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李青吩咐,青龍和玄武二人已經搶上前去,試圖救下白頭雕小白背上的李九夜。
然而,小白似乎對二人並不感冒,雙翅猛地一振,扇出兩道狂風,竟是將兩名天輪高手吹得東倒西歪,連連後退,無法靠近分毫。
李青見狀,又歎了口氣,腳下輕輕一動,瞬間出現在白頭雕上方。
也不知是看他順眼,還是得了鐘文囑咐,見武親王靠近,小白頓時停了威能,靜靜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塑,任由這位白衣帥哥靠上前去。
李青拔出佩劍,“唰唰唰”揮舞兩下,將纏在李九夜身上的縛靈索斬為數截,又伸手取下堵在其口中的布條,將父親從雕背上緩緩攙扶了下來。
“老、老三!”李九夜才剛恢複說話能力,便喘著粗氣大聲道,“快跟朕回帝都,那該死的鐘文謀權篡位,咱們父子齊心,定要斬殺了這逆賊,重新奪回皇位!”
“父皇,您這一路來得辛苦了罷。”李青牢牢扶住他疲憊不堪的身軀,柔聲說道,“且先進屋喝點茶水罷。”
“事態緊急,哪有時間喝茶?”李九夜火急火燎道,“速速跟朕走,若是回去得晚了……”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望著眼前簡陋的小木屋,李九夜吃驚道“老三,這便是你的居所?”
“不錯,這是兒臣和朱雀青龍他們一同搭建的。”李青微微一笑道,“雖然看著簡單,住起來倒是頗為愜意,外頭的風景也很是不錯。”
李九夜愣愣地望著李青,隻覺這個從小看大的兒子,似乎變得有些陌生。
見李九夜並不進屋,李青也不強求,隻是對著身旁的朱雀使了個眼色。
這名麵容姣好,身材火辣的紅衣美女心領神會,蓮步輕移,進入木屋之中,又很快端著茶盤茶具快步來到二人身旁。
“父皇,事情的經過,鐘文已經在信中提到了。”李青端起一個茶杯,遞到李九夜跟前,“包括二皇兄的所作所為,還有他打算立憶如為帝的想法。”
“知道了也好,省得朕再贅述一遍。”李九夜接過茶杯,直接仰頭“咕咚咕咚”灌入口中,隨即拿袖子擦了擦嘴角道,“這小子竟然想立一女子為帝,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趁著他陰謀尚未得逞,你趕緊隨我離開,咱們先去南疆總督府找到夏南峰,再回帝都召集酒尊者和李統領等人,集合數位靈尊之力,定要取了他的狗命!”
“父皇,這一次是咱們李氏做錯了啊。”李青忽然歎了口氣道。
“什麼?”李九夜聞言一愣,隨即怒道,“連你也背叛朕了麼?榮兒可是死在了那小子手上,你連殺兄之仇都不管了麼?”
“父皇,此事乃是二皇兄招惹上官家在先,如今遭到對方報複,完全是咎由自取。”李青平靜地答道。
“你、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可是你親兄長啊!”李九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皇,想必您也知道。”李青直視著李九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兒臣當初離開帝都,大老遠跑到這南疆省來,便是為了躲避大皇兄的追殺。”
“這……”李九夜一時語塞,“你……”
能夠順利坐上皇帝的寶座,他自然比誰都清楚,皇室子弟之間極少有真正的親情,兄弟之間往往會為了那個寶座相互殘殺,鬥得你死我活,自己用所謂的“兄弟情”來訓斥李青,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並沒有多少說服力。
“且不說鐘文於我有救命之恩,他對整個大乾帝國也是貢獻卓著。”李青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歉意,“請恕兒臣不能對他出手。”
“好,好得很!”李九夜氣得七竅生煙,“真是朕的好兒子,你不願出手,自有人會來幫朕,咱們後會無期!”
說罷,他大袖一揮,便要氣衝衝地轉身離去。
然而眼前忽然白影一閃,現出李青修長的身影。
“孽子,你攔著朕作甚?”李九夜罵道。
“還請父皇陪兒臣在這山上小住幾日。”李青慢吞吞地說道。
“沒空!”李九夜不耐煩道,“趕緊給朕滾開!”
