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人族九成九修煉者都要厲害得多的天才。
尤其這一式“一劍斬蒼穹”,更是神來之筆,當初鐘文學會之際,便曾感慨萬千,讚不絕口。
或許對於這一招究竟有多變態,最沒有清晰感受的,反倒是肥膘自己。
畢竟,它創出這招的初衷,隻是為了攢幾天力氣集中爆發出來偷襲彆人,有點類似於佛門神通閉口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奈何它腦中的蓄力,是以天為單位,況且在眾多靈獸種族中,山豬的身體素質並不能排在前列,一旦蓄力太久,身體很可能會吃不消,還未傷及敵人,自己怕是先要爆體而亡。
因而就連肥膘自己,對這招劍法也從來沒抱過太大的指望。
可它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居然有人能夠以年為單位來蓄力。
蒔骸,黑化肥,白星,蒔雨……
這一劍出手之際,在場所有人通通變了臉色,甚至連尚未現身天鵬,也不禁有些氣息紊亂,心神動搖。
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能夠形容這一劍的風采。
這甚至不能稱之為劍法,而是一種力量。
極致的力量。
無可匹敵的力量。
換作是我,能擋下這一劍麼?
有那麼短短一瞬,蒔骸腦中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在經過一番內心的對比之後,他有些沮喪地發現,鐘文這一劍,自己很有可能擋不下來。
劍光走得並不快,所過之處,可怕的威勢卻令天地失色,日月無光,高空陰雲密布,海浪洶湧翻滾,數不儘的山石離地而起,直衝雲霄。
天地之間,仿佛有某種規則被改變,難以言表,卻又真實存在。
望著迎麵而來的霸道劍光,鐵無敵瞳孔急劇收縮,臉色無比凝重。
作為一名劍修,他能夠清晰地從這一劍裡,感受到一種名為決心的東西。
以他的身法,當然可以輕鬆躲開,避而不接。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隻因為他是鐵無敵,天下第一的劍修,劍道中的王者。
他絕不允許自己在劍與劍的交鋒中選擇退縮。
“道天第九式。”
鐵無敵舉起右臂,掌中寶劍直指前方,口中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來,“道法自然!”
刹那間,整片天地都仿佛靜止了。
這一劍同樣不快,其中蘊含的劍意,卻完全突破了想象的極限。
殘忍的殺意之中,夾雜著一絲勃勃生機。
徹骨的冷漠之中,摻雜著一片熾熱之情。
無儘的絕望之中,凝聚起一道新的希望。
道由心起,道由劍生!
這一劍之中,竟似囊括了整個世界的法則。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是鐵無敵的最強一擊,也是道天九劍的最後一式。
道法自然!
這一刻,劍之神明,降臨人間,滅儘蒼生!
兩道全然不同的劍氣正麵碰撞,並未發出絲毫聲響,奪目的光輝卻立馬四散開來,很快便籠罩住整座山頭。
光芒所過之處,人也好,物也罷,一切終將化作虛無。
滅亡,是最終的歸宿!
不好!
蒔骸臉色一變,突然抬起雙臂,周身亮起六色光芒,整個人“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再次現身之際,他已然位於距離清靈山數十裡外的海麵上,四周密密麻麻的懸立著各色人等,還不乏有體型魁梧的靈獸、樣貌奇詭的地獄生物以及猙獰可怖的毒物,身上無不閃爍著代表天道的水藍色光芒。
這位閻羅殿主竟然以一己之力,強行將通靈海一方的所有戰力統統挪移到了海上!
好險!
望著前方不遠處那道懾人魂魄的可怕劍光,沈小婉忍不住拍了拍豐腴的胸膛,看向蒔骸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欽佩,幾分感激。
她知道,若是適才蒔骸的反應再慢個半拍,通靈海這一方必將遭受到難以估量的損失,說不定連自己這樣的魂相境修煉者都要當場殞命,原地歸西。
“這就是天下第一劍的實力麼?”
