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原初之地，鐘文便從未如此刻這般忙碌過。
煉製丹藥、布置陣法、訓練部下、刺探敵情……
在滅魔令的強大壓力下，他感覺自己的潛力被激發到了極致，一天十二個時辰連軸轉個不停，甚至連續三天都沒有喝一口水，吃一口飯。
按說就算是個鐵人，這般不眠不休地從事高強度腦力和體力勞動，身體終究也要吃不消。
好在鐘文這一趟地獄穀之行，帶回了九頭白蛇這個超級外掛。
於是乎，地獄道這樣的逆天神技，居然被當成了紅牛來使，讓他永遠體力充沛，無限續航。
要是晚上和宮主姐姐她們為愛鼓掌的時候，旁邊也能有條白蛇，那豈不是……
也不知道為啥，越是忙乎，他腦中越是會不自覺地生出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一想到自己在九頭白蛇的幫助下縱橫臥室、金槍不倒的美妙場景，他便忍不住嘴角一歪，涎水直流，發出幾聲不怎麼正經的怪笑。
“莫姐姐。”
自顧自yy片刻，他突然發現手中的陣法材料在不知不覺間已然耗儘，對著身後張口吩咐了一句，“麻煩將小弟留在大殿上的那兩包材料取來。”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片寂靜。
“莫姐姐？”
能夠感知到莫聲語就在背後，鐘文不禁好奇地回頭張望。
卻見莫聲語正靜靜地站在身後不遠處，螓首低垂，呆呆地注視著腳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竟是完全沒有聽見他在說話。
“啊？哦，哦！”
又接連呼喚了兩聲，莫聲語才總算回過神來，目光遊移，表情慌亂，粉嫩的臉頰漲得通紅，嘴裡支支吾吾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顯然，她剛才專注於想心事，並沒有聽見鐘文在說什麼。
“沒事了。”
鐘文見莫聲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也不再麻煩她，而是自己起身朝著大殿方向走去，“我自己去罷！”
本以為這隻是個不起眼的小插曲，然而這樣的情況，此後卻又接二連三地發生了數次。
短短半日時間，鐘文便多次發現莫聲語乾活心不在焉，時而走神發呆，時而出現低級失誤，作為曾經十絕殿最靠譜的高級乾部之一，竟是頻頻犯錯，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對不起！”
這是莫聲語在半天時間裡，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她臉上那揮之不去的羞愧表情，簡直令人心疼。
“狀態不好的時候，就不要太過勉強自己。”
鐘文並未表現出任何責怪的意思，反而柔聲勸道，“好好休息一天，養精蓄銳，後麵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莫聲語沒有拒絕，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便順從地回到自己屋中，直到夜裡都沒有再踏出房門一步。
“篤！篤！篤！”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正坐在床上，埋頭抱膝的莫聲語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是誰？
她心頭一驚，緊緊凝視著屋門方向，不知為何，竟然生不出走過去開門的勇氣。
“莫姐姐，是我。”
門外傳來了鐘文的嗓音。
“殿主大人。”
莫聲語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之色，“這麼晚了，有事麼？”
“也沒什麼大事。”
鐘文在另一頭柔聲說道，“隻是看莫姐姐一直待在屋裡，連飯都沒出來吃，擔心你餓壞了，所以來送些吃食。”
“不、不必了。”莫聲語搖了搖頭道，“我不餓。”
“莫姐姐，這些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
鐘文循循善誘道，“你就忍心看著小弟的一個時辰的辛苦統統打了水漂麼？”
“殿主大人，您還真是……”
莫聲語見推脫不掉，隻得無奈地下床來到門邊。
打開門的那一刻，映入眼簾的，是鐘文殘留著油煙氣的清秀臉龐，以及他手中那個麵積頗為可觀的托盤，上頭大大小小擺放著盤子和碗筷，其間的食物葷素搭配，色澤鮮豔，伴隨著騰騰熱氣而來的，是無比誘人的飯菜香氣。
以莫聲語如今的修為，早已不需要依靠一日三餐的普通食物來提供能量，然而在聞到這股香氣之際，她卻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小腹不受控製地咕咕作響。
“還說不餓。”
