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老弟,這一次還真是多虧有你!”
靠近大乾帝都的雲津省官道上,“天茂商會”會長馬耘緊緊握住鐘文的手,無比親熱地說道,“否則老哥哥我彆說是做成生意,隻怕連性命都要交代在大草原上哩!”
“馬老哥客氣了!”
鐘文哈哈笑著,不著痕跡地將雙手從馬耘掌中抽了出來,“老哥你看麵相就是福大命大之人,就算沒有我,也一樣能夠飛黃騰達,長命百歲!”
即便在這一趟旅途中建立了深厚的交情,鐘文還是不太習慣和一個大男人這樣親熱握手。
“老弟,感激的話,哥哥我就不多說了。”馬耘一臉真誠,“日後但凡有用得著我馬耘和‘天茂商會’的地方,儘管開口,我要是皺一皺眉頭,老天爺都得讓我吃飯噎喉嚨,走路跌糞坑,賭錢輸褲衩,娶妻戴綠帽……”
“停、停停!”
鐘文聽得一個腦袋兩個大,連忙打斷了他的毒誓,“老哥的心意,我已知曉,就不必再這般詛咒自己了。”
“隻是想要表達一下老哥哥我的感激之情。”馬耘嘿嘿笑道,“老弟的為人,那真是沒得話說,本來約定隻需要送車隊回到大乾境內即可,你卻還多陪了我們這麼長一段路,眼看著都快要到帝都了。”
還真不是我想送你!
鐘文尷尬地笑了兩聲,趁著馬耘不注意,偷偷瞥了遠處的葉青蓮和江語詩一眼。
這二女在外人眼中都是高傲冷豔之輩,這一路行來,卻不知如何成了知交好友,竟是有說有笑,親密無間,兩位美人姿容絕世,青衫白裙,當真是春蘭秋菊,如詩如畫,令人一眼望去,便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鐘文原本打算過了大乾邊境之後,便在西岐省與“天茂商會”分道揚鑣,各奔東西,帶著葉青蓮和公羊觀圖等人直接返回南疆,卻不料在得知江語詩要前往帝都之後,葉青蓮竟然以不放心江大小姐的安全為由,堅持要與她再同行一段。
不放心一個靈尊的安危?
作為一個來自科技時代的中年靈魂,鐘文自然不會蠢到去和孕婦爭執,於是乎眾人就這麼一路向東,待到他回過神來,車隊距離大乾帝都,已經不過數十裡路程。
這裡似乎距離“聞道學宮”不遠,要不要順道去探望一下寧姐姐?
望著遠處有些熟悉的山形地勢,鐘文腦中頓時浮現出寧潔出塵絕豔的容顏,不禁心頭一熱。
然而,目光落在葉青蓮尚不明顯的小腹處,他很快就熄了前去探望寧潔的想法。
此時此刻,任何有可能刺激到葉青蓮情緒的念頭和行為,都會被他本能地束之高閣。
對於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個孩子,鐘文的謹慎和重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敢有絲毫閃失,半分差錯。
“那是什麼?”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一旁的馬耘忽然舉起右臂,伸手指向鐘文背後道,“莫非是修煉者麼?”
鐘文轉過身,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的高空之中,懸立著數道人影。
他眯起眼睛,凝神細看之下,瞳孔猛地收縮,口中忍不住驚呼道:“南宮姐姐?珊瑚?”
被他的聲音吸引,其餘諸人也紛紛抬頭看向天空。
“南宮小姐?”此時的葉青蓮已經感悟大道,目力何其驚人,不久便認出了遠處高空中站立之人的身份。
原來懸浮高空的數道人影之中,位於左側的,乃是兩名千嬌百媚、閉月羞花的年輕姑娘,一個身著粉色長衫,另一個穿著墨綠色長裙。
正是一同外出追尋柳柒柒的南宮靈和珊瑚。
即便兩人早已前嫌儘釋,身處同一宗門,葉青蓮卻還是習慣以“南宮小姐”來稱呼南宮靈,隻是語氣之中,少了一絲冷酷,多了一分親切。
在南宮靈與珊瑚對麵,懸立著數道身影,每一人身上都穿著款式相同的白色衣衫,雙方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便是遠在一裡之外的鐘文,都可以嗅出隱隱漂浮在空氣中的火_藥味。
“青蓮姐姐,南宮姐姐她們怕是遇到了麻煩。”鐘文對著葉青蓮柔聲說道,“我過去看看!”
“我也去。”葉青蓮乾脆利落地應了一句,隨即蓮足點地,騰空而起,不等鐘文反駁,便朝著二女所在的方位疾馳而去。
望著這位青蓮姐姐窈窕而倔強的背影,鐘文無奈地搖了搖頭,腳下龍影盤旋,也不見如何動作,便已出現在南宮靈等人身旁。
相隔一裡,卻瞬息而至,分明比葉青蓮晚出發,卻提前趕到了目的地,聖靈品級身法,當真恐怖如斯!
“鐘文?”“渣男!”
