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黑化肥講到了自己原先的世界，珠瑪眼神一凝，表情登時嚴肅了不少。
“這可不是一柄開天斧，而是三件混沌神器，整整三件啊！”
黑化肥頓了一頓，接著又道，“有了葉天歌這個先例，世間的混沌境誰不心動？”
“後麵的事情，你想必也能猜到，但凡還未凝聚混沌分身的域主，幾乎每一個都將混沌種子投入三聖界之中，妄圖效仿葉天歌的壯舉，以下界億萬萬生靈為代價，換得混沌神器的認可。”
“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將是一場以三聖界為戰場的你死我活，不料直到這許多混沌種子放了出去，眾人才忽然發現，之前葉天歌遺漏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細節，那便是混沌種子一旦進入下界，與原初之地的聯係就被完全切斷，本體與分身之間根本無法溝通。”
“因而三聖界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混沌神器又花落誰家，這裡的人竟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情況。”
“初時還有混沌境每天緊張兮兮地盯著原初之地與三聖界之間的壁壘，生怕自己的分身從那裡破碎虛空之時遭人暗算，可十年過去了，百年過去了，千年過去了，甚至上萬年過去了，依舊沒有半點音訊傳來，關注三聖界的人漸漸變得越來越少，若不是遇見你這丫頭，老子都快要記不得還有這麼一出了。”
“剛才聽你描述，這個所謂的‘老黑’，多半就是老子的那具分身了，如此看來，我和林北的分身都已經隕落，另外幾個老家夥的情況多半也好不到哪裡去，隻不過你口中的那個鐘文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乾掉林北，要知道混沌分身可以完美繼承本體的修煉天資，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遠遠領先其他修煉者，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雲泥之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那可不？”
聽他誇讚鐘文，珠瑪的表情登時好看了不少，得意地揚了揚粉頸，與有榮焉道，“鐘文可比你厲害多了。”
“原初之地並沒有名為鐘文的混沌境，莫非他竟是三聖界土著？”
黑化肥眸光閃爍，喃喃自語道，“若當真如此，這樣的天資著實驚人。”
“囉嗦了半天，我還是沒聽明白。”
珠瑪見他發呆，不滿地問道，“為何說老黑死了比活著要好？”
“他死了，你我才能在這裡心平氣和地說話。”
黑化肥嘿嘿一笑道，“若是他還活著，甚至得到了一件混沌神器的認可，你猜我會怎麼做？”
“你、你要吸收老黑？”
珠瑪麵色一沉，狠狠瞪著他道，“你敢！”
“傻丫頭，老子吸收自己的分身，豈不是天經地義？”
黑化肥臉上凶相畢露，惡狠狠道，“莫看老子現在客客氣氣，一旦牽扯到混沌神器，莫說你個素不相識的小妞，便是要我親手宰了那農婦，老子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他口中的“農婦”，自然正是那個替他取名“化肥”的養母。
“這有賊心沒賊膽的性子。”
珠瑪輕輕哼了一聲，一臉鄙夷道，“簡直跟老黑一模一樣。”
“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黑化肥被她懟得一愣，好半晌才搖了搖頭道，“老子今天心情不錯，暫且不跟你一般見識，不然……哼哼！”
“不過就是厲害一些的武器罷了。”
珠瑪扭過頭去，不屑地吐槽道，“也不知怎麼就能讓你們這些大人物一個個鬼迷了心竅，我若需要什麼神兵利器，鐘文定然會替我煉製，才不需要這什麼混沌神器呢！”
“你懂個屁！”
黑化肥大搖其頭道，“咱們這些老家夥雖然號稱‘混沌境’，其實不過是吸收了一縷混沌氣息罷了，距離得證混沌，還差了十億八萬裡。”
“那又怎樣？”珠瑪心下微驚。
“世間誰人不想得證混沌，不死不滅？”
黑化肥一本正經道，“可到了咱們這樣的境界，修煉之路幾乎走到了儘頭，再也無法更進一步，而混沌神器相傳蘊含著真正的混沌之力，若是參透其中奧妙，修為或許便能更進一步，達到前所未有的無上境界。”
“照你這麼說，那個什麼葉天歌得到開天斧這麼些年。”
珠瑪撇了撇小嘴，不以為然道，“莫非已經得證混沌了？”
“這個……”
