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回頭看了看曹達,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鐘少俠,你來自大乾,對於伏龍帝國的情況可能不太了解。”曹達瞬間讀懂了他的眼神,主動解釋道,“伏龍帝都主要由皇室和江、宮、姬、仇四大家族所把控,而這仇家,正是四大頂級家族之一。”
“仇家這麼厲害?”鐘文頗覺意外,“連靈尊高手都不好好珍惜?居然趕到草原上來當匪徒?”
“並非如此,無論在哪個家族裡,靈尊大佬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頂級武力。”曹達搖頭否認道,“二十年前,這仇家原本在四大家族之中位列第二,聽說正是因為一場內鬥,導致家族實力大幅削弱,才被宮家和姬家超越,如今雖然明麵上還位列四大家族,其實早已名不副實,並不能得到其他三家的認可。”
曹達這番言語之間,仇天龍眸中隱隱閃過一絲哀色。
“原來如此。”鐘文點了點頭,再次舉起手中長劍,斜指天空。
一股驚濤駭浪般的恐怖威勢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緊接著,天空忽然暗了下來,隻見一顆遮天蔽日的巨大隕石自高空疾速墜落,巨石表麵燃燒著熊熊火焰,如同末日災厄,天降神罰,向著草原狠狠墜落,令人不禁生出無可匹敵的絕望之感。
好可怕的靈技!
季薇竹素手掩唇,美目之中寫滿了驚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從找到鐘文以來,這位“小師弟”所展現出來的能耐層出不窮,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幾乎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境地。
她甚至有種感覺,莫說自己,便是師傅鐘無煙,堂堂淩霄聖地長老,恐怕也遠非鐘文的對手。
望著從天而降的恐怖隕石,仇天龍終於認識到,雙方的實力差距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無論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是鐘文的對手。
他緩緩閉上雙目,不再做無謂的掙紮,心頭一片寧靜,竟是完全放棄了抵抗。
而圍繞在他身旁的四名家將反倒一個個抽出兵刃,嚴陣以待,眼中紛紛流露出視死如歸的勇氣和決心,仿佛要和上方的末世天災決一死戰。
“轟!”
伴隨著一聲震天巨響,隕石無情地砸落在草原上,將地麵撞出一個巨大的凹坑,火勢迅速蔓延到附近青草叢中,不多時,整片區域便已黑煙滾滾,灼熱難當。
隕石與地麵相撞的瞬間,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狂暴氣流席卷四方,威勢驚人,直吹得四名仇氏家將七倒八歪,堂堂天輪高手,居然連站都站不穩。
仇天龍閉著眼睛坐待死亡降臨,然而過了好半晌,卻隻能感受到灼熱氣浪,卻並未被隕石砸中,忍不住睜開眼睛轉頭望去。
這一看之下,他才發現隕石落地的方位,距離自己竟然相差了十丈有餘。
打偏了?
他忍不住瞅了瞅鐘文,卻見這名妖孽的白衣少年已然收起手中長劍,笑嘻嘻地朝著自己踱了過來。
四名家將見鐘文靠近,臉上紛紛露出緊張戒備之色,連忙穩住身形,舉起手中兵刃,試圖恫嚇對方。
“你們倒是忠心。”鐘文微微一笑,隨手一拂,送出一股柔和的靈力,將四人推開數丈,然後蹲下身子,凝視著仇天龍疲憊的雙眸。
“為什麼不殺我?”仇天龍怡然不懼地回看他的眼睛。
“我缺少個跟班。”鐘文笑嘻嘻地說道,“你好歹也有靈尊修為,馬馬虎虎可以勝任,要不要考慮一下?”
“想讓我仇天龍給你當跟班?”仇天龍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要殺便殺,又何必要羞辱於我?”
“所謂的跟班,不過是玩笑之詞。”鐘文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過來替我工作?”
“你的確是天資過人,百年難遇。”仇天龍毅然回絕道,“但要想讓我認你為主,光憑這點,還不夠。”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姓鐘名文,人送外號‘神醫魔廚’。”鐘文也不氣餒,依舊麵帶笑容,慢吞吞地說道,“之所以取這麼個諢號,便是因為本人醫術了得,世間無人能及。”
仇天龍心中一動,隱隱猜到了鐘文的意思。
“你這毛病或許在彆的醫師眼中無法可治。”隻聽鐘文接著說道,“於我而言,卻不過是小菜一碟,隨手便能治愈。”
“醫術天下第一?”仇天龍聽他越吹越是邪乎,終於忍不住插嘴道,“你才多大年紀,就敢自詡第一?”