蒔骸身旁,黑化肥一臉震驚的凝視著眼前這誇張的一幕,隻覺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仿佛置身夢中,難以醒來,“怕是十個我都不夠他揍的。”
“我突然覺得。”
蒔骸亦是一臉驚容,喃喃自語道,“就算剛才真的打起來,鐵老兒以一敵七,也未必便會輸了,同為混沌境,差距竟然這樣大,當真令人慚愧得緊。”
“鐵無敵倒也罷了,可這小子……”
黑化肥感觸良多,“但凡沒有死在這裡,此戰過後,他絕對要名揚天下,威震四海,通靈海也多半會水漲船高,成為足以和天空之城平起平坐的超級勢力,這原初之地,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籠罩山頭的劍光逐漸散去,露出兩道遙遙對峙的身影。
“怎麼可能?”
看清兩人的狀態,蒔骸不禁大吃一驚,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縱橫無敵的“劍閣”閣主,竟然受傷了!
隻見他的臉龐、脖頸、肩膀、手臂、胸膛和大腿布滿了長短不一的傷口,鮮血如同趵突泉般四處噴湧,灑落山間,堂堂天下第一劍修,竟然化作一個紅彤彤的血人兒,幾乎連五官都無法看清,傷勢之重,完全超出了在場所有人的想象。
反倒是對麵的鐘文一臉平靜,身上衣衫完好無損,居然看不出半點受傷的痕跡,可若湊近細看,卻會發現他的雙眸一片暗淡,看不見半點光芒,瞳孔也並不聚焦,似乎在看鐵無敵,又似乎沒在看。
難道……贏了?
他打贏了鐵無敵?
一個魂相境,竟然打贏了天下第一劍修?
看清兩人狀況的那一刻,不少人腦中本能地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臉上的表情當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一股難以置信的興奮感止不住地湧上心頭。
“好一個一劍斬蒼穹。”
鐵無敵伸出左手,在自己布滿傷口的臉頰上摸了摸,又低頭看了看被鮮血沾染的手掌,語氣平靜地問道,“老夫以手中這柄寶劍縱橫修煉界,會儘天下劍道高手,卻也不曾見過這樣的劍技,不知是何人所創?”
鐘文並不回答,隻是靜靜地凝視前方,仿佛聽見,又仿佛沒聽見。
“不,這一招已經不能稱之為劍技。”
鐵無敵似乎並不期待他的回答,而是突然搖了搖頭,自顧自道,“應該說是力技才對,驅使這一劍的不是劍意,更不是劍道,而是最為純粹的力量,不錯,很不錯,這一趟來得不虧,不,應該說是很值。”
鐘文還是呆呆地站立著,既不移動,也不開口,就如同一座雕像。
“先前說你是一塊璞玉,卻是老夫眼拙了。”
鐵無敵接著又道,“就憑剛才那一劍,你已經擁有了和鐵某平起平坐的資格,最近這幾萬年來,能夠逼我出第九式的,除了葉天歌,你是第一個。”
赫連寶箍和莫不平等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各域高手也幾乎跑了個乾淨,前來響應屠魔令的,如今隻剩下老頭一人。
可不知為何,通靈海一方諸人卻總有種戰鬥尚未結束,前途依然艱險的感覺。
足見“劍閣”閣主所帶來的壓迫力,究竟達到了何等境地。
“這一次,是鐵某僥幸獲勝。”
沒有得到回複,鐵無敵繼續說道,“不過你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機會可以變得更強,這一次雖然沒能救下那名女子,對你而言,卻又何嘗不是一次磨礪,一個教訓?”
輸了?
此言一出,蒔骸與黑化肥齊齊色變,忍不住對視一眼,體內能量噴湧而出,隱隱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每一個絕世天才,都需要一塊磨刀石。”
鐵無敵卻似毫無所覺,依舊不緊不慢地說道,“拓跋那小子當初也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還專程跑去天空之城鬨事,結果被徐右卿教做人,才算是靜下心來,能夠認清自己,你的資質還在拓跋之上,老夫不才,就覥著臉來做一做這磨刀之石罷,能夠親眼見證一位天之驕子的蛻變,總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願下次再見,你莫要讓我失望。”
說罷,他“唰”地歸劍入鞘,隨即翩然轉身,揚長而去,瀟灑地消失在視線之外,再也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砰!”
就在鐵無敵轉身的那一刻,鐘文的身軀突然一晃,隨即從空中跌落下來,重重砸在地麵之上,四仰八叉,一動不動,眼中再也沒有一絲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