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無煙被天璣一掌擊飛,體內靈力一片紊亂,完全不受控製,本以為會和地麵來個“親密接觸”,卻不料忽然有一股柔和的力量自身後傳來,將自己穩穩托住,忍不住抬頭看去。
“鎮……鐘文!”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酷似弟弟鐘鎮海的俊秀臉龐,隻是更年輕一些,表情也更為鮮活。
鐘文低下頭,對著懷中的鐘無煙微微一笑,隨即輕輕降落在了一座閣樓的樓頂。
“謝、謝謝!”
鐘無煙眼圈微微泛紅,心中思緒萬千,一時竟然忘記了傷勢帶來的痛楚。
就在這一瞬間,鐘文溫和的笑容與記憶中的弟弟重合在了一起,悲傷和喜悅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同時湧上心頭,美婦人秀鼻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吃下這顆丹藥,好好休息。”
鐘文將一顆通體雪白的丹藥遞到她嘴邊,柔聲說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罷。”
鐘無煙隻覺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丹藥尚未入口,精神已然一振,仿佛連傷勢都減輕了幾分。
“這丹藥太過貴重,你還是留著罷,關鍵時刻可以保命。”她內心頗為激動,口中卻拒絕道,“我的傷勢,還用不到這麼好的藥物。”
即便對於她這樣的聖地長老而言,“回天丹”也算得上是療傷聖藥,在她看來,這枚丹藥對於鐘文而言,必然是極為珍貴的保命之物,如何肯輕易消耗掉。
“不過是低級丹藥罷了。”鐘文微微一笑,略微有些強硬地將“回天丹”直接送入鐘無煙口中,“我手上多的是。”
鐘無煙還未來得及拒絕,便覺一股濃鬱芳香湧入口中,直下肺腑,強勁而溫和的藥力瞬間流遍四肢百骸,被天璣重創的經脈骨骼開始持續恢複,不過數個呼吸間,傷勢竟已有了大幅好轉。
這哪裡是低級丹藥?
簡直是療傷聖品啊!
鐘無煙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對於鐘文竟然願意拿出如此寶貴的丹藥救治自己,不覺大為感動。
然而,接下來的場景,卻徹底顛覆了她的情緒。
“夠不夠?”隻見鐘文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瓶子遞到她跟前,滿不在乎地說道,“若是不夠,這裡還有幾十顆,隨便吃,反正不值幾個錢。”
鐘無煙:“…”
她忽然有些迷茫,開始懷疑自己和鐘文,到底哪一個才是聖地中人。
“師父!”季薇竹縱身躍上樓頂,快步趕到鐘無煙身旁,關切地問道,“您沒事吧?”
“沒事,服了鐘文的丹藥。”鐘無煙回過神來,柔聲說道,“已經好了大半。”
“小師弟,謝謝你。”季薇竹的秋水雙眸之中滿含感激。
“謝什麼?”鐘文笑著擺了擺手道,“我救自己親姑姑,豈非理所當然之事?”
“鐘文,你……”
聽見他口中蹦出“姑姑”二字,鐘無煙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狂喜之色,“你願意認我這個姑姑了麼?”
“咱們的事情,稍後再說。”鐘文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角,“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了天璣和珠瑪身上,眼神忽然變得淩厲無比,殺意盎然。
“小心,此人已經感悟大道,還擁有空間靈技。”鐘無煙連忙出聲提醒道“聖人之下,隻怕罕有敵手。”
“是麼?那我倒要好好見識一番。”鐘文雲淡風輕地應了一句,隨即轉頭對著季薇竹微微一笑,“季姐姐,麻煩你留在這裡照看一下姑姑,小弟去去就來!”
兩人的眼神交織在一處,季薇竹俏臉莫名一紅,感覺有些心跳加速。
隻因自從相識以來,鐘文雖然態度溫和,眼神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猜疑、疏離乃至排斥之感。
似這般真摯而溫柔的笑容,簡直前所未見。
小師弟好像……變得有些不同了。
季薇竹凝視著眼前的鐘文,隻覺他的氣質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人僅僅對視了片刻,便給她帶來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
“嗯。”她下意識地點頭應道,“你小心些。”
下一刻,她忽然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鐘文”竟然並非本人,而是一道虛影。
而真正的鐘文,卻早已施展“紫虛龍影步”,出現在了圍困著珠瑪的方形囚籠左側。
“珠瑪,對不起。”望著蜷縮在黑色方塊之中雙目通紅,哭泣嘶吼的小丫頭,鐘文滿臉愧疚,柔聲說道,“我來晚了。”
此時的珠瑪早已神誌恍惚,隻是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對於鐘文的到來,竟似毫無所覺。
“稍等,我這就救你出來!”鐘文眼中的愧色更濃,右手高舉過頭,掌中憑空出現了一柄黑色長刀。
天璣並未出手阻攔,而是靜靜地凝視鐘文的一舉一動,空洞而淡漠的眼神中,隱隱閃過一絲譏諷,一絲輕蔑。
他顯然並不認為眼前的白衣少年,擁有打破空間囚籠的能力。
然而,這份自信和從容僅僅維持了不到兩個呼吸,就在鐘文揮刀的那一刻,天璣的眼中忽然爆射出震驚之色。
自打出場以來,始終淡定從容,仿佛一切儘在掌握的他,第一次情緒失控。
隻因鐘文那看似輕描淡寫的刀勢之中,竟然蘊含著空間之力。
“破碎虛空”,傳承自上古五大元聖之一“蒼穹客”李道隱的聖靈品級絕學,修煉到了一定境界,能夠施展空間之力,斬破一切,所向無敵。
隻見空中那約莫兩尺長寬的黑色方塊忽然從中間一分為二,露出了小丫頭珠瑪纖弱的身影,隨即化作一片片黑色靈屑,逐漸飄散零落,最終消失無蹤。
“珠瑪!”
