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憶如失蹤的消息,當然捂不了多久。
儘管在這件事情上,兩位皇室供奉蘇夢龍和葉銘星的反應皆是異常遲緩,而柳柒柒和沈小婉在南宮靈的吩咐下,亦是緘默不言。
可在夕尊者醒來的那一刻,皇帝被不明人物擄走的消息,卻還是不脛而走,瞬間傳遍整個帝都,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南宮靈被沈小婉攙扶著離去之後,柳柒柒便給蘇夢龍等人服用了回天丹,按說三人的傷勢都應該大為好轉,然而等她前往順豐速遞之後,夕尊者卻不知為何陷入了昏迷之中,遲遲沒有蘇醒。
而本該狼藉一片的戰鬥現場,更是不知被什麼人完全修複,竟然絲毫看不出聖人交手的痕跡。
因而直到鄭齊元昏禮結束後的第二天,眾人才藉由夕尊者之口得知了這個驚天噩耗。
消息剛傳出來,整個帝都便瞬間沸騰了起來。
前一天還在南宮世家喝著喜酒的一眾大佬們紛紛搖身一變,化身永遠的五年級,四下打探起李憶如的下落。
能夠喝上這杯喜酒的,無不是手眼通天,能量驚人之輩。
這許多能人同時發動起來,聲勢何其浩大,不但將整個大乾帝國翻了個底朝天,更是大有一副衝出國門,走向世界的架勢,搞得伏龍和驚羽這兩大帝國人心惶惶,緊張不已,同時增強了邊境的守衛力量。
順帶一提,如今的伏龍皇帝,正是那位體弱多病,謀算力卻堪比南宮靈的姬家大公子姬蕭然。
而此時的驚羽帝國之主,則是那個曾經的平北王,倒黴蛋金曦和。
三年前他賭對了站邊,本以為能夠借助聯軍之力乘勢崛起,一舉殺回驚羽,奪得皇位。
豈料豬隊友的一番騷操作,卻令他陷入到裡外不是人的尷尬境地,成為人人厭惡的悲催角色。
異人穀一戰之後,險些喪命的他倒也從南宮靈手中得到一筆不菲的報酬,總算不是一無所獲。
眼見飄花宮與大乾都沒有幫助自己的意願,他苦思冥想之下,突然靈機一動,乾脆將到手的資金統統花完,同時許下高官厚祿,從即將解散的聯軍之中,雇傭了一些實力強悍的修煉者隨同自己一起殺回驚羽,企圖爭奪皇位。
按說僅憑這麼一支臨時拚湊出來的隊伍就想撼動一國之本,無異於癡人說夢。
然而世事難料,得知了大皇子的死訊,還不等金曦和趕回帝都,其餘幾位皇子便各自拉扯起一支人馬相互廝殺了起來,直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老皇帝本就風燭殘年,奄奄一息,如今眼看著一群不肖子孫在肆無忌憚地敗壞家業,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兩眼一翻,雙腿一蹬,便直接去見了閻王。
金曦和小心翼翼地返回帝都,迎接他的卻是已經駕崩了的老皇帝,數敗俱傷的弟弟們,以及殘破不堪的驚羽朝政。
於是乎,他隻是稍作整頓,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坐上了皇帝的寶座,甚至連請來的那些大乾高手們,都沒有什麼出場的機會。
得償所願的金曦和此後卻過得並不順心,此時的驚羽帝國早已是千瘡百孔,孱弱不堪,兼之柳氏兄弟並未回來重建“思斷崖”,導致整個國家連聖地都沒有,甚至還比不上一盤散沙的南海聯盟。
可以說,他是整個驚羽曆史上最沒有底氣的皇帝,整日裡提心吊膽,戰戰兢兢,隔壁兩個國家稍有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心悸不已,整宿整宿難以入眠,個中滋味,當真不足與外人道也。
總算大乾帝國丟了皇帝,自己國內也是混亂一片,暫時沒有入侵驚羽帝國的打算,經過一番交涉之後,金曦和迫於壓力,終究還是默許了對方修煉者進入本國領土的無禮舉動。
然而,即便大肆搜查的範圍已經覆蓋了兩個鄰國,眾人卻依舊沒能找到麵具人、光頭男和李憶如的下落。
他們就仿佛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般,離去之時,竟然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
鐘文與李憶如交情甚好,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昏禮第二天一大早,得知皇帝妹妹失蹤的消息,他第一時間便想到要找南宮靈商議對策。
然而,再次來到她的閨房之時,他卻意外地發現裡麵竟然空無一人。
這位南宮姐姐不知何時,竟然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南宮世家,走得不知去向。