黑化肥表情一僵，支支吾吾道，“多、多半沒有，他當年強行以一敵六，雖然慘勝，卻也給自身留下了難以痊愈的暗傷，根基大大受損，怕是再難更進一步了，再說……”
“你是不是想說。”
珠瑪冷笑一聲，生硬地打斷道，“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你做不到？”
黑化肥被她道破心思，不禁老臉一紅，表情甚是尷尬。
“不知好歹的小丫頭！”
好半晌，他才撓了撓頭，悻悻地說道，“若不是看在天煞體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
“我走啦。”
不等他說完，珠瑪猛地站了起來，轉身便往外走，“多謝你的麵餅了，雖然難吃得緊。”
“你要去哪兒？”
黑化肥頗覺意外，脫口而出道。
“我要去找鐘文和師父師姐她們。”
珠瑪斬釘截鐵地答道，“然後一起回三聖界。”
“你已經被黑棺大祭司盯上，這點聖人修為在混沌境眼中，與螻蟻無異，一旦離開黑沙嶺，絕不可能安全走出百裡。”
黑化肥遲疑片刻，忽然說道，“不如乾脆拜老子為師修煉個三五百年，以你的天資和體質，多半魂相有望，就算點將評前十的位置，也未必不能爭上一爭。”
“點將評是什麼？”
珠瑪動作微微一滯，卻並沒有回頭。
“在人族地界，每一位域主麾下大都有一些魂相境高手，少則一二人，多則三五人，通常被稱作‘神將’。”
黑化肥耐心解釋道，“這點將評便是天空之城那群人吃飽了沒事乾，在綜合考量了世間所有人族神將的實力和聲望之後，排出的席次，每十年更新一次，算是目前原初之地認可度最高的修士榜單之一。”
“魂相境？”
珠瑪不解道，“為何不是混沌境？”
“你道混沌境是大白菜麼？剛才那樣的大戰，已經數千年沒有發生過了，平日裡混沌境一個個忙著參研混沌，感悟天道，哪有工夫出來亂跑？”
黑化肥嘿嘿笑道，“魂相境已經是原初之地能夠見到的最強戰力了，尋常修煉者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一個神將，域主更是猶如傳說一般的存在，排出名次的意義何在？萬一惹惱了哪位域主，跑去天空之城大鬨一番，頭疼的還是他們自己。”
“哦。”
珠瑪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緊了緊手中的犰狳屍身，“沒興趣。”
說罷，她再次挪動玉足，大步邁向門口。
“它已經死了，你還攥得這麼緊作甚？”
黑化肥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視線落在黑不溜秋的犰狳屍身之上，不禁好奇道，“找塊地方埋了便是。”
“老黑是我朋友。”
珠瑪語氣無比堅定，“我要帶著他一起回家。”
說罷，她一腳跨出屋門，大步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這丫頭……
黑化肥愣愣注視著珠瑪遠去的婀娜背影，久久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
“…據此來看，通靈海深處多半發生了些變故。”
十絕殿正殿那無數鱗片堆疊而成的寶座跟前，一名體型肥胖，腦袋光光的黑衣頭陀正挺著大肚腩滔滔不絕道，“灑家已經安排荊老三前去一探究竟，最遲一日之內，應該就會有消息傳回來了。”
“咳、咳咳！”
寶座之上的林北剛要開口，忽然麵色一變，捂著胸口咳嗽不止，過了片刻，竟然吐出一口鮮血。
“殿主，您沒事吧？”
黑衣頭陀與身旁一名乾瘦如猴的男子大驚失色，連忙出聲關心道。
“沒事。”
林北擺了擺手道，“療養個三年五載，自然無礙。”
殿主的傷勢，竟然如此嚴重？
聽見“三年五載”這四個字，胖瘦二人齊齊色變，滿臉擔憂地對視了一眼。
“胖頭陀，瘦猴張，你們先去忙罷。”
林北揮了揮手，接著又道，“本座有些乏了，今日議事到此為止。”
“是！”
見他臉色蒼白，形容憔悴，胖瘦二人心知不宜繼續逗留，同時躬身施了一禮，倒退著出了大殿，隨即交頭接耳地小聲討論了起來。
“該死的老怪物！”
待到二人走遠，林北再次“哇”地噴出一口鮮血，隨即伸手擦了擦嘴角，惡狠狠地咒罵道，“莫要嗝屁太快，終有一日要讓你死在我林北手中！”
他吃力地站了起來，剛要轉身離開，忽然麵色一沉，猛地抬頭看向遠方。
“你又來做什麼？”
他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冷冰冰地說道，“我的意思，應該表達得足夠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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