“你打得過我麼?”鐘文被他打斷,不滿地翻了翻白眼。
“就算打不過,與你的醫術又有何乾?”仇天龍兀自不服道。
“你今年多大歲數?”鐘文又問。
“一百零五。”仇天龍遲疑片刻,還是如實答道。
“小爺今年十七,你活了一百多歲,還打不過我。”鐘文看著他淡淡地說道,“能力和年齡,有關係麼?”
仇天龍:“……”
儘管知道鐘文年輕,在聽見“十七”這個數的時候,他還是受到了深深的打擊。
其實仇天龍早在八十歲就已經突破到靈尊境界,僅以世俗而論,妥妥的一枚絕頂天才,平素也總是引以為傲,然而在鐘文這樣的掛逼麵前,這份成就卻顯得黯淡無光,完全拿不出手。
“我畢竟是個馬匪。”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就算投靠你,你真能信得過我麼?”
“談不上投靠,我幫你治病,再付你些報酬。”鐘文搖了搖頭,“你替我工作一段時間,大家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多久?”仇天龍顯然沒有領略過“打工人”的概念,聽了鐘文這番說辭,隻覺條件算得上優厚,頗為心動地問道。
“三年如何?”鐘文沉吟片刻,這才說道,“三年之後,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你的實力遠勝於我。”仇天龍又問,“我能幫你做些什麼?”
“你自己是靈尊,手下家將卻隻有天輪修為。”鐘文反問道,“他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
“我明白了。”仇天龍沉默半晌,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隻要你能治好我的病,接下來的三年之內,仇某願效犬馬之勞,不需要其他報酬。”
“痛快!”鐘文哈哈一笑,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巧瓷瓶。
就在他剝開瓶塞的那一刻,仇天龍隻覺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撲鼻而來,僅僅吸入一口,便生出一種靈力湧入毛孔,魂魄受到洗滌的舒暢感。
他雙眼一亮,緊緊盯視著鐘文手中的藥瓶,仿佛有個來自靈魂深處的聲音在告訴自己,瓶子裡裝著的東西,對於他的傷勢有著莫大的好處。
鐘文倒出一顆表麵布滿金色紋路的丹藥,朝著仇天龍的方向隨手一拋,口中說道:“吃下去,給你一刻時間消化藥力,然後隨我上路。”
仇天龍伸出右手,一把接住丹藥,左手緩緩摘下銀色麵具,露出一張膚色蒼白的臉龐。
許是因為修為高深,仇天龍的外貌看上去不過四五十歲,生得眉清目秀,俊朗不凡,全然不似馬匪頭目,倒更像是一位風度翩翩,卓爾不凡的帥氣大叔。
他並未表現出絲毫猶豫,十分爽快地將丹藥吞入腹中,隨即盤膝坐下,閉目調息,努力消化著藥力。
四名仇氏家將迅速靠攏,分彆立於仇天龍四周,將他牢牢護住,看向鐘文的眼神中少了一絲敵意,警惕心卻未有稍減。
鐘文瞥了四人一眼,微笑著問道:“你們幾位如何稱呼?”
“仇風。”
“仇雷。”
“仇雲。”
“仇雨。”
意識到鐘文很可能成為自家老板的老板,四名家將對他的態度緩和了不少,紛紛自報家門道。
“這些不是本名吧?”鐘文對於四人隨意的起名風格頗為無語。
“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仇風答道,“自從跟隨了二爺,咱們就已經拋棄了本名。”
“二爺?”
“主人在仇家那一輩中排行第二,從前大家都尊稱他為仇二爺。”仇雷答道,“現任仇家家主,正是二爺的嫡親兄長,也是將他趕出仇家的元凶。”
又是豪門紛爭!
鐘文暗暗歎了口氣,拿餘光瞥了仇天龍一眼,暗道此人能夠令家將這般歸心,為人倒也有些可取之處。
正在此時,仇天龍忽然睜開雙目,眸中精光四射,神采奕奕,英俊的臉龐寫滿了振奮之色,再也看不見半分頹靡之相。
“仇天龍拜見主上!”
他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快步來到鐘文跟前,低眉俯首,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說道,“多謝主上救治之恩,自今日始,天龍當為主上之劍,凡主上所需,必定鞍前馬後,殫精竭慮,此生無悔!”
