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還要動動手,完全是考慮到自己這一支隊伍還在隱藏修為,不宜太過張揚。
可即便如此,眼前這一地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屍身,卻還是看得納蘭世家眾人目瞪口呆,心驚膽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太一出手,到戰鬥結束,總共隻過去一個呼吸。
此刻的黑槨除了身為教主的絡腮胡胖子之外,竟已全部斃命,無一幸免。
“你、你……”
望著站在自己跟前,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太一,胖子教主隻覺兩腿發軟,臉上早已沒有半點血色,心跳快到不可思議,大腦缺氧之下,就連呼吸都隱隱有些困難,嘴唇微微顫抖著,竟是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並不是沒有遇見過比自己強大的對手,也曾經經曆過無數次的敗北和生死危機。
然而老話說得好,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真正讓他懼怕萬分,幾乎連精神都要崩潰的,正是對於太一的未知。
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道部下是如何倒下的,適才隻是眼前一晃,周圍人便統統倒在血泊之中,一切都是那樣突然,猶如電光石火,大腦根本就來不及作出反應。
這已經不是實力的差距,而是層次的不同。
直至此刻,他終於認識到,這幾個“玩雜耍的”,根本就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
我特麼真是吃飽了閒得慌!
沒事去招惹他們做什麼?
能夠讓納蘭世家小姐以“師兄”相稱的,又豈會是常人?
奈何世間並沒有後悔藥的存在,胖子雖然懊悔萬分,卻已是窮途末路,無可奈何,隻能如案上魚肉般靜靜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反抗?
開玩笑!
這是人類可以匹敵的對手麼?
太一當然不會在意一個螻蟻豐富的內心戲,而是出手如電,一把掐住這位黑槨教主的脖子,身形再次一閃,以肉眼完全無法捕捉的速度返回到鐘文身邊,又將胖子“砰”地隨手丟在地上,整個過程行雲流水,乾脆利落。
“雲舟丫頭,他是……?”
納蘭世家的車隊之中,山羊胡老頭滿麵驚容,對著納蘭雲舟焦急詢問道。
“爺爺,這位鐘文鐘師兄。”
納蘭雲舟神情甚是複雜,“乃是孫女兒在雲頂仙宮的同門。”
“原來是仙宮高手,難怪有這般氣度。”
山羊胡輕撫胡須,微微頷首,若有所思道,“不過連一個隨從都如此了得,這位小兄弟的家世,看來也是十分不凡。”
他隱隱感覺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一時卻又記不起來在哪裡聽到過,想不明白,乾脆不再多想,轉而開始打探起鐘文的家世背景。
畢竟,實力比起自家隊伍隻強不弱的黑槨居然連一個呼吸都撐不下來,太一剛才展現出來的戰力實在太過驚人,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聖人境?
魂相境?
對於自身隻有靈尊修為的山羊胡而言,聖人境已經是納蘭世家招惹不起的大人物,而魂相境更是達到了他想象的極限。
至於混沌境,則完全沒在他的猜測範圍之內。
開玩笑!
那可是域主級彆的無上存在!
哪個混沌境甘心跟在彆人後頭跑腿?
山羊胡凝視著鐘文挺拔的身姿,腦筋急轉,思緒萬千。
定是某一位域主家的公子!
被安排到雲頂仙宮求學,也多半是為了在仙宮找個漂亮媳婦聯姻,從而增進兩域之間的合作。
“雲舟丫頭。”
自以為猜透了鐘文的身份,山羊胡子眼神一凝,果斷吩咐納蘭雲舟道,“你和這位鐘文小兄弟關係如何?”
“還、還過得去吧。”
納蘭雲舟聞言一愣,吞吞吐吐地答道。
即便有了這層“師兄妹”的關係,並且還贈送了鐘文不少驪水蠶絲,她卻依舊有些吃不準對方對自己的看法究竟如何。
“不夠!”
話音剛落,山羊胡突然麵孔一般,一臉嚴肅地嗬斥道,“丫頭,此人家世不凡,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從今天起,利誘也好,色誘也罷,無論使出什麼手段,你都要儘可能地接近他,最好……”
“最好什麼?”
納蘭雲舟臉色微微泛白,輕輕咬著牙道。
“最好能成為他的女人!”
山羊胡低沉著嗓音,斬釘截鐵地答道。
我已經這樣努力!
不但拜入雲頂仙宮,成為洞天弟子,還擁有了不輸爺爺的實力。
在爺爺眼中,卻還是要淪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麼?
難道這就是身為女人的宿命?
