李憶如裹著件厚厚的貂皮大衣,美眸靈光閃動,凝視著遠處由淺入深,如同天女彩帶般高掛空中的夢幻炫光,嬌軀不住地哆嗦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卻滿是讚歎與好奇。
“這裡是極北之地的最北麵。”
林小蝶注視著不遠處平躺在冰雪上四仰八叉的鐘文,隨口答道,“說是這個世界的儘頭也並不為過。”
“世界的儘頭麼?”
李憶如眸中閃過一絲興奮之色,抬頭再看之時,心情又有所不同。
天邊忽明忽暗,發出赤、橙、黃、綠、青、藍、紫等各色光芒,形狀亦是變幻莫測,時而猶如無數光箭從天而降,時而如同輝煌的禮花衝天而起,時而又化作一根直破蒼穹的通天之柱,端的是神秘唯美,壯麗動人。
她生在大乾,長在大乾,來到原初之地後又始終被風無涯留在琴心殿,何曾見識過這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一時間心馳神往,讚歎不已。
唯一讓她感到難受的,便是這裡的氣候和溫度。
冷!
極致的冷!
極儘世間辭藻,也無法描繪其萬一的寒冷!
天眼教的灰塔位於極北腹地,除了雪人一族,尋常修煉者根本就無法生存。
然而與此處的寒意一比,灰塔附近的環境,卻隻能用友好來形容。
莫說是她,就連實力堪比魂相境的馬麵此刻都已是麵色發青,渾身哆嗦,雙腿幾乎抖出了道道殘影。
“小子,你在做什麼?”
眼見鐘文躺在冰堆裡一動不動,任由漫天飛雪落在身上,整個人幾乎要被徹底淹沒,黑龍王好奇地湊近過去,生出巨大的前爪,尖銳的指甲輕輕捅了捅他半露的肩膀。
“我在思考。”
積雪下方,傳來了鐘文微弱的聲音。
“思考什麼?”
黑龍王似乎有些無聊過頭,居然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思考怎麼才能在自己不死的情況下……”
鐘文倒也並不生氣,反而十分耐心地答道,“乾掉那個活了幾千萬年的老怪物。”
“你真的打算回去?”
黑龍王驚道,“我還以為你隻是放放狠話哩。”
“當然要回去。”
鐘文身上白皚皚的一片,已然看不見半點影子,卻愣是沒有起身,隻是懶洋洋地答道,“剛才被他爆頭一次,我若是不打爆他的腦袋,豈不是太吃虧了?”
“你這小子,倒也有趣。”
黑龍王尾巴一晃一晃,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要是老龍我再年輕個三五百萬歲,或許還真要跟你一起熱血衝動一把,不過如今麼……”
“怎麼?怕了?”
鐘文有氣無力地嘲諷道,“虧你生了這麼大個塊頭,怎的如此膽小?”
“明知打不過還硬要往上衝,那不是膽子大,是純純的傻子。”
黑龍王嘿嘿笑道,“再說連你和小主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就算跟去,又能做得了什麼?”
“誰說我打不過他?”雪堆下的鐘文不服道。
“你若是能打得贏。”
黑龍王把玩著自己的尾巴,臉上帶著幾分嘲弄之色,“剛才直接乾掉他便是,又何必要跑?”
“剛才打不過,不代表現在打不過。”
鐘文繞口令似地答道,“就算現在打不過,不代表一個月後也打不過。”
“哦?”
黑龍王眼睛一亮,“你想到對付他的辦法了?”
“沒有。”鐘文回答得言簡意賅。
黑龍王:“.…..”
“現在開始想也不遲。”
鐘文懶洋洋地答道,“老子要開始閉關了,你們誰都彆來和我說話。”
“你就在這裡閉關?”
黑龍王愣了一愣,表情登時有些古怪,“不冷麼?”
“這裡挺好。”
鐘文的回答,不禁讓它哭笑不得,“涼涼的,能夠靜得下心來。”
“在哪裡閉關是你的自由,老龍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黑龍王桀桀怪笑了老半天,突然伸出前爪,指了指不遠處躲在貂皮大衣裡頭直哆嗦的李憶如道,“不過那個小姑娘好像快要撐不住了,你不打算管管麼?”
“憶如麼?”