李青隻是擋在他麵前,不言不語,也並不讓開道路。
“你、你怎麼敢!”李九夜這才意識到,李青竟然想要將自己困在青雲山中,頓時氣得嘴角抽搐,連聲音都在不停地顫抖著。
“鐘文在信中說道,若是想要保住父皇性命,須得請您在這山中小住幾年。”李青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愧疚之色。
“吃裡扒外的東西,親爹的話你不聽。”李九夜冷笑道,“對一個外人,倒是言聽計從。”
“父皇,兒臣打不過鐘文,也得罪不起飄花宮。”李青苦笑道,“隻好委屈您了。”
“從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窩囊?”李九夜愈發氣憤,“朕就偏要下山,莫非你還想對朕動手麼?”
“父皇,如今您隻有地輪修為。”李青也不氣惱,隻是賠笑道,“兒臣想要將您留下,並不需要動手。”
“你、你……混賬!”
此時此刻,在李九夜眼中,這個天資縱橫,沉穩大氣的三兒子,竟是前所未有的討厭。
“父皇,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李青好言相勸道,“一時的得失,又有何妨?唯有保住性命,未來才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李九夜惡狠狠地瞪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武親王,久久沒有言語,而李青也始終麵帶微笑,沒有半點不耐之色。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九夜忽然長歎一聲,滿臉頹喪地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腦袋,陷入到呆滯之中。
……
“妹夫果然不凡。”
出雲公主府中,上官通望著不久前還熙熙攘攘,如今卻空無人影的花園,感慨萬千,“本以為想要扶持女皇上位,必定要經曆重重困境,想不到這麼輕易就被你給解決了。”
“在生命危險和巨大利益麵前,又有多少人能夠保持本心呢?”鐘文淡淡一笑,“況且莫看他們叫囂得厲害,也不過是擔心女皇登基會對自身利益帶來損害,有哪個是真的為了帝國和百姓在考慮?”
“話雖如此,在許多人看來,女子執政畢竟是離經叛道之舉。”上官通搖了搖頭道,“若非你的寶物太過驚世駭俗,結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對於世俗勢力而言,一個靈尊的價值,太過重要。”鐘文微微頷首,“甚至直接關係到一個家族的興衰,換做是我,怕也未必能夠抵擋這樣的誘惑。”
“不錯,能夠瞬間晉階靈尊的寶物,若非親眼所見,還真是連想都不敢想呢。”上官通不禁感慨道。
“喂,你把寶貝都給了外人。”一旁的上官明月嘟著櫻桃小嘴不滿道。“怎麼也不留一點給咱們商行?小心我跟姑姑告狀去。”
捱過了這場大難,情緒一度崩潰的上官明月很快振作起來,重新恢複了刁蠻活潑的性子。
也不知是不是心境得到了磨礪,鐘文感覺這位上官大小姐的氣質似乎有所改變,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之間,俱都散發出愈發成熟的風韻,吹彈可破的柔嫩臉頰上,透出一抹淡淡的紅暈,端的是豔麗不可方物,教人不敢逼視。
原本上官通打算配合鐘文演一出雙簧,做那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女皇的“榜樣”,豈料薛老將軍的意外表態,卻是令上官父女喪失了出場機會。
薛平西服下寶珠,果然當著眾人的麵跨入靈尊境界,引得一眾權貴大佬們震驚不已,幾乎陷入瘋狂。
隨後的劇情走向,便顯得水到渠成,在薛平西的刺激下,各方勢力紛紛表態,心甘情願地加入到女皇李憶如麾下。
最終,那所謂的“五顆”寶珠,分彆落入薛平西、曾銳將軍、宰相長孫健、南宮世家家主南宮天行以及戶部尚書林鎮嶽之手。
除了“斷龍刀”薛平西,曾銳將軍和南宮天行也分彆服下寶珠,當場跨入那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無上境界。
長孫健和林鎮嶽卻並未直接吞服,而是將之隨身帶走,也不知會給誰服用。
對於那些表態較遲,沒能得到寶珠的勢力,鐘文也並不吝嗇,分彆贈予了能夠幫助地輪高手提升修為的“升靈丹”,以及為數眾多的黃金品級功法和靈技秘籍。
在這些無比誘人的寶物刺激下,聚集於公主府的眾多權貴大佬們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一個個兩眼通用,瞳孔直冒精光,隻恨自己沒有及時表態,從而錯過了靈尊寶珠,又生怕再答應得晚一些,連丹藥和秘籍都要溜走,從此被其餘勢力遠遠甩在身後。
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大佬們,此時竟如同在超市裡搶購打折雞蛋的大爺大媽們一般,爭先恐後地向鐘文傳達著“尊奉女皇”的意願,將唯利是圖的本性暴露無遺。
如此一來,唯一沒有收獲的,反倒是從一開始就站在鐘文這邊的上官家,也難怪上官明月會有所不滿。
“月兒,莫要使性子。”上官通笑道,“這一次若非妹夫仗義相助,整個商行都要落入奸人之手,你我的下場,想想都覺得駭人。”
上官明月頓時沉默下來,回想起“血靈種神散”的恐怖,不覺心悸不已。
“上官小姐說得沒錯。”鐘文嘿嘿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東西怎麼能統統便宜了外人。”
說罷,他右手一翻,掌心現出一顆淡金色寶珠,三兩步來到上官明月身前,將珠子塞在她雪白光潔的柔荑之中“喏,自己人的份,我可早就留好了。”
“誰跟你是自己人!”上官明月隻覺一股溫暖的感覺自他手心傳來,不禁粉麵微紅,輕輕啐了一口,如水雙眸之中,卻不自覺地浮現出欣喜之意。
上官通看著麵帶嬌羞的女兒,又瞅了瞅滿臉笑意的鐘文,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妥,一時卻又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不等他細想,鐘文忽然轉過身來,將一顆幾乎一模一樣的淡金色圓珠塞在了他手中“大舅哥,這個是你的。”
“我也有?”上官通吃了一驚,支支吾吾道,“這麼珍貴的寶物,你居然給了咱們兩顆,這、這可如何使得?”