望著山羊胡無比堅定的眼神,納蘭雲舟的臉色愈發難看,試圖張口拒絕,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卻又生生咽了下去。
從小到大的家族式教育,已經深深印刻在骨子裡,又豈是一時半會就能輕易抹去的?
“鐘師兄身邊不缺女人。”
好半晌,她才用乾澀的嗓音說道,“比孫女兒漂亮聰慧的也大有人在。”
“就算當不了他最愛的女人。”
山羊胡接下來的話語,更是讓她心涼了一大截,“露水夫妻也行,總之無論如何都要和他背後的勢力搭上關係!”
納蘭雲舟視線漸漸模糊,眼前山羊胡的嘴唇依舊一開一合,滔滔不絕,她卻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悄然滋生,溫養著一顆深埋心底的種子,使其生根發芽,迅速壯大,仿佛要孕育出什麼了不得的存在。
這顆種子,名為叛逆!
“噗!”
就在爺孫倆交談之際,鐘文已經完成了對絡腮胡胖子的審訊,右臂輕輕一揮,伴隨著一聲脆響,黑槨教主的腦袋登時與身體徹底分離,向上高高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拋物線,鮮紅的血液四散濺射,灑落如雨。
一個實力強橫的入道靈尊,就這樣身首異處,一命嗚呼,當真死得輕如鴻毛,莫名其妙。
一定要和他打好關係!
說不定整個納蘭世家都能借此脫胎換骨,一飛衝天!
望著鐘文氣定神閒的表情與揮灑自如的動作,山羊胡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愈發堅定了把自家孫女送到他床上的決心。
“納蘭師妹,沒猜錯的話,這位應該就是錦繡納蘭這一次的主事之人吧?”
就在他絞儘腦汁之際,鐘文已經快步來到跟前,笑著與納蘭雲舟搭話道,“不替為兄介紹介紹麼?”
“鐘師兄,這位乃是小妹的親爺爺。”
納蘭雲舟回過神來,柔聲答道,“也是納蘭世家家主,納蘭傑。”
“老夫納蘭傑,見過鐘少俠。”
見他靠近,山羊胡納蘭傑登時神色一變,態度無比殷勤,哪裡像是世家之主,反倒更像是遇見主子的奴才,“得蒙少俠仗義出手,我納蘭世家感激不儘。”
“納蘭家主客氣了,我與納蘭師妹畢竟有同門之誼,些許小事……”
兩人就這般寒暄客套了起來,整個過程中,納蘭傑態度極儘諂媚,直教身為孫女的納蘭雲舟又羞又氣,粉麵通紅,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鐘師兄。”
終於,她忍無可忍,故意出言打斷道,“你這次來,也是為了參加風殿主的婚禮麼?”
“不錯。”
鐘文登時斂去笑容,臉色凝重道,“納蘭家主,納蘭師妹,琴心殿主與白銀女王的這一次聯姻並非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大婚當天恐生變數,是不是還要參加,兩位三思啊。”
“有危險?”
納蘭雲舟心頭一緊,連忙問道。
“不敢說。”
鐘文摸了摸鼻子,“不過十有**不會太平。”
“爺爺,既然是鐘師兄所說,多半不會有假。”
納蘭雲舟轉頭看向納蘭傑道,“您看咱們是不是……”
“鐘少俠。”
不料納蘭傑根本不聽她說話,反而熱心地詢問鐘文道,“既然大家目的地相同,你我何不結伴而行?”
“納蘭家主,如晚輩適才所言。”
鐘文還道他沒聽清楚,再次重複道,“這一趟白銀聖殿之行,恐怕不會太平……”
“有鐘少俠和這位壯士在……”
不等他說完,納蘭傑便指了指太一道,“什麼風浪應對不了?況且咱們錦繡納蘭也不是吃素的,相逢便是緣分,老夫生平最敬重你這樣年少有為的天才豪傑,走走走,這一路咱們好好親近親近!”
老頭這麼虎的麼?
看著膽子也不大啊!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見他如此熱心,如此堅持,鐘文看在納蘭雲舟的麵子上,也不好再開口拒絕,隻得苦笑著點頭應道:“既然納蘭家主這般熱心,那晚輩就厚顏叨擾了!”
罷了罷了!
反正也想找一支隊伍混進去。
有個熟人豈不是更好?
大不了到時候護他們周全便是!
於是乎,抱著這樣想法的鐘文一行,便順其自然地加入到錦繡納蘭的車隊之中,朝著白銀聖殿所在的方向緩緩進發。
一路交談之下,鐘文很快明白了老頭心裡的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