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地步,薑霓顯然也意識到若是再不作為,深得神女山倚重的最強守門人怕是要被鐘文掏空了身體,口中嬌呼一聲,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兩人之間,狂暴的黑色氣息自體內噴湧而出,籠罩天地。
隻見她五指虛空一抓,散逸在四周的狂暴能量突然開始收縮、收縮再收縮,轉眼便凝成了一個乒乓大小的漆黑圓球,隨後又開始不斷拉伸,居然在短短半個呼吸間,化作一柄四尺長劍,朝著鐘文咽喉疾刺而去。
這女人!
目睹了這一幕,蒔雨不禁眼皮一跳,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她如何看不出來,薑霓這一招,正是在模仿自己先前的時空輪回劍。
僅僅是交手一次,她居然以禁絕體為根基,模擬出了獨屬於自己的“時空輪回劍”!
這是什麼樣的天資?
“棠溪長老,你我何不一齊出手?”
就在薑霓出手之際,馬天雨也已回過神來,口中大喝一聲,雙臂朝著左右齊齊舒展,“星如雨!”
“轟隆隆!”
頭頂上方,霎時間陰雲密布,雷鳴電閃,一道道華光流過天空,耀眼奪目,這一招之下,居然連氣候都為之驟變。
緊接著,無數雨點劈裡啪啦地傾盆而下,墜落不休。
與先前的雨勢不同,眼前的每一滴雨水,竟然都有拳頭大小,所過之處呼呼有聲,與地麵相撞之時,更是爆發出“砰砰砰”的聲聲巨響。
一個又一個的巨大凹坑不斷浮現眼前,雨滴之中,竟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
然而,這些可怕的雨水卻並未襲向鐘文,而是四散濺射,漫無目的,也不知被馬天雨召喚出來是為了做什麼。
“雷聲千嶂落,雨色萬峰來!”
棠溪蘆葦心領神會,知道這些特殊的雨水根本就是為自己所準備,果斷一劍劈出,口中朗聲念誦道。
“轟隆隆!”
雲層背後的雷聲愈發響亮,傾盆而下的巨大雨點仿佛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操控,紛紛扭曲、拉伸,相互融合、不斷變形,最終竟然化作了一座座由水構成的小型山峰。
這許多山峰密密麻麻地排布在天地之間,晶瑩剔透,電光流轉,以暴雨梨花之勢嗖嗖嗖朝著鐘文所在的方向飛馳而去,端的是氣勢恢宏,蔚為壯觀。
“血魂!”
癱倒在地的風汐亦是強撐起身軀,雙手奮力合攏,咬著牙吐出兩個字來。
“嗡!!!”
附著在他身上的數隻白色蚊子突然炸裂開來,破碎的血肉朝著一處紛紛彙攏,竟然凝聚成了一頭體型堪比豬羊的紅色巨蚊,口器尖利,雙翅疾振,六條腿又細又長,形貌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噗!”
血色巨蚊突然仰起身子,一道血箭自口器疾射而出,狠狠打向鐘文所在的位置。
“乾坤一擲!”
意識到此刻若不拚命,後麵可能要無命可拚,就連被折斷了大戟的赫連寶箍也是怒目圓睜,口中暴喝一聲,將手裡的半截戟杆猶如標槍般狠狠投擲出來。
戟杆化作一道黑色疾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鐘文麵門而去,勢頭之盛,竟是遠遠勝過他從前所施展的任何招數。
畢竟,將本命神兵投擲出去,本就是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拚命招法,雖然威力強勁,可一旦未能成功擊斃對方,無疑會讓自己陷入到極其危險的境地,若非這種以多打少的局麵,他平時根本就不敢隨意施展。
“喝!”
甚至連虛弱到了極點的覺天尊都沒敢閒著,竟也調動起體內所剩無幾的能量,朝著鐘文所在的方向轟出了一記石破天驚的重拳。
此人太過危險!
無論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殺了他!
他若不死,死的就是咱們!
神女山一方的所有高手腦中,幾乎都閃過了同樣的想法。
僅就先前的表現來看,鐘文的實力無疑已經淩駕於在場所有人之上,甚至可以說與混沌境根本就已經不在同一個層次。
誰能相信,這樣一個睥睨天下的巔峰強者,修為居然還停留在魂相境?
若是讓他得到一縷混沌之氣……
一想到鐘文晉階混沌的景象,無論羅綺殿、長老會還是各大家族無不心神顫栗,雙腿發軟。
所有人腦中瞬間達成了一個共識。
鐘文必須死!
