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葉天歌這樣孤身而來的,絕對算得上是個異類。
而這些數量龐大的隨行之人,自然是沒有資格進入大殿觀禮的,因而統統都被白銀聖殿安排在了外圍的待客之所。
“柳姑娘。”
此刻,太一正翹著二郎腿靠在床邊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師尊這是去參加琴心殿主和白銀女王的婚禮了麼?”
“或許吧。”
柳柒柒靜靜地坐在窗邊,凝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納蘭世家子弟,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隨即突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道,“你……當真要拜鐘文為師麼?”
“那還有假?”
太一眼裡閃爍著靈光,興致勃勃地答道,“師尊是我見過最受女人歡迎的男人,隻要跟他學個一兩手,就該輪到彆人來參加我的婚禮了。”
看他那亢奮的模樣,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順利脫單,成功抱得美人歸的美好景象。
“這種東西,也是能教的麼?”
柳柒柒輕輕瞥了他一眼,隨後再次轉頭望向窗外,聲音輕若蚊蠅,表情多少有些古怪,“男女之事,不過是緣分罷了。”
“若是隻有一個兩個老婆,或者還能說是緣分,可師尊擁有這麼多紅顏知己,絕不可能隻是因為運氣,定是掌握了能夠輕易俘獲女人芳心的妙法。”
太一連連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隻要有方法,就一定可以學得會,對了,說起來柳姑娘又是如何喜歡上師尊的呢?”
“我?”
柳柒柒愣了一愣,白皙的臉蛋上隱隱浮現出兩抹淡淡紅暈,“喜歡鐘文?”
“若是不喜歡師尊。”
似乎沒料到她是這般反應,太一撓了撓頭道,“你又為何要跟他在一起?”
“我……”
柳柒柒眼神迷離,輕聲呢喃道,“算是和他在一起了麼?”
思緒混亂之際,她突然嬌軀一顫,目光瞬間鎖定在窗外街角處的一道粉色倩影之上,俏麗的臉蛋上登時流露出震驚、喜悅和不可思議之色。
這道玲瓏曼妙的背影是如此熟悉,如此親切,甚至還在不久前指引著她及時趕到,救下了險些落在易小風手中的黎冰。
南宮靈!
“大師姐!”
懷著對自家師姐強烈的思念之情,柳柒柒本能地嬌呼一聲,身軀化作一道紅色虛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窗口疾射而出,朝著南宮靈所在的方向直追而去。
“柳姑娘,你要去哪裡!”
太一見狀不禁大吃一驚,擔心她又要搞一出失蹤的戲碼,想也不想便展開身法直追而去,口中高聲叫道,“師尊讓咱們哪兒都彆去,就在這裡等他回來!”
對於他的呼喚,柳柒柒卻是置若罔聞,隻是自顧自飛速疾行,一往無前。
見此情形,太一愈發心慌,仿佛已經看見自己因為弄丟柳柒柒而遭到鐘文責怪,再也無法得授泡妞秘法的可怕未來。
他咬了咬牙,果斷催動距離神通,整個人“倏”地出現在柳柒柒身旁,速度竟是快過瞬移,抬手直抓紅衣妹子胳膊,試圖阻止她繼續前行。
“你先回去!”
不料柳柒柒嬌軀微微一側,也不見如何動作,居然輕而易舉地避開了這快若閃電的一抓,再次縱身向前,隨口囑咐了一句,“等我追到了大師姐,很快就會回來的。”
大師姐?
哪來的大師姐?
前頭根本就沒有人好麼?
柳姑娘該不會是重傷初愈,神智還未完全恢複吧?
太一極目遠眺,卻並未在柳柒柒奔行的方向儘頭看見半個人影,忍不住暗暗吐槽了一句,更是不敢放任她一個人獨自行動,隻得硬著頭皮緊緊追隨其後,不敢有片刻分神。
“咦?”
殊不知趴在樓頂上曬太陽的石豆看見太一飛奔的身影,不覺眼睛一亮,還以為又可以和他對練,登時來了興致,“又開始了麼?”
話音剛落,它那壯碩的身軀已經猶如離弦之箭,狠狠射了出去,所過之處,掀起狂風陣陣,吹飛磚瓦行人無數,端的是火花帶閃電,直奔前頭二人而去。
兩人一猴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納蘭世家眾人的視線之外。
……
他是怎麼發現的?