鐘文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說實話,以她的修為,能夠堅持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跡。”
“是同命鎖。”
一人一龍耳邊,突然傳來了林小蝶清脆動聽的嗓音,“每當憶如姐姐虛弱不支的時候,同命鎖就會從風無涯身上抽取一定的能量,確保她能夠繼續活下去。”
“同命鎖?”
鐘文愣了一愣,“這玩意兒果真存在麼?”
“千真萬確。”
林小蝶不知何時已然出現在黑龍王身旁,麵色凝重,眼神清冷,“大師姐曾經親自在憶如姐姐身上做過測試。”
“既然如此。”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隨後雪堆之中,再次響起了鐘文的聲音,“南宮姐姐為何沒有把同命鎖解開?”
“你忘了大師姐的計劃了麼?”
林小蝶沉著臉道,“她唯一的目的,便是將咱們儘早送回三聖界,根本就沒想過要和風無涯決一死戰,如此一來,同命鎖對於憶如姐姐根本就構不成威脅,反倒還是一種不錯的保護,為何要解開?”
“被你這麼一說……”
鐘文登時啞口無言,好半晌才苦笑一聲道,“好像也有那麼一些道理。”
“嗖!”“嗖!”“嗖!”
言語間,一條條細長的樹枝從雪地裡躥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紛紛纏繞在李憶如的嬌軀之上。
“啊!”
猝不及防之下,妹子不禁嚇了一跳,本能地驚叫了一聲。
不等她開始掙紮,一股暖意突然自樹枝滲透出來,瞬間鑽入體內,流遍全身。
李憶如隻覺渾身暖洋洋的,猶如浸泡在溫泉之中,外界冷冽的寒意竟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原本蒼白的臉蛋上登時浮現出一抹紅暈,表情也是為之一緩。
緊接著,忽然有無數文字和圖案不知從何而來,瞬間浮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很快便構成了一篇名為“淬魂**”的玄奧功法。
“這、這是……”
李憶如一眼掃過這篇功法,先是心頭一驚,隨即精神一振,臉上不禁流露出狂喜之色。
這竟是一篇教導修煉者如何找到自身魂力結構的神妙法門,一旦參悟透了,便有極大概率瞬間突破境界,跨入魂相境神將的行列。
對於如今的她而言,這門功法無異於瞌睡有人送枕頭,說是絕渡逢舟,暗室逢燈也並不為過。
不消說,自然是鐘文施展出“醍醐灌頂”,將這門“淬魂**”強行灌輸到李憶如的神識之中。
近些日子以來,隨著對天道感悟的不斷加深,他在施展功法和靈技時已經不似從前那般拘泥形式,而是時不時地可以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和改動,譬如從前的醍醐灌頂必須經由手掌觸摸對方頭頂來完成,如今他卻能在不碰到對方的情況下,直接利用木靈體來加以實現灌頂,可謂是臨機應變,自在隨心,雖然功能大差不差,其中的微妙之處,卻是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好了,我要開始閉關了。”
做完這一切,雪堆底下再次傳來鐘文的聲音,“諸位請自便罷,不願隨我殺回天眼教的,可以自行離去,願意等我的,咱們一個月內當會再見。”
言罷,他便陷入到沉寂之中,此後的數十息之間,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竟似真的打算就在雪底下閉關了。
這就沒了?
我呢?
那個小妞冷,我也冷啊!
都是自己人,這樣區彆對待真的好麼?
眼見鐘文在溫暖了李憶如之後便徹底沒了動靜,竟是完全不顧同樣凍得嘴唇發紫、麵色發青的自己,馬麵不禁陷入到呆滯之中,心中仿佛有無數匹神獸奔騰而過,一句mmp到了嘴邊,好容易才忍住沒有罵出聲來。
就因為她是個女人?
可她也沒生得多漂亮啊!
臉這麼短,毛發那麼長,鼻孔小得看都看不見,眼睛還長在那麼前頭,再說有這皮膚,白得像是得了病似的,看上去一點都不健康!
生得醜,實力還比我弱,憑啥待遇比我好那麼多?
小主人這位朋友的品味,真是無語了!
不公平!我不服!
望著容貌完全不在自己審美點上,卻能夠受到鐘文特殊照顧的李憶如,馬麵不禁陷入到深深的emo之中,當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竟是久久沒能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