“自己人之間,這麼見外作甚?”鐘文笑嘻嘻道,“若是隻給一顆,和外頭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彆?讓君怡姐知道了,定然饒不過我,再說,這玩意兒遠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寶貴,我手上還多得是哩。”
聽鐘文提及上官君怡,上官明月的雙眸一黯,心中莫名感到難受。
“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上官通遲疑片刻,終於不再推辭,喜滋滋地將寶珠收入懷中,“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儘管說便是,自己人之間,千萬莫要客氣。”
“那是當然。”鐘文哈哈一笑,“我可不是個客氣的人!”
“對了,你就不擔心那些人拿了你的好處,回去又改變主意麼?”上官通忽然想道。
“那又如何?”鐘文滿不在乎道,“得了珠子那五家都多少和我有些交情,除了南宮家主,其他四位幾乎不可能反水,剩下的那些小魚小蝦若是膽敢言而無信,我不介意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你心裡有數,那就最好了。”上官通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咱們明天就舉行登基大典。”鐘文對著上官父女抱了抱拳,“我去幫憶如做些準備,二位隨意。”
說罷,他足尖點地,縱身而起,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上官明月呆呆凝視著鐘文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月兒。”耳旁忽然傳來了上官通溫和的聲音。
她醒過身來,疑惑地轉頭看去。
“你是不是喜歡他?”卻聽上官通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猶如一道從天而降的神雷,直擊心頭,上官明月霎時間麵色煞白,臉上再也看不見一絲血色。
……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南天城靠南一側的主街上,鄭齊元瞅了瞅手中請帖標記的位置,又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宏偉建築,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盟主,這裡是……城主府?”
站在他左側的韓力吃驚道,“這‘黑蓮教’竟然在城主府裡宴請南疆豪傑,來頭怕是不小啊!”
“城主府又如何?”右側的王大刀大聲嚷嚷道,“就算是城主,惹惱了老子,照樣給他一刀砍翻!”
“王大哥,這位趙城主的千金如今正在清風山上學藝,和家姐師出同門。”鄭齊元急忙勸阻道,“待會見了城主,萬萬可不能失了禮數。”
“哦?原來是自己人麼?”王大刀聞言,點了點頭,粗聲粗氣道,“那我便對他客氣點。”
“走罷,就讓咱們親眼見識下。”韓力摸了摸腰間的佩刀,聲音裡充滿了豪氣,“這‘黑蓮教’究竟是何方神聖!”
鄭齊元緩緩踱上前去,將手中請帖遞給門衛,果然暢行無阻,十分順利抵進入到城主府中。
“堂堂城主府,竟然允許咱們帶刀入內?”韓力頗為不解道,“守備是不是有些太過鬆懈了?”
“或許是‘黑蓮教’過於自信。”王大刀嘿嘿笑道,“完全沒有將咱們南疆豪傑放在眼裡。”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在一名城主府女婢的帶領下,很快便進入到內院之中。
“這麼多人!”
院中人聲鼎沸的熱鬨景象,令三人大吃了一驚。
“那老頭是‘青城劍派’的玉真子,這個大漢是‘金獅門’門主史飛,前麵拿著兩把彎刀的,乃是‘圓月派’宗主丁鵬……”韓力成名多年,交遊廣闊,在鄭齊元耳邊輕輕點出院中諸人身份,竟是如數家珍,無一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