對於鐘文的突兀現身,二女顯然都沒有心理準備,同時驚呼出聲道。
“南宮姐姐似乎碰到了些麻煩啊。”鐘文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容,“需要幫忙麼?”
看著這張熟悉的清秀臉龐,聽著這一句熟悉的台詞,南宮靈心中一陣恍惚,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南宮世家與父親對峙,搶班奪權的日子。
南宮世家的外層外牆上,白衣少年臉上帶著懶洋洋的笑容,右手抓著一串烤肉,左手舉著一個紫砂茶杯的怪異畫麵,再次浮現於腦海之中。
南宮靈豔麗的櫻唇微微勾起,淺淺笑道:“你來得倒巧,省去了我不少力氣。”
“可是這幾人得罪了姐姐?”鐘文目光在幾名白衣人身上掃過,眼神一緊,嘴上卻笑嘻嘻道,“待小弟替你教訓教訓他們如何?”
他嘴上說得輕巧,心中卻暗自盤算了起來,隻因這些人身上穿的,竟然是“聞道學宮”的服飾。
“得罪倒不至於。”南宮靈笑著答道,“隻不過咱們急著要去‘聞道學宮’,卻被這幾位仁兄阻住了去路,因而發生了一些小小的爭執,你不是和學宮中人熟麼?不如來幫我勸他們一勸。”
“豈有此理?”鐘文愣了愣神,隨即故作憤怒道,“‘聞道學宮’素來不禁世俗中人前往,幾位這般破壞規矩,莫非是看咱們南宮姐姐和珊瑚妹妹生得貌賽天仙,沉魚落雁,故意前來搭訕調戲麼?”
“渣男,莫要胡說,我哪能與大師姐相比?”珊瑚沒料到鐘文會忽然這般誇讚自己,俏臉一紅,害羞地連連擺手,心中卻是喜悅滋滋的,本就清秀出塵的臉蛋上,更添了一分嬌俏豔麗之色。
攔在南宮靈跟前的白衣人們被他這麼半真半假地懟了一通,不禁麵麵相覷,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小兄弟。”過得片刻,其中一名白衣人終於回過神來,溫和地說道,“平日裡‘聞道學宮’自然願意接待天下客人,隻是最近學宮中有大事發生,暫時禁止外客入內,這兩位姑娘卻執意要前往,我等也是尊‘聞道聖人’之命在此阻攔,還請見諒。”
或許是眼見鐘文與南宮靈等人看上去極為年輕,卻能夠懸空而立,絕非普通角色,白衣人語調平和,姿態謙恭,絲毫沒有顯露出聖地中人的傲慢之氣。
“哦?不知學宮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
白衣人態度頗佳,鐘文卻不知為何,從他的言行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絲的不和諧。
“此乃聖地秘聞,未經‘聞道聖人’允許,請恕在下不便透露。”白衣人不卑不亢,緩緩答道。
“是麼……”鐘文眯起眼睛,隻覺先前的不和諧感受愈發強烈,似乎從對方的言語之中,捕捉到了什麼怪異之處,一時半會卻又無法表述出來,心中隱隱有些焦躁。
就在雙方言談之間,葉青蓮和江語詩也已趕到,一青一白兩道嬌軀分彆立在南宮靈與鐘文身側,四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懸空而立,嫋嫋婷婷,或嬌媚如花、或靈秀如玉、或冷豔如霜、或清純如水,當真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天空中如同春回大地,百花齊放,原本緊張的氣氛,竟似緩和了不少。
眼見南宮靈這一邊又多出兩位美女靈尊,白衣人雖然神情不變,眼中卻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憂色。
這幾個家夥,絕對有問題!
鐘文敏銳地捕捉到白衣人眼神中的不自然,心中更是狐疑,正要想辦法再探虛實,卻聽南宮靈忽然問道:“既然是特殊情況,咱們也不好強求,那就算了罷!”
“南宮姐姐!”鐘文心頭一驚,沒料到南宮靈會放棄得如此乾脆,慌忙出聲相勸。
“小女子與貴學宮的鐵軲轆長老頗有些交情,這次聽說他身體有恙,特地前來探望,順便給他帶些靈藥以表心意。”南宮靈並不理睬鐘文,隻是自顧自說道,“不知鐵長老如今恢複得怎麼樣了?另外我這些靈藥,能否勞駕閣下代為轉交?”
鐵軲轆長老?好奇怪的名字。
南宮姐姐什麼時候和學宮長老有了這樣的交情?
鐘文聽南宮靈煞有介事地說了一通,心中狐疑萬分,完全摸不著頭腦。
“還請姑娘放心,鐵長老已經沒甚大礙了。”白衣人見南宮靈不再堅持,暗暗鬆了口氣,和言悅色地答道,“至於靈藥,在下定會親自轉交給他,你儘管放心便是。”
“如此便多謝了。”南宮靈嫣然一笑,眸中的光彩幾乎令天地失色,“幾位恪儘職守,甚是辛苦,這一身‘聞道學宮’的衣服,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
“那還不簡單?”白衣人心神鬆懈之下,脫口而出道,“咱們擒了幾名學宮弟子,從他們身上……”
話到中途,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上了南宮靈的當,語音戛然而止,一張臉登時漲得如同豬肝一般,怒聲喝道:“臭娘們,竟敢誆我!”
