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在這隻腳後麵出現的,是手臂,腦袋和軀乾。
從這深邃幽暗的黑洞之中,居然走出了一個樣貌清秀的白衣少年。
緊隨其後,一名容色絕豔,傾國傾城的紅衣女子也款款踏出黑洞,美麗的雙眸四下打量,神情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看清四周景象,她先是鬆了口氣,隨即不知為何,臉上隱隱流露出些許落寞和憂傷。
“鐘、鐘文?”
看見白衣少年的那一刻,珠瑪眼睛一亮,喉嚨裡奮力擠出一點聲響,已經被掐得麵色發青的臉蛋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黑洞中走出的一男一女,自然就是利用蒔雨的力量,從時空碎片中返回到現實世界的鐘文和上官明月。
“現在是……”鐘文四下打量了一番,不太確定地說道,“還沒打完?”
眼前的場景,與他離開的時候有些類似,卻又不儘相同。
誠如蒔雨所言,時空之力的種子雖然會試圖將他送回當初離開的時間點,卻不可避免地要產生一些偏差。
雖然還是同一場戰爭,局勢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北鬥和四個暗七星俱都不知所蹤。
甘暮雲為何會出現在此,他也完全沒有頭緒。
至於巨門和武曲是哪兩根蔥,他更是毫不知曉。
眼前的景象,顯得熟悉而又陌生。
“珠瑪?”
透過漸漸散去的煞氣黑煙,鐘文終於注意到了小丫頭的存在。
眼見如同自己妹妹一般的珠瑪居然被一個陌生人掐住脖子,提在手中,一股無名怒火“蹭”地湧上心頭,連順利返回現實世界所帶來的喜悅,都被瞬間衝淡了許多。
“放開她!”
他的笑臉已經不見,聲音冷若冰霜,眼神中透射出淩冽殺意,與前一刻幾乎判若兩人。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如果說兩世為人,讓他看透了許多東西,性格也變得淡泊了不少,不再喜歡爭執與對抗。
那麼飄花宮,絕對是鐘文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逆鱗,是不可觸碰的禁忌。
“怎麼,這是你的女人麼?”
武曲還是第一次見到鐘文,高傲如他,自然不會對一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言聽計從,反而看向他身後的上官明月,嘿嘿笑道,“小小年紀就左擁右抱,豔福倒是不淺。”
被他淫邪的目光掃過,上官明月麵色一沉,心中百感交集,不自覺地退後兩步,與鐘文拉開了一些距離。
“砰!”
鐘文並不回答,武曲麵上卻突然遭到不知名力量的攻擊,臉頰深深凹陷下去,身體一沉,整個人向下筆直墜落。
與此同時,他感覺丹田處的靈力仿佛突然有了自主意識一般,拚了命地向外湧去,竟是完全失去了控製。
什麼鬼?
武曲大吃一驚,右手不自覺地一鬆,任由珠瑪向下掉落。
珠瑪還沒來得及尖叫,忽然渾身一震,下墜之勢戛然而止。
“沒事麼?”
耳旁傳來了關切的聲音,抬首望去,出現在眼前的,正是鐘文清秀的麵容。
“鐘文!”
珠瑪的眼眶瞬間泛紅,她伸出纖細的雙臂,用力摟住鐘文的脖子,柔嫩白皙的臉蛋緊緊貼在他右臉頰上,嬌軀不停地顫抖著,聲音裡充滿了委屈,“我、我好想你!”
自從煞氣暴走,性情大變之後,她已經很少會真情流露。
冷漠,狡黠,殘酷,自私……
在她小魔女般的性情背後,卻終究隱藏著一個十二歲少女的靈魂。
與當時頂級強者之間的持續對抗,早就讓她疲憊不堪,心力交瘁。
麵對這個看上去懶洋洋,笑嘻嘻,實則卻擁有驚人能耐,不知道拯救了自己多少次的白衣少年,她終於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脆弱,不自覺地真情流露,難以自已。
“傻丫頭,不許再隨便亂跑了。”感受到少女的柔弱和親昵,鐘文心頭一軟,左手攬住她的纖腰,右手寵溺地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在她耳旁柔聲說道,“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讓我怎麼跟你哥哥交代?”
