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鐘文臉上看不見半點驚訝與憤怒，隻是淡淡地問道，“小弟是哪裡得罪你了麼？”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莫聲語素來平靜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狠厲之色，“明知我是天空之城莫家的人，如今與神女山開戰在即，居然還放任我自由行動？”
鐘文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凝視著她。
“實話告訴你，林北的事情，還有如今十絕殿的實力部署，早就統統被我泄露了給了莫家。”
莫聲語一邊尖聲叫嚷，一邊揮舞著一雙彎刀，左右開弓，對著鐘文乒乒砰砰一通猛砍，“如今神女山對通靈海的境況可謂是知己知彼，了如指掌，這一戰，你沒有半點勝算！”
奈何她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體內魂力已然催動到了極致，卻依舊沒能給鐘文造成絲毫傷害，甚至都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痕。
此時鐘文施展的，乃是能吸收敵人部分攻勢，並將之轉化為自身能量的第二道韻。
因而莫聲語的刀勁非但打不出傷害，反倒會給他提供不少能量，令鐘文越挨揍越精神，連續吃下十幾二十刀，臉色反而愈發紅潤有光澤，猶如吃了大補之物一般。
數十息之後，莫聲語已是氣喘籲籲，香汗淋漓，若非咬緊牙關死命支撐，險些就要用力過度，虛脫倒地。
“累不累？”
鐘文滿臉體貼，嗓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要不要歇一會再砍？”
“你……”
莫聲語登時氣極，貝齒緊咬，目露凶光，本已暗淡的雙刀再次華光大作，刃身表麵竟然躥出兩頭銀光閃閃的大鳥，在空中穿梭盤旋，挾著無與倫比的鋒銳之氣，朝著他狠狠撞了過去。
這一招已然灌注了她的全部魂力，威勢之盛遠勝從前，儘管她已經刻意收斂，強悍的魂相境氣息卻還是從屋內泄露出去不少。
雙刀出手之際，莫聲語的臉色也隨之一黯。
她知道無論得手與否，此處的動靜都已經無法掩蓋，即便能夠僥幸斬殺鐘文，自己也會被隨後趕來的南宮靈等人大卸八塊，絕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明知必死，可她的臉上卻不知為何，並沒有多少慌張之色。
“轟！”
兩頭霸氣絕倫的銀鳥齊齊轟在鐘文身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之聲，萬丈光芒瞬間照亮整個房間，刺得人睜不開眼。
然而，不過短短一個呼吸，這股強光就莫名消散，四周驟然一暗，很快便重新顯露出鐘文笑嘻嘻的臉龐，以及身上那一條條流光溢彩的美麗道韻。
莫聲語拚儘全力的一擊，竟然還是沒能給他帶來一丁點的傷害。
而屋外依舊是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息，此處的激烈打鬥不知為何，居然完全沒有驚動十絕殿的一眾高手。
果然不行麼？
她隻覺四肢沉甸甸的，仿佛身上哪裡破了個洞似的，力氣飛速流逝，很快便一泄而空，雙刀“哐當哐當”齊齊掉落在地，嬌軀軟綿綿地向前倒去。
這一刻，她所感受到的既非驚恐，也非絕望，而是輕鬆。
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緩緩閉上雙眸，放鬆身心，徹底交出了對自己命運的掌控權。
“砰！”
然而，預想中自己撲倒在地，成為板上魚肉的景象並未出現，伴隨著一聲輕響，她感覺身形一滯，竟似被人用手臂接住。
睜開雙眸，進入視線的，正是鐘文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是我技不如人。”
莫聲語粉臉微微泛紅，努力擺出一副凶悍的表情，惡狠狠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莫姐姐，你可知道這世上最笨的是哪種人？”鐘文笑嘻嘻地問道。
“你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自取其辱麼？”莫聲語扭過臉去，不願與他對視。
“世間最最愚蠢的……”
鐘文歎了口氣，意味深長道，“就是用彆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莫聲語依舊沒有轉過頭來，隻是冷冰冰地說道，“要動手就快點，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
“分明是天空之城在強迫你做不願意的事情，錯不在你。”
鐘文不緊不慢地說道，“可你既不敢違抗莫家，又不願背叛十絕殿，最終隻能選擇自絕性命，這不是傻是什麼？”
“你……我……”
莫聲語猛地轉過頭來，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之色，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麼……”
“拜托，就莫姐姐這樣拙劣的演技，當世也實在很難找出第二個了。”