萬般無奈之下,他隻得與飄花宮諸女分頭行動,試圖利用聖人級彆的強悍神識覆蓋整個大乾,乃至於整片大陸,依靠地毯式搜索來找出李憶如的下落。
此時的他一路向西,已經於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靠近西岐省邊界的位置,再往前走,便要進入到伏龍帝國的疆域。
他最大程度地放開神識,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中,卻依舊沒能感知到丁點李憶如的氣息。
“咦?這是”
失望之際,他忽然察覺到附近的一片區域仿佛受到神秘力量的守護一般,朦朦朧朧,一片虛無,神識完全無法穿透進去。
然而,鐘文非但不覺驚訝,臉上反而流露出驚喜與緬懷之色。
他腳下龍影盤旋,身影漸漸淡去,很快便消失在高空之中。
待到再次現身之際,他已經位於一座迷霧蒙蒙的山穀跟前,穀口左側豎著一塊木牌,上頭書寫著四個大乾文字。
隻可惜,這四個字,他一個不識。
望著眼前的朦朧山穀,鐘文腦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寧潔嬌豔動人的姿容,心中一甜,微笑著大步而入。
原來,此處正是當初兩人遭到“暗神殿”入道長老追殺,慌不擇路之際,誤打誤撞闖入的神秘山穀。
穿過厚厚的迷霧,入眼處是一片荒蕪,滿地的黃沙,光禿禿的山壁,以及零星散布的幾棵枯樹,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龍兄,我來看你了!”
鐘文口中發出爽朗的笑聲,操著一口純熟的龍語高聲呼喊道,“可還記得小弟?”
記得小弟得小弟小弟
預料中的地龍吼叫並未出現,回答他的,唯有漸漸衰弱的空穀回聲。
難道是睡死過去了?
堂堂地龍,警覺性還真是堪憂!
看我不薅光了它的龍岩鐵!
等了許久不見回應,鐘文隻道是地龍正在熟睡,不禁在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隨即眼珠一轉,收斂氣息,壞笑著摸向山丘背後。
然而,山丘背後的景象,卻教他大吃了一驚。
隻見身長十丈,威武霸氣的地龍正歪歪斜斜地側躺在地上,神情萎靡,雙目無光,氣息已然微弱到了幾乎難以察覺的地步。
這頭最強生物的胸前不知為何,居然破開了一個臉盆大小的空洞,即便在這樣重的傷勢之下,四周的地麵上卻不見半點血跡,顯得很是異常。
而更令鐘文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瀕死的地龍身旁,竟然站著一個人。
一個老熟人。
一個生著鷹鉤鼻的白衣人。
一名世俗家族的公子。
一個正在被緝捕的朝廷欽犯。
一個無論如何都不該與地龍發生任何交集的男人。
“絕劍公子”蕭問劍!
就在鐘文站上山丘的時候,蕭問劍也已經抬起頭來,視線饒有興致地在他身上來回打量。
“鐘文?”
兩人對視了片刻,蕭問劍突然笑了起來,隨即用古怪地語氣說道,“又見麵了。”
聽他口吻,對於鐘文的身份,竟似並不如何確定。
“你怎麼會在這裡?”
鐘文冷聲問道,眸中滿是戒備之色。卻隱隱有些看不透這名蕭家大公子。
“這裡有我需要的東西。”蕭問劍淡淡一笑,“所以我來了。”
“是你乾的?”
目光掃過地龍淒慘的軀體,鐘文心中一痛,嗓音愈發森冷,臉上已然有怒意浮現。
“不錯。”麵對他的追問,蕭問劍毫不緊張,答得雲淡風輕。
“為什麼?”
鐘文緊握雙拳,一股難以想象的恐怖氣息自他身上瘋湧而出,瞬間籠罩住整座山穀。
“轟!”
周圍的石頭和枯樹在這股氣勢的壓迫下紛紛碎裂,伴隨著一聲巨響,整座山穀的地麵竟然猛地下陷一尺。
他居然僅僅依靠氣勢,就改變了一整座山穀的地貌!
“我要的東西,它不肯給。”蕭問劍卻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對於鐘文釋放出來的驚天威勢竟似渾然不覺,兀自不緊不慢地答道,“所以我隻好親自動手來取了。”
“你!該!死!”
鐘文額頭青筋暴起,周身衣衫鼓蕩,眼中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嘴裡咬牙切齒地吐出三個字。
“不過是一頭畜生罷了。”蕭問劍似乎有些不解道,“你這樣激動做什麼?”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鐘文狂暴無匹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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