視線與風無涯對上的那一刻,鐘文已經可以確定,這位新郎官正是在對自己說話,不禁暗暗疑惑,對於自己為何會暴露身份百思不得其解。
“風殿主。”
感受到四周賓客們投來的詫異目光,鐘文明知不可能有什麼效果,卻還是故作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硬著頭皮繼續偽裝道,“您是在和薛某說話麼?”
“除了你。”
風無涯淡淡一笑,“這裡還有彆的鐘盟主麼?”
“風殿主說笑了,薛某乃是黑槨教主。”
鐘文眸中閃過一絲戾色,咧嘴強笑道,“既不姓鐘,更不是什麼率土之濱盟主,您怕是認錯人了吧?”
“鐘盟主好歹是統禦半個原初之地的大人物。”
風無涯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道,“你我從前並無交情,因而風某這一次並未向你發送請柬,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可你這般不請自來,還偷偷摸摸地易容潛入婚禮大殿,未免有些過分了吧?”
“說了麼,風殿主您認錯人了。”
鐘文咬著牙道,“在下姓薛,不姓鐘,也不是什麼率土之濱盟主,您為何非要指鹿為馬,張冠李戴呢?”
“據我所知,黑槨教主已經不幸身亡。”
風無涯向前跨出一步,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如今卻又跑出來個薛教主,莫非人死還能複生不成?”
聽見“人死複生”這幾個字,始終默不作聲的夜東風渾身一顫,臉色突然有些陰沉,眸中的痛苦之色一閃而逝。
“薛某活得好好的。”
鐘文嘿嘿怪笑道,“怎麼到了風殿主嘴裡,反倒成了個死人,這裡若是不歡迎在下,我可以立馬走人,隻是不知您又為何要大費周章地發請柬給我,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放肆!”
聽他言語粗俗,風無涯還未來得及回答,他的得意弟子“小琴仙”崔雨鶯卻已是勃然大怒,對著鐘文嬌聲嗬斥道,“你這惡徒,怎敢對師父如此無禮?”
“事實就是如此。”
鐘文橫眉冷對,絲毫不懼,“請我來參加婚禮,卻又故意百般刁難,當真是莫名其妙,豈有此理!”
“鶯兒,不得無禮。”
風無涯對著愛徒擺了擺手,隨後又轉頭看向鐘文道,“好教鐘盟主知曉,風某會密切關注每一位客人的動向,你既然要偽裝成薛教主,便該在殺人之後把痕跡好好清理乾淨,黑槨百來號人的屍體堆在那裡,又怎麼可能不被人發現?”
臥槽!
大意了!
居然追蹤每一個受邀賓客?
你特麼不會是個處女座吧?
鐘文臉色一變,心中登時湧起驚濤駭浪,對於風無涯滴水不漏的行事風格不禁大為歎服。
到此地步,他如何不知道風無涯早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卻並未第一時間予以揭穿,而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如同小醜般在殿內裝模作樣,醜態畢露。
若是南宮姐姐還在,我又何至於遭到這般戲弄?
鐘文不禁大感屈辱,對於粉裙妹子的思念,竟是從未如此刻這般強烈。
“不愧是精通算道的風殿主!”
心知繼續嘴硬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乾脆破罐子破摔,一把撕掉麵具,露出清秀的容貌,口中哈哈大笑道,“果然是算無遺策,佩服佩服!”
“鐘文!”
看清她樣貌的那一刻,整個大殿再次嘩然一片,坐在對麵的梵雪柔忍不住素手掩唇,驚呼出聲,俏麗的臉蛋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鐵無敵、夜東風、納蘭傑……
與他相識之人更是齊齊變了臉色,可要數誰的反應最大,卻無疑是白衣妹子李憶如。
是他!
真的是他!
望著鐘文那熟悉的臉龐,皇帝妹子眸中閃爍著欣喜的光芒,粉嫩的臉蛋潮紅一片,嬌軀因為激動而顫抖個不停。
她的全部注意力統統都放在了鐘文身上,甚至都沒發現自己的表現已經被師父風無涯看在眼中。
“鐘盟主潛入風某婚禮。”
視線掃過徒弟的異常舉動,風無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不可名狀的微笑,隨即對著鐘文柔聲詢問道,“不知有何見教?”
“風無涯,你這混蛋搶了老子的心上人,居然還好意思問我有何指教?”
察覺到四周眾人不善的目光,鐘文腦筋急轉,目光無意間掃過新娘子嬌豔動人的臉蛋,突然靈機一動,瞪大了眼睛,伸手一指冉清秋所在的方向,惡狠狠地說道,“告訴你,老子今天來,就是為了奪回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