鐘文嘻嘻一笑，不等邀請便直接跨入屋中，自顧自開始在桌上擺盤，隻留下莫聲語滿麵通紅地站在門邊，白玉般的雙手揉搓著衣角，很是無所適從。
“都是些家常菜，不用客氣。”
鐘文布置好餐桌，又不知從哪裡掏出兩個翠綠色的精致酒瓶，在兩邊各擺上一個，隨即拔掉一個瓶塞，濃鬱的酒香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這些天辛苦莫姐姐了，來來來，咱們喝一杯！”
“你好歹也是一域之主了。”
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自來熟模樣，莫聲語不禁失笑道，“本該日理萬機，無比繁忙才對，居然還有閒情替部下做飯？”
“姐姐有所不知。”
鐘文仰起脖子，咕咚一口美酒下肚，左手擦了擦嘴，哈哈一笑道，“小弟當年在下界之時，就是飄花宮的廚子，修煉隻是順便，做飯才是本職。”
“原來是真正的大廚。”
莫聲語掩唇笑道，“那我倒是要好好品嘗一番殿主大人的手藝。”
她一邊說著，一邊蓮步輕移，緩緩來到桌邊，取過筷子夾起最近的一盤肴肉送到唇邊細細咀嚼起來。
“咦？”
舌尖與肴肉甫一接觸，她突然眼睛一亮，俏麗的臉蛋熠熠生輝。
隨後，鐘文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看著這位美女姐姐出手如電，一雙筷子在空氣中幻化出道道虛影，如同雨點落向餐盤。
桌上的菜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減少，不過短短半刻時間，四人份的食物竟然就被一掃而空，光溜溜的碗底和盤底在靈晶燈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這是被小婉附體了麼？
眼見莫聲語一陣風卷殘雲之後，重新恢複了優雅淡定的模樣，白玉般的右手輕輕握住酒瓶，送到唇邊小口抿著，鐘文感覺對她的認知被徹底顛覆，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殿主大人，我敬你！”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莫聲語突然將手中的酒瓶遞了過來，擺出一副要和他碰杯的架勢。
“砰！”
鐘文自然不會拒絕，兩人的酒瓶輕輕一觸，發出一聲脆響，隨即各自仰頭，咕咚咕咚直往喉嚨裡灌，居然十分默契地同時吹起瓶子來。
“莫姐姐好酒量！”
眼見莫聲語一整瓶烈酒下肚，卻隻是麵色微紅，眼神依舊清明，鐘文忍不住拍手稱讚道。
“哐當！”
莫聲語豪爽地將喝空的酒瓶扔在地上，隨即抬起螓首，凝視著鐘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殿主大人，這些日子以來承蒙您照顧，屬下感激不儘。”
“你我之間，這麼客氣作甚？”
鐘文有樣學樣，也將酒瓶隨手一扔，擦了擦嘴哈哈笑道，“管理通靈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是沒有莫姐姐擔下這麼多辛苦活，小弟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真的麼？”
莫聲語的眼眶不知為何，竟然浮現出蒙蒙水霧，“我真的有幫到你麼？”
“那是自然。”
鐘文凝視著她的眼睛，用無比真摯的語氣答道，“原本林北……我哥麾下的十絕殿高手中，小弟真正能夠信得過的，也就隻有你一人了。”
“您……您信得過我？”
莫聲語嬌軀一顫，明媚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淒然，失去血色的櫻唇哆嗦個不停。
“那是自然。”鐘文認真地點了點頭。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並不寬敞的屋內瞬間沉寂，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可聞。
“好個天真的殿主大人。”
莫聲語呆呆地坐在桌旁，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麵色一變，自背後掏出一對彎刀，雙手一錯，對著鐘文狠狠斬去，“可惜你信錯了人，受死罷！”
麵對她的突然襲擊，鐘文眼中靈光一閃，臉上神情不變，皮膚表麵突然浮現出一道道耀眼光紋，竟是不閃不避，任由雙刀斬在身上。
“噹！”
莫聲語的雙刀閃爍著瑩瑩光芒，狠狠砍在道韻之上，發出一道嘹亮的金鐵相擊之聲。
灌注了魂相境魂力的鋒銳雙刀被狠狠反彈回來，如同劈在銅牆鐵壁之上，竟然連鐘文身上的毛都沒能砍斷半根。
莫聲語隻覺雙臂發麻，虎口震裂，險些連兵器都要脫手飛出，性感的櫻唇緊緊抿住，粉頰煞白一片，再也看不見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