公平?尊嚴?風度?
統統都是放屁!
於是乎,一眾混沌境再也顧不得臉麵,果斷各出絕學,以多打少,企圖依靠人海戰術葬送掉這個無敵的怪物。
然而,麵對四麵八方猛攻而來的強悍靈技,鐘文臉上卻沒有半點慌亂之色,反而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絲不可名狀的笑容。
隨後,他整個人“倏”地消失不見,竟然瞬間沒了蹤影。
“轟!”“轟!”“轟!”
薑霓的黑劍、馬天雨的巨大雨滴,棠溪蘆葦的萬千水晶峰、風汐的血箭、赫連寶箍的戟杆以及覺天尊的拳勢齊齊落在鐘文原本站立的位置,這許多巔峰靈技相互碰撞,同時炸裂,登時營造出一派翻江倒海、地裂天崩的末日景象。
耀眼的強光籠罩天地,劇烈的空間震蕩之下,仿佛連世界都要崩裂破碎,化為虛無。
也不知過了多久,強光漸漸淡去,聲勢漸漸衰微,爆炸的中心位置,依舊看不見半點鐘文的影子。
好端端一個人,居然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未曾出現過一般。
“死了?”
赫連寶箍胸膛起伏,氣喘籲籲道。
“沒有。”
薑霓緊緊凝視著鐘文消失的位置,麵色凝重,輕輕搖了搖螓首,“跑了。”
“難道是……”
棠溪蘆葦亦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有些不確定地喃喃自語道,“空間之力?”
“恐怕不是。”
薑霓再次搖了搖頭,“倘若他施展了空間之力,我應該會有所感知才對。”
“不錯。”
馬天雨點頭附和道,“在這片大雨中,他的一舉一動都應該逃不出馬某的感知,適才那種消失之術,絕對不是空間之力。”
“那是什麼?”
赫連寶箍忍不住追問道,“難道是逃生秘法?”
薑霓與棠溪蘆葦對視了一眼,隨後各自搖了搖頭,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接下來……”
見無人理睬自己,赫連寶箍掃了眼對麵密密麻麻、虎視眈眈的率土之濱大軍,接著又問,“還要打麼?”
薑霓櫻唇輕啟,似乎想要回答,卻愣是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她突然發現,自己原先的布局已經被鐘文徹底攪亂,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她陷入到糾結之際,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威壓突然從天而降,毫不留情地傾瀉在神女山諸人身上。
薑霓等人隻覺靈魂一陣劇痛,仿佛遭到了銳氣切割一般,口中齊齊發出一聲悶哼,一個個麵色蒼白,腳步踉蹌,在這股威壓下險些連站都要站不穩。
是他!
眾人齊齊色變,腦中幾乎同時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正是先前鐘文曾經施展過一次的鎮魂歌。
不好!
在這股鋪天蓋地的靈魂威壓之下,赫連寶箍麵如土色,頭痛欲裂,一身膽子被嚇破了九成,哪裡還敢繼續作戰,轉身便要拔腿跑路。
“砰!”
不料還沒等他邁開腿,一隻手掌不知從何而來,快如閃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赫連寶箍心臟猛地一跳,慌忙定睛看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鐘文那帶著一絲獰笑的清秀臉龐。
被他的手掌抓住脖頸,赫連寶箍頓覺體內能量猶如卸了閘的洪水般傾瀉而出,順著脖頸瘋狂湧入對方掌中,竟是完全不受控製。
不過短短一息之間,他眉心與丹田處的能量竟已消散一空,連一絲都無法調動。
“如果沒記錯的話。”
鐘文咧嘴一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第一次你們來圍剿通靈海的時候,似乎就是你帶的隊?”
赫連寶箍心頭一驚,待要張口辯解,卻覺喉嚨口被擠壓得死死的,竟是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不、不是我!
圍剿通靈海是長老會的決議!
我隻是奉命行事!
聽他這麼一問,赫連寶箍更是心驚肉跳,一張老臉漲得發青,待要開口辯解,嘴裡卻隻能發出嗬嗬嗬的怪聲,根本就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一刻,他甚至忘了當初極力建議要發動滅魔令的那位長老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屢次三番跑來我的地盤鬨事,看來你對我很有意見啊。”
鐘文臉上的笑容漸漸陰沉,眸中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寒光,“既然如此,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哢嚓!”
話音剛落,他五指陡然發力,一聲脆響之下,這位叱吒風雲的混沌境長老登時脖子一歪,頸骨儘斷,眸中的光芒漸漸暗淡,口鼻之間很快便沒有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