眼看著珠瑪就要從空中跌落,鐘文腳下踏出一步,伸展雙臂,將小丫頭瘦弱的身子一把抱住。
“殺了你!殺了你!”
此時的珠瑪麵色煞白,雙目赤紅,臉上的表情既猙獰,又憔悴,分明已經沒有了力氣,卻還是在鐘文懷裡拚命地掙紮扭動,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著,周身被濃鬱的煞氣所環繞,原本清純可愛的小丫頭,竟變得好似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形貌可怖。
“珠瑪,是我!”鐘文望著珠瑪慘不忍睹的模樣,心疼不已,在她耳邊輕聲喚道,“我是鐘文。”
“啊!!!”
珠瑪的神智並未清醒過來,反而如同受了極大的刺激一般,驚聲尖叫了起來,柔嫩的小手狠狠抓掐著鐘文的手臂,四周的煞氣濃度驟然暴漲,幾乎將兩人的身形完全掩蓋,“你們這些混蛋!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鐘文不躲不閃,任憑珠瑪狠命撕扯著自己的手臂,隻是輕輕捧起小丫頭的臉蛋,深深凝視著她血紅色的雙眸:“珠瑪,沒事了,好好休息罷!”
珠瑪奮力扭動著粉頸,試圖掙脫鐘文的雙手,卻隻是徒勞無功。
“睡罷!”鐘文眼中閃過一絲妖異之色,聲音無比溫柔,“等你醒來,一切都會過去了。”
小丫頭嬌軀一顫,停止了掙紮,眼中的紅光慢慢退去,表情漸漸恢複了平靜,圍繞在周身的黑色煞氣漸漸黯淡下來,最終消散於無形。
“睡罷!”鐘文的聲音愈發輕柔,如同惡魔的呢喃,又好似妖精的吟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丫頭的眼皮開始打架,過不多時便腦袋一歪,搭在了鐘文的肩膀上沉沉睡去,呼吸勻稱,容色平靜,嘴角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如同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寧靜可愛。
鐘文將珠瑪橫抱起來,腳下龍影閃現,瞬間出現在文太身旁,將小丫頭輕輕放在了蛤蟆背後,隨即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戾色,用蟲語發問道:“剛才欺負珠瑪的,都有誰?”
“噗!噗!噗!”
毒蠍子小謝二話不說,翹起紫金色的尾巴,以閃電般的速度,對著天璣、狂獅尊者和麻報國分彆射出一根尾針。
吸收了這一波狂暴煞氣之後,小謝的智力水平又有了極大的提升,卻終究還是無法聽懂人言,根據適才的戰況,它隻是本能地將這三人列入了黑名單,卻未曾囊括宮九霄和宮羽凡等其餘諸人。
至於另一大元凶的黃泉尊者,則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是這三個麼?”鐘文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冷笑,“很好!”
言語間,他腳下浮現出道道龍影,看似還站在原地,真身卻於倏忽間出現在狂獅尊者身前,伸出右掌朝著對方麵門狠狠抓去。
狂獅尊者堪堪躲過一枚鋼針,心神未定,哪裡料到鐘文會來的如此之快,剛想後退閃避,忽然感覺心臟一陣劇跳,渾身靈力紊亂無比,竟然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
“砰!”
鐘文一把捏住狂獅尊者的臉頰,自數丈高空中狠狠向下砸去,將他連頭帶身體狠狠摁進地麵之中,腦袋與石塊激情碰撞,爆發出震天巨響,其間隱隱夾雜著頭骨碎裂的聲音。
怎麼可能!
堂堂靈尊大佬,在鐘文麵前竟然猶如孩童一般,絲毫沒有抵抗之力,一眾靈尊大佬無不色變,完全沒有料到這名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會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鐘文站起身來,輕描淡寫地拍了拍雙手,而躺在地上的狂獅尊者卻雙目鼓起,嘴巴大張,腦袋深深嵌在地裡,七竅之中不斷有鮮血流出,將四周的塵土都染成了暗紅色,四肢僵硬地微微翹起,固定成一個古怪的形狀,一動不動。
心思細膩、修為精深的靈尊大佬,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直至臨死前,甚至都不清楚對他出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鐘文轉頭看向空中的“渾元形意門”掌門麻報國尊者,對於已然歸西的狂獅尊者,竟是再也不願瞥上一眼。
麻報國心頭一顫,竟然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
“年輕人,你這般肆意橫行,莫非要和整個帝國修煉界為敵麼?”他自恃身份,當然不可能開口討饒,隻好硬著頭皮道威嚇道,“老夫勸你耗子尾汁,及時收手,千萬不可自誤!”
“說完了麼?”鐘文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若是你還要執迷不悟。”麻報國兀自喋喋不休,“我這兩百六十九歲的老同誌,也不介意給你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說完了,那就去死吧!”鐘文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麻報國心知不妙,連忙擊中精神,雙臂齊舞,掌心之中電光閃爍,呲呲作響。
“吃我一記閃電……”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心頭猛地一跳,緊接著體內靈力逆行,渾身一僵,登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一刻,鐘文沙包大的拳頭如期而至,好似鐵錘一般,狠狠砸在了他紅潤的右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