“果然不是‘聞道學宮’的人麼?”南宮靈抿嘴笑道,“膽敢冒充聖地中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原來是冒充的麼?難怪我總感覺他們有些不對勁。”鐘文見南宮靈隻是三言兩語,就令對方露出了馬腳,欽佩之餘,也不覺好奇道,“南宮姐姐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其一,此處距離‘聞道學宮’尚有數裡遠,縱然學宮不許外人進入,卻也不至於將關卡設在這裡。”南宮靈微微一笑,娓娓道來,“其二,你可記得他剛才是如何稱呼‘聞道聖人’的?”
“……似乎是‘聞道聖人’?”鐘文話一出口,登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若真是學宮中人,隻會稱呼他為‘聖人’,唯有外人才會以‘聞道聖人’相稱,姐姐心細如發,智慧如神,小弟佩服!”
“少貧嘴,就是吹捧得再狠,我也沒有好處給你。”南宮靈輕輕白了他一眼,又接著說道,“有了這兩樣疑點,我便故意無中生有,編造出一位‘鐵軲轆’長老。此人既然接茬,則必是冒牌貨無疑。”
“原來並沒有鐵軲轆這人麼?”鐘文哈哈笑道,“適才我還琢磨,怎麼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
“不錯,若是學宮之中有名字起得這般古怪的長老。”南宮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那位寧姑娘又怎會不和你提起?”
聽出南宮靈話裡有話,鐘文老臉一紅,不敢隨意接口,隻是嘿嘿一笑,尷尬地撓了撓頭。
“既然被你看破。”白衣人見裝不下去,終於撕去偽裝,露出猙獰的笑容,“那就統統給我去死罷!”
數名白衣人身上齊齊散發出強悍的靈尊氣勢,靈力在身前幻化出一片片黑色靈霧,對著南宮靈與鐘文等人疾射而去。
看見黑色靈霧的那一刻,鐘文恍然大悟,對於這幾名白衣人的身份已是了然於胸。
“‘暗神殿’的朋友們!”他腳下龍影盤旋,口中哈哈大笑道,“你們好嗎?”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幾名白衣人中間,速度之快,竟是完全無法用肉眼捕捉。
一股玄奧的氣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幾個白衣人隻覺心頭劇跳,靈力逆行,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陷入到僵硬之中,絲毫動彈不得。
這是什麼靈技!
白衣人麵露驚懼之色,完全無法理解,為何一名來自世俗的少年,能夠施展出這般恐怖的招數。
“砰!砰!砰!砰!砰!”
隻見鐘文身形連閃,迅捷如風,在空中幻化出數道虛影,時而在左,時而在右,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拳頭不停地揮動著,依次擊打在幾個白衣人胸口。
不到十分之一個呼吸之間,他居然將幾名白衣人揍了遍!
即便擁有靈尊修為,白衣人們在鐘文的鐵拳之下,仍是口吐鮮血,神情萎頓,瞬間喪失了戰鬥能力。
“不必留活口來審訊了。”仿佛看透了鐘文的想法,南宮靈突然開口道,“我知道他們的目的。”
“好!”鐘文抬頭瞥了一眼她俏麗的臉蛋,爽快地點了點頭,身形又一次化作虛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遊走於幾名白衣人之間,頻繁地揮舞著鐵拳,每一次出手,便會無情地收割走一個白衣人的生命。
這、這可是靈尊啊!
在他手中,竟如同螻蟻一般隨手可滅!
望著鐘文矯健靈動的身姿和如龍似虎的氣勢,珊瑚隻覺心潮澎湃,震驚不已。
接受了白胡子老爺爺的傳承,少女本以為自己在整個修煉界,也算得上是一號人物,然而眼前的景象,卻如同一記無情的耳光,狠狠抽打在她略微有些膨脹的白皙臉頰上。
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像渣男這般厲害!
珊瑚又驚又羨,不禁輕歎一聲,陷入到少女的愁思之中。
“南宮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彈指之間滅殺了數名靈尊,鐘文卻如同沒事人兒似的,隨手拍了拍衣角,轉頭看向南宮靈道,“這些人冒充學宮長老,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他表情,似乎剛才殺死的不是靈尊大佬,而是雞鴨牛羊。
“事情經過有些複雜,咱們須得立即趕往學宮,麵見‘聞道聖人’。”南宮靈美眸中靈光閃動,用嬌柔婉轉地嗓音說道,“路上再跟你解釋!”
“也好。”鐘文點了點頭,“還請姐姐等我一等。”
說罷,他低頭看向幾名白衣人的屍身,那貪婪的眼神,就仿佛地上躺著的不是人,而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玄天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