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宏偉建築正門的“怡親王府”四個大乾文字,江語詩的心情不禁有些複雜。
從葛月旻的言談之中,她已經隱約猜到,約見自己的,多半是一位皇親國戚。
李東來,李卓,乃至於幾為皇室公主,都是她猜測的對象,卻唯獨沒有將當朝二皇子,“怡親王”李榮計算在內。
隻因根據江家情報網的分析和觀察,在李九夜的所有子女之中,最缺乏才能,對皇帝影響力最弱的,便是這位二皇子。
甚至連“出雲公主”李憶如和年僅十歲的四皇子李閒,都比他更能在李九夜麵前說得上話。
這位二皇子竟然藏得這般深麼?
看似平庸無能、碌碌無為,卻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與“諸葛草堂”勾搭在了一起?
帶著疑惑,她緊隨在葛月旻身後,緩步進入到王府之中。
在眾多權貴的宅邸之中,怡親王府的麵積並不大,園林樓閣雖不失貴氣,卻也算不得富麗堂皇,甚至還比不得小正太江悟鋒的彆院。
這位怡親王,倒是個樸素之人。
江語詩對於這位從前並不如何重視的怡親王,不禁有了新的認知。
跨過主樓正門,三道人影出現在葛月旻與江語詩眼前,站在中間之人身著黃衫,領口、袖口、胸前與衣擺處都繡著金邊,華冠麗服,精工細裁,然而那一雙眯成兩條縫的小眼睛,卻令服飾帶來的貴氣被削弱了不少。
那麼小的眼睛……此人必是李榮無疑!
根據線人提供的大乾皇子情報,江語詩很快就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位於李榮左右的,分彆是兩名同樣身著華麗服飾的青年男子,大約在二三十歲年紀,容貌勉強算得上俊秀,卻不知為何,隱隱透出幾分猥瑣浮華的氣息。
“主公,葛某已經將江小姐請來了。”
果不其然,葛月旻對著正中央的李榮深深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卻連看都不看另外兩人一眼。
好一個人間絕色!
“江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孤身領軍深入敵國,打得驚羽帝國聞風喪膽,潰不成軍,小王早就心向神往。”看見江語詩的那一瞬間,李榮的小眼睛裡,爆射出無比驚豔的光芒,口中說著冠冕堂皇的客套話,眸子卻緊緊盯視著美人吹彈可破的嬌豔臉蛋,片刻不願挪開,“如今得見芳容,才知聞名不如見麵,小姐的風采,竟是遠遠超出了本王的想象。”
“王爺過譽了。”被這般無禮盯視,江語詩努力壓抑著心頭不悅,清了清嗓子,柔聲答道,“早就聽聞怡親王文武全才,為人謙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江小姐竟然也聽說過本王麼?當真是不勝榮幸!”李榮聞言哈哈大笑,極其愉悅,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江語詩這番誇讚僵硬做作,毫無誠意,反倒興致勃勃地走上前來,想要拉住對方的手臂以示親近,“來來來,讓本王替你介紹……”
這個登徒子!
江語詩眸中的厲色一閃而逝,隨即嫣然一笑,蓮足輕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李榮的鹹豬手。
被她躲開,李榮也不以為意,右手指向身旁的兩名青年道:“這位是睿親王的長孫李桉,那個是義親王的長子李喆,都是和本王從小玩到大的交情。”
“見過二位。”江語詩隨口敷衍道。
“見、見過江小姐。”李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凝視著江語詩,口中結結巴巴地應道,嘴角邊險些就要有涎水落下。
李桉的表現則更為露骨,他隻覺眼前這名女子非但容色絕麗,閉月羞花,渾身上下更是散發出一股冷豔與英武之氣,令人不自覺地生出征服,褲襠在不知不覺間微微隆起,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本能地起了生理反應。
如果說李榮還算勉強保持住了皇族的體麵,那麼另外兩人的表現,則隻能用不堪來形容。
江語詩乃是心高氣傲之輩,如何能夠忍受這般無禮,登時柳眉倒豎,鳳目圓睜,纖纖玉手又一次握在了腰間佩劍的劍柄之上。
“嗯哼!主公,既然江小姐賞光前來,那咱們不妨早點進入正題。”葛月旻努力掩蓋住眸中的輕蔑之色,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葛先生說的是。”李榮這才回過神來,故作鎮定地說道,“江小姐貴為帝國大將,伏龍第一世家嫡係,不遠千裡而來,想必與我李氏皇族……”
“王爺,事涉機密,人數不宜過多。”江語詩不等他說完,便冷冷打斷道,“還請屏退無關之人。”
她的眼神在李桉與李喆二人身上掃過,口中的“無關人員”究竟意指何人,已是昭然若揭。
“江小姐勿須擔心,這兩個小子與本王乃是過命的交情,算不得外人。”李榮哈哈笑道,“本王的事情,沒什麼不能讓他們知道的。”
“承蒙王爺厚愛!”李桉與李喆兩個不禁大為感動,齊聲嚷道,“我等絕不相負!”