“勿須如此。”鐘文淡淡一笑道,“說了三年,到時候願不願意繼續跟我,你可以自己選擇。”
“多謝主上!”仇天龍腦袋垂得更低,真心實意地說道,“天龍定不辜負主上恩義!”
他對於鐘文的感激之情並非虛假,自從和兄長爭奪家族權力失敗,落下病根之後,他這些年來飽受病痛折磨,可謂是苦不堪言。
也正是由於這種怪病,才讓他喪失了東山再起的鬥誌,隻能頹喪地躲在境外草原苟且度日,關起門來稱王稱霸,若說心中沒有不甘,顯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在鐘文賜予的丹藥幫助下,體內非但舊疾儘去,還憑空多出了幾十年壽元,可謂是柳暗花明,枯木逢春,原本潛藏在心底的雄心,終於重新冒出了勃勃生機。
更令他感到愉快的是,鐘文並未要求他出賣餘生,拚死效力,反而主動定下了三年之約,這就意味著自己完全可以在約定期滿之後,重新拉扯一支隊伍,與兄長爭奪仇家大權。
此時此刻,仇天龍在心底暗暗發誓,若是不能真正報答鐘文大恩,他便絕不會輕易離開。
“走吧!”鐘文轉過頭去,輕輕跨出一步,身形瞬間出現在馬耘等人身前。
“是!”仇天龍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身形一閃,緊緊跟在鐘文身後。
仇風和仇雷四人你瞧我、我瞧你,眼中無不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與仇天龍相處著許多年,他們自然能夠辨彆出,自家主人終於重振往日雄風,再次展現出仇家二爺的霸氣英姿。
這一刻,他們仿佛已經看見了仇天龍在未來某一天重新殺回帝都仇家,將現任家主踩在腳下,重新奪回家族大權的美好畫麵。
“馬老哥,不好意思耽誤了點時間。”鐘文對著馬耘歉聲道,“咱們可以接著上路了。”
“鐘文老弟,這位九頭……仇……壯士要與咱們同行麼?”馬耘雖然將先前那一幕儘收眼底,麵對傳說中的草原霸主九頭龍,卻還是心生惴惴地問道。
“馬老哥。”鐘文笑嘻嘻道,“這是我新收的小弟,他會跟我一起保護車隊安全,還要麻煩老哥照顧一下。”
“好、好!”得了鐘文肯定,馬耘轉憂為喜,“能得仇壯士相助,吾等無憂矣!”
“鐘文,我什麼時候才能變得像你那樣厲害?”珠瑪興奮地撲在鐘文懷裡,抬起白裡透紅的小臉蛋直視著他,眸中充滿了欽佩與豔羨。
“珠瑪天資聰穎,隻怕過不了兩年就要超過我啦。”鐘文哈哈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瓜,“到時候我還需要靠你保護呢。”
“好呀好呀。”珠瑪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胸口,開心地說道。
“適才多有冒犯,還請諸位見諒。”鐘文轉頭看著幾名車隊護衛,笑眯眯地說道。
“不敢,不敢!”那幾人早已被他展現出來的實力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計較,一個個大搖其頭,“剛才隻是誤會,鐘少俠實力高強,我等佩服!”
令眾人聞風喪膽的九頭龍,站在修煉界巔峰的靈尊大佬,竟然被鐘文三言兩語就收為小弟,完全顛覆了這些護衛的三觀。
此時的鐘文在眾人眼中,簡直無所不能,幾乎與“神仙”劃上了等號。
先前對珠瑪惡語相向的幾人一個個灰頭土臉地藏在車廂之中,完全不敢冒頭,隻是哆哆嗦嗦地祈禱著鐘文莫要記仇。
“鐘文老弟,既然此間事了,那咱們便繼續趕路罷!”馬耘嗬嗬笑道,“仇壯士和另外四名兄台的馬車,我已經讓人空出來了。”
“對了,馬老哥,你們先行一步。”鐘文正要點頭答應,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而說道,“我隨後就來!”
說罷,他腳下龍影閃現,瞬間出現在銀蛇王身旁,將他的屍體輕輕提起,隨即腳下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大乾帝國竟然出了這麼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曹達長歎一聲道,“看來短時間內,是絕不能再開戰了!”
水五峰瞪著鐘文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眼中精光閃爍,小腦瓜裡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過不多時,鐘文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車隊之中,臉上依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心情似乎頗為愉悅。
沒有人發現,他手中正握著一枚晶瑩剔透,光彩絢爛的暗金色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