他吃不準珠瑪是否聽說了達拉族的噩耗,略一遲疑,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在天之靈”這四個字。
“嗯。”珠瑪牢牢黏在他身上,如同掛件一般,再也不願意下來,櫻桃小嘴在他耳旁輕輕吐息,“他欺負我,你替我報仇好不好?”
如今的珠瑪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稚嫩少女,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散發出成熟女性才有的風韻,如同魔女般變幻莫測的行事風格,更為她平添了一分難以形容的獨特魅力。
被這樣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耳邊軟語央求,鐘文不禁心頭亂跳,血氣上湧,直呼吃不消。
“等著。”
他好容易平靜心神,狠狠揉了揉珠瑪的腦袋,隨即腳下龍影盤旋,漸漸消失在原地。
武曲好不容易才勉強控製住體內靈力的暴動,雙腿一蹬,正要重新出發,卻覺心臟猛地劇烈跳動起來,渾身血液逆行,瞬間陷入到僵硬狀態之中。
緊接著,眼前出現了一個沙包大的拳頭。
“砰!”
無法動彈之下,他臉上結結實實挨了鐘文一拳,腦袋身體連在一起,重重嵌入雪地之中。
地麵積雪表麵,頓時出現了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形凹坑,四肢俱全,活靈活現。
“臭小子,你特麼……”
武曲說起話來雖然細聲細語,實則卻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如何能夠忍受一個少年人的欺侮,忍不住就要開口喝罵。
然而,這一次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隻穿著粗布鞋子的大腳。
“砰!”
武曲一句話還沒說完,臉上便多出一個縱橫交錯的鞋印。
這一腳的力量實在太強,他隻覺眼冒金星,腦瓜嗡嗡,連顱骨仿佛都要碎裂開來。
“砰!”“砰!”“砰!”“哢嚓!”……
鐘文卻似乎並不滿足,繼續拳打腳踢,直至從武曲頭部傳來了骨骼斷裂的聲音,方才作罷。
眼見這個黑袍大漢已是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完全陷入到昏迷之中,鐘文這才抓住他的脖子,將他一把提起,縱身躍至珠瑪跟前。
“要不要揍兩下出出氣?”他看著珠瑪,晃了晃手中的武曲,笑嘻嘻地問道。
“這個家夥邪門得很,受了很重的傷,也能一下子恢複過來。”珠瑪搖了搖頭道,“你可要小心一點。”
“是麼?”鐘文心中一動,“莫非是特殊體質?”
“放下他。”
始終靜靜旁觀,絲毫不曾插手的巨門忽然開口道。
“咦?”鐘文仿佛這才注意到此處有人,口中輕呼一聲,“居然又是一個‘神之瞳’?”
“臭小子,你找死!”武曲緩緩蘇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被鐘文舉在空中,不禁勃然大怒,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揮舞手腳,對著他狠狠打去。
然而,他卻悲哀地發現,體內的靈力才剛恢複一點,就會順著脖頸處流入鐘文掌中,被吸得一乾二淨。
此時的他,簡直與毫無修為的麻瓜一般,拳頭砸在鐘文身上,當真是猶如蟲子叮咬,不痛不癢。
一個肌肉發達的魁梧大漢,卻用行動詮釋了什麼叫作“小拳拳捶你胸口”。
“果然恢複得很快啊。”
望著他前一刻還鼻青臉腫,如今卻已神色如常的麵孔,鐘文忍不住驚歎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不死身’?”
“雖然這家夥除了能抗揍之外,一無是處。”巨門緩緩說道,“卻畢竟與我同屬北鬥大人麾下,如果你再不放手,就莫怪我不客氣了。”
“原來是那個家夥的手下。”聽見“北鬥”這個名字,鐘文不覺心有餘悸,隨即又好奇道,“你要怎麼個不客氣法?”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巨門歎了口氣,雙眸之中,突然金光大作,“幻!”
鐘文眼前景象“倏”地一變。
待到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飄花宮之中。
望著眼前的恐怖景象,他隻覺心中劇痛,淚水順著臉頰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本該溫馨歡樂的大院之中,居然布滿了屍體。
飄花宮門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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