口中說著效忠的宣言,二人的目光卻片刻不曾離開江語詩嬌俏的容顏和曼妙的身段,看這架勢,若非身在怡親王府,隻怕他們就要撲上前去動手動腳,行那不軌之事了。
江語詩眼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入府之前,她本來對於李榮已經有所改觀,如今非但一股腦兒改了回去,觀感與評價竟比原先還要低了不少。
這位怡親王的交好之人,皆是品行低劣,舉止粗俗之輩,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足見他自己的品格,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在與敵國重要人物秘密會麵之時,居然還讓這兩個草包在場旁聽,又可以看出這位王爺的行事缺乏謹慎,即便利用最後那句話收買了一波人心,然而這兩個草包的忠心,在江語詩看來,卻並沒有多少價值。
隻是短短的三言兩語之間,江語詩便在心中對李榮作出了判斷。
與情報相符,怡親王果真是個庸庸碌碌之人,卻又如何與“諸葛草堂”搭上關係?
“不知王爺喚語詩前來,所為何事?”她心中疑惑,嘴上卻用柔婉轉地問道。
“江小姐,若是本王所料不差。”李榮聽了這如同黃鶯出穀,翠鳥彈水一般的悅耳嗓音,隻覺心神一蕩,連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江家是想要和咱們李氏皇族進行合作吧?”
“大乾與伏龍兩國之間屢有戰事,素來不和。”江語詩微微一笑道,“我江家乃是伏龍第一世家,地位尊崇,實力雄厚,又為何要與貴國皇室合作呢?”
“江小姐,明人不說暗話,如今江家前有慕容秀疑神疑鬼,後有各大家族虎視眈眈,在伏龍帝國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吧?”李榮臉上閃過一絲得色,神秘兮兮地說道,“若非想要結交我大乾皇室,給自己找一條後路,你又何必冒著偌大風險,千裡迢迢跑來我大乾帝都?”
“想不到怡親王身在大乾,對我伏龍境內之事,竟然了如指掌!”江語詩故作驚訝道,“語詩佩服!”
“那是自然,本王雖然不如太子和三皇弟那般聲名在外,卻也並非整天隻知享樂的庸碌之輩。”被江語詩這麼一捧,李榮愈發得意,“自然有法子知曉天下之事。”
江語詩俏臉上擺出一副震驚與欽佩之色,眼神卻在有意無意間瞥向了一旁的葛月旻。
在她看來,既然伏龍皇帝慕容秀的參謀若言來自“諸葛草堂”,而怡親王身邊的葛月旻同樣是草堂門人,那麼他能夠了解伏龍帝國的情況,實在是毫不稀奇。
“不知江小姐與父皇談得如何了?”李榮卻不知江語詩想法,隻道這位如花似玉的江家小姐真心崇拜自己,整個人頓時膨脹了幾分,說話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審問的意味,已不如先前那般客氣,。
“陛下乃是仁厚之君,待語詩十分客氣。”江語詩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如實答道,“隻是對於結盟之事,並未給出明確答複。”
“江小姐有所不知。”李榮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小眼睛微微眯起,擺出一副憂傷的神情道,“近些日子我大乾頻遭風波,禍事不斷,父皇日夜操勞,深感疲憊,恐怕已經萌生了退位的念頭。”
“什麼?”江語詩驚呼道,“可是陛下還這般年輕……”
“以你們江家的情報網,應該已經知道,父皇想要廢去東宮之位,改立三皇弟為太子吧?”李榮硬生生地打斷道,“他之所以想這麼做,正是打算儘快讓三皇弟繼位,自己好拋下帝國事務,一心潛修,安度餘年。”
“竟有此事!”江語詩喃喃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結盟之事,再與父皇討論,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李榮接著道,“這個國家,很快就要變天。”
“多謝王爺提點。”江語詩微微躬身道,“既然如此,語詩這就前去拜見武親王。”
“語詩此言差矣。”李榮神色一緊,連忙說道,“雖然父皇有心要傳位給三皇弟,然而皇弟誌不在此,拒不接受皇位,反而躲在山中潛修,所以未來的皇帝,絕不會是他。”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自來熟地將稱呼從“江小姐”改成了“語詩”。
“武親王願意舍棄功名利祿,一心追求大道,當真令人佩服!”江語詩似乎並未注意到這些細節,反而讚歎道。
“人各有誌,三皇弟喜歡修煉,自然是好的。”李榮的小眼睛裡,隱隱閃過一絲不爽,“隻不過找他商議結盟之事,語詩卻是走錯了門路。”
“那依王爺之見,語詩有又該如何是好?”江語詩故作懵懂道。
“當今聖上共有四子,太子大逆不道,意圖謀權篡位,失去東宮之位乃是早晚之事。”李榮似乎就在等她這個問題,毫不猶豫地答道,“三弟隱居不出,四弟又年僅十歲,不堪大任,你說父皇會傳位給誰?”
