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書架麵板上的三個獎項凝視了許久,鐘文始終沒能下定決心開始抽獎。
本來就多少有點非酋體質的他,最近更是感覺運勢十分欠佳。
而隨著所搜集到的書籍越來越多,“新華藏經閣”提供的抽簽機會,也變得越來越稀有,不再似從前那般可以胡亂揮霍。
要不……
鐘文轉頭瞥了一眼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百無聊賴,鬱鬱寡歡的上官明月。
“小月月。”他眼珠一轉,三兩步來到大小姐跟前,二話不說抓起她潔白如玉的柔荑,摁在了自己額頭上,“借你的手一用。”
“你、你做什麼!”
上官明月正沉浸在對於父親、姑姑和風尊者等親友的思念之中,哪料鐘文會突然做出這般親昵舉動,粉臉登時漲得通紅,忍不住嬌聲斥道。
“我感覺有些頭暈發熱,可能是染上了風寒”
鐘文這才意識到與對方的關係,終究不如冷無霜和小蘿莉那般親近,直接上手未免有些唐突,登時尷尬地笑了笑道,“想、想讓你看看腦袋燙不燙。”
上官明月:“…”
你一個入道靈尊,還能染上風寒?
她狠狠瞪了鐘文一眼,目光之中帶著埋怨,和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恭喜你獲得獎勵:醍醐灌頂!”
而鐘文卻早已溜到一旁,閉上眼睛,盯著麵板上的獎勵發呆,心中空落落的,萬分失望。
冒著挨罵的風險,就抽來了這個?
這位上官大小姐看著金貴,莫非也是個非酋?
這特麼還不如我自己抽呢!
哎,好想念無霜和小蝶……咦?這是啥?
正在自怨自艾之際,他突然敏銳地察覺到,這一次抽中的“醍醐灌頂”,後麵居然沒有標明卷數。
難道……
鐘文心中一動,急忙看向書架,卻見“聖靈品級”的靈技類這一欄,竟然多出了一本名為《醍醐灌頂》的書籍。
我去!
聖靈品級?
鐘文連忙將這本書在腦中快速翻閱了一遍,眼中不禁流露出狂喜之色,
向來都屬於一次性消耗品的“醍醐灌頂”,竟然變成了一門靈技,還被歸在了最高的“聖靈品級”。
這就意味著,從今往後,他想要將任何書籍中的內容傳授給其他人,都再也不會消耗“醍醐灌頂”的使用次數,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些許靈力。
對於從不缺少恢複丹藥的他而言,如今的“醍醐灌頂”,簡直和免費無異。
我腦子裡這麼一大堆的高級靈技,若是給飄花宮上下都灌輸一遍,那還不吊炸天了?
從前鐘文施展“醍醐灌頂”,生怕無法應付突發情況,總是摳摳搜搜,給自己留足了餘量,如今得了個永久版的“醍醐灌頂”,他頓時有種揚眉吐氣,農奴翻身把歌唱的爽感。
然而,開心了片刻,他卻忽然冷靜了下來。
都不在同一個時代了,我還怎麼給大家傳功?
想到這一點,鐘文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對於自己的處境,終於有了真切的認知。
瞥了一眼不遠處悶悶不樂的上官明月,他忽然有些理解了這位商行大小姐此時的心情。
從鐘文口中聽見“萬年前”這三個字的時候,上官明月初時還以為他在搞怪,後來終於意識到這並非玩笑話,整張臉登時驚得煞白煞白的。
隨後,她便陷入到鬱鬱寡歡的情緒之中,再也看不見笑顏,整整兩日都未曾和鐘文說過幾句話。
在數次勸慰無果之後,他乾脆轉變思路,開始尋找返回一萬年後的方法。
“前輩,您可知道有什麼手段,能夠讓人穿越時空。”
除了收錄書籍,鐘文在藏書樓中的主要職責,便是陪大悲老人聊天,“去到一萬年前麼?”
“一萬年?”大悲老人白眉低垂,連連搖頭,“就算時間大道的修煉者,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能耐,不然豈非能夠將人送往過去,直接將對頭扼殺在年幼之時?”
這倒是個不錯的思路!
科幻電影裡可不就是這樣拍的麼?