鐘文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就這麼愣頭青似地正麵拔刀砍過來，甚至連毒藥暗器陣法啥的都不準備一些，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你的用心好麼？”
莫聲語一言不發，隻是呆呆地注視著他，兩行晶瑩的淚水分彆自左右眼眶滑落，很快便沾濕了光潔的臉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林北的死訊，你應該並未泄露給莫家吧？”
鐘文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柔聲說道，“如果你真的要出賣我，便該繼續潛伏在十絕殿，與天空之城裡應外合才是，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傻事？”
“對、對不起！”
莫聲語終於忍耐不住，“哇”地失聲痛哭道，“我、我很喜歡在十絕殿的生活，可是、可是我的父母還在莫家……”
“他們用你父母的性命作為要挾，讓你背叛十絕殿？”鐘文的表情頓時有些古怪，“可伯父伯母也是莫家人啊。”
“這一次的滅魔令，乃是由大爺爺與另一位赫連長老共同主持。”
莫聲語哭得梨花帶雨，好半晌才漸漸平靜下來，更咽著說道，“大爺爺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當初他派我來勾引林北，爹爹和娘親便極力反對，雙方曾經鬨得很不愉快，若是這一次我不配合，以大爺爺的性格，恐怕還真的會對他們下毒手。”
“看來南宮姐姐的猜測，還真是**不離十。”鐘文眼中閃爍著驚異的光芒，“天空之城安排你們這樣的漂亮姑娘前去勾引各域人族高層，便一定會留下製約你們的手段。”
“南宮小姐麼？”
莫聲語聞言一驚，隨即由衷感慨道，“她果然是智計超群，料事如神，既然你們已經猜到了，為何不早早處置了我，以絕後患？”
“還彆說，南宮姐姐給了我兩個選擇。”
鐘文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要麼就直接殺了你，免得夜長夢多，橫生枝節。”
“還有一個呢？”莫聲語平靜地問道。
“第二個選擇，便是娶了你。”
鐘文壞笑著道，“從此讓你在十絕殿有個家，一個足以替代莫家的真正的家。”
“你……”
莫聲語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登時羞得俏臉緋紅，隨後又意識到自己還躺在對方懷中，連忙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
奈何此時的她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如何能夠掙脫鐘文強健有力的臂膀？
“那、那麼殿主大人您打算選擇哪一種？”
感受到鐘文灼熱的目光，莫聲語隻覺臉頰滾燙，渾身酥麻，被箍住的雙臂無法動彈，隻得將臉側到一邊，用散亂的秀發遮住自己的羞赧，嗓音輕若蚊蠅，幾乎無法聽見。
兩人相識不久，平素往來交流也多為公事，要說對鐘文有多深的愛慕之情，倒也並不見得。
然而在這絕境之中，陡然聽見“真正的家”四個字，卻令她怦然心動，莫名生出一絲期冀。
“我打算選擇第三種。”
鐘文的回答，卻再次出乎了她的預料，“莫姐姐是個潔身自好的好姑娘，寧願付出十倍的努力打拚，也不想犧牲色相來完成家族安排的任務，小弟又怎能逼著你去做違心的事情？而我又不想殺你，所以……”
“所以？”莫聲語心情複雜地凝視著他。
“我會安排你假死一場。”
鐘文眸中靈光閃動，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隻要能瞞過莫家，伯父伯母想必就不會有危險了吧？”
“殿主大人……”
莫聲語凝視著鐘文，淚水再次潸然而下，眸光瀲灩，散發出無儘的溫柔。
她的心臟從未如此刻這般激烈鼓蕩，粉嫩的臉頰早已紅霞遍布，嬌羞的粉色一路蔓延至耳垂和粉頸，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三個無麵人來襲的那一天，鐘文為了救下南宮靈而施展造化鐘神秀的那個瞬間。
那時的他是這樣好看，這般誘人，令莫聲語春心蕩漾，不能自已，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狠狠投入他的懷抱，將自己的身體和心靈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他。
眼前的鐘文，竟然帶給了她類似的感覺。
而此時的他，卻並未施展造化鐘神秀這門撩妹神技。
“當然，想要瞞過天空之城，還需要莫姐姐配合……”
鐘文將她輕輕扶起，正要進一步探討實施方案，嗓音卻戛然而止。
他隻覺一股香風撲鼻而來，嘴唇突然被無儘的溫柔包裹，濕濕軟軟，滋味說不出的美妙。
竟是莫聲語突然湊近前來，雙臂環住他的脖頸，櫻桃小嘴重重貼在了他的雙唇之上。
“莫姐姐，你……”
片刻之後，鐘文一臉懵逼，氣喘籲籲地問道。
“殿主大人，我想要個家，一個真正的家。”
莫聲語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嫵媚，甜膩動人，“您能不能賜我一個？”
鐘文頓時沉默了下來。
很快，四瓣嘴唇再次狠狠貼在了一起，久久沒有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