“想來就是王爺您了。”江語詩嬌俏的臉蛋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眸中卻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戲謔,“若果真如此,那語詩倒要提前恭喜王爺了。”
“語詩這話還為時尚早,雖說不離十,卻畢竟未有定論。”李榮被她這麼一捧,似乎頗為受用,忍不住又靠近了兩步,“你我一見如故,江家之事,本王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王爺厚愛,語詩感激不儘。”江語詩美眸之中靈光閃耀,聲音愈發顯得嬌柔。
李榮隻道江語詩被自己的言語折服,更是恬不知恥地湊上幾步,聽著她悅耳怡人的嗓音,聞著美人身上淡淡的幽香,一時間心猿意馬,神魂不守:“你我不妨就在今日結下盟約,守望相助,就算慕容秀容不下江家,待到本王登基之日,也足以保你們一家無憂。”
“王爺這般傾力相助,卻不知語詩又能為您做些什麼?”江語詩眼中的厲色愈濃,嗓音卻反而更軟、更甜,直教李榮、李桉與李喆三人骨頭酥軟,險些站立不穩。
“語詩,伏龍與大乾畢竟水火不容,你我兩家結盟,總不能隻是嘴上說說。”李榮終於忍不住吐出心中所想,“本王雖然有九成以上把握登上皇位,手中的力量卻多少有些不足,恐怕無法令群臣信服,希望你們江家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如何相助?”江語詩問道。
“本王需要十萬靈晶,用於增強實力,鞏固皇位。”李榮直言不諱道,“此外,本王雖然娶了幾房側室,卻還沒有正妻,聽聞語詩至今尚未婚配,你我兩家不妨結為姻親,從此以後同富貴,共進退,你以為如何?”
“王爺的意思是……?”江語詩俏臉上帶著古怪的表情,“要娶我為妻?”
“不錯,語詩雖非伏龍帝國皇族,卻也是第一世家的公主。”李榮點了點頭道,“嫁於本王為妃,倒也算是門當戶對。”
聽他口氣,就仿佛兩家聯姻,對於江語詩而言,乃是莫大的榮幸一般。
“王爺,您也知道語詩從小在軍中長大,與普通女子不同,不愛紅裝,隻愛兵事。”江語詩遲疑道,“恐怕並非王爺良配。”
“本王也知你曾經領兵打仗,在外拋頭露麵。”李榮不斷前進,已然將江語詩逼到了屋角,右手一撐牆麵,竟然無師自通,擺出了“壁咚”的姿勢,“等到咱倆成婚之後,隻要你願意乖乖待在府中,相夫教子,管好家中事務,過去的事情,本王自然不會計較。”
“王爺,婚姻大事,恕語詩不能自作主張。”江語詩俏臉微紅,美眸流盼,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模樣,“須得回稟家中,請父親決斷。”
“語詩說笑了。”李榮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儘在掌握,嘴唇距離江語詩吹彈可破的臉頰已然不過數寸,“你既然代表江家來與大乾談判,自然有權決定合作的籌碼,靈晶、人馬、兵器、藥材,甚至包括……你自己!”
自見麵以來,始終表現得極其不堪的怡親王,竟然罕見地說出了一句極有見地的話語。
與此同時,他的色心再也按捺不住,大嘴毫不遲疑地朝著江語詩嬌豔欲滴的櫻唇吻去,似乎篤定了這位名滿天下的江家大小姐不會反抗。
一旁的李桉與李喆二人紛紛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羨慕之情,恨不能親自上陣,代替李榮對江語詩做出這樣和那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