鐘文眼睛一亮,思路大受啟發,卻又很快冷靜下來。
要是往前傳送個兩百年,我倒是可以找到還沒成聖的暗神殿主和七星聖人,狠狠踢他們的屁股。
可是這一萬年前……
對頭的祖宗都還沒出生呢!
“或許有人可以做到呢?”他兀自不甘心道。
“老夫修的畢竟不是時間之道,對此並不是很清楚。”大悲老人想了想道,“可惜你隻有五日好活了,否則倒是可以去‘時光殿’打聽打聽。”
會不會聊天啊!
鐘文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頗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那丫頭不是你老婆吧?”大悲老人忽然話鋒一轉,“摸個手都大驚小怪的,怎麼可能生出娃來?”
“隻是朋友而已。”鐘文不要意思地撓了撓頭,“當時為了博取憐憫,小小地撒了個謊,還望前輩見諒。”
“雖然不中,卻也不遠,依老夫看,她多半對你有些意思。”大悲老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時日無多,正該及時行樂,不如趁著這五天時間加把勁,把該辦的事情都辦了吧!”
鐘文抬眼望去,分明從這位聖人的眸中,讀出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老夫縱橫江湖三百餘年,除了百靈宮主,還真沒見過樣貌能和這丫頭媲美的。”大悲老人似乎來了興致,越說越起勁,“我觀她還是處子之身,年紀輕輕,尚未體驗過魚水之歡,閨中之樂,便要命歸黃泉,豈非太過可惜,想當年老夫……”
白眉白須的苦瓜臉,配上滿嘴的八卦情事,場麵登時顯得無比怪異。
“前輩,您堂堂聖人強者,這樣為老不尊,真的好麼?”鐘文終於忍不住質問道。
“聖人?聖人怎麼了?”大悲老人不以為然道,“這年頭,誰還不是個聖人了?老夫好意將珍藏多年的泡妞心得分享於你,小家夥且聽仔細了,莫要打岔……”
誰還不是個聖人?
該死的凡爾賽狗!
小爺我就不是聖人!
鐘文一臉悲憤地跳將起來。
“你小子體內靈力渾厚,根基之紮實,世所罕見。”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大悲老人不緊不慢地說道,“隻是對於自身大道的感悟還遠遠不夠,沒有個十年二十年的,怕是無法踏入聖道。”
“隻要十年二十年,就能入聖?那時候我還不到四十歲。”
鐘文聞言,不禁麵露喜色,“三十多歲的聖人,豈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到四十歲的聖人,雖然算得上天資卓絕。”大悲老人再次打擊他道,“離前無古人卻還差得遠,當年百靈宮主林星月以二十八歲之齡入聖,那才是真正的舉世無雙。”
鐘文愣在當場,好半晌才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個人跑到牆角,坐著發起呆來。
此後數日,百無聊賴的他時而跑去安慰上官明月,時而與進入藏書樓的多寶閣弟子攀談一番,而更多的時間,卻還是花在了與大悲老人的對話之中。
和這位老年凡爾賽的每一次交談,都會讓他陷入到生無可戀,無逼可裝的痛苦境地。
鐘文卻總會在受了打擊之後,很快調整心態,繼續衝上去找虐,樂此不疲。
隻因和這位強大聖人的每一次對話,都讓他獲益匪淺,對於修煉一道的領悟,也會加深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鐘文甚至隱隱感覺到,“鐘文二號”身上的光芒,似乎變得更為明亮,更加耀眼。
第七天夜裡,傳聞中的世界末日似乎並未到來。
鐘文緩緩來到大悲老人跟前,緊緊凝視著他的眼睛,渾身肌肉緊繃,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還打算掙紮一下麼?”大悲老人苦著臉,淡淡地問道。
“畢竟是自己的小命。”鐘文認真地點了點頭道,“若是不抗爭一番,我怕是死了都無法瞑目。”
“很好,那就……”話到中途,大悲老人忽然抬頭看向上方,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一絲悲涼,“不用了,他們失敗了。”
鐘文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道耀眼的白光。
這道光芒從藏書樓的窗口_射入,瞬間充斥在整棟建築之間。
他感覺暖洋洋的,猶如兒時躺在母親的懷抱之中,渾身肌肉一鬆,再也提不起絲毫力氣。
隨後,他腦袋“嗡”地一聲,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