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聞道聖人的麵色時而紅,時而白,鐘文連忙收回拳頭,心中惴惴,擔心自己用力過猛,惹惱了這位當世七大最強者之一。
過了片刻,聖人的臉色終於恢複了正常,口中長歎一聲道:“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恐怕用不了五十年,你就能跟咱們幾個老家夥掰一掰腕子了。”
“不敢。”鐘文低眉垂首,連聲致歉道,“適才晚輩出手莽撞,還請前輩見諒。”
“是我讓你出手的,道歉作甚?”聞道聖人越看鐘文越覺得欣賞,忍不住問道,“小家夥,你可願加入我聞道學宮?”
“晚輩不願離開飄花宮。”鐘文回絕得不帶一絲猶豫。
“果然如此。”聞道聖人眼中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逝,哈哈笑道,“你這小家夥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貪戀女色,和飄花宮那些美人相比,我這個聖人對你恐怕還真沒有什麼吸引力。”
“前輩見笑了。”鐘文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你可知道,與聖地聯姻意味著什麼?”聞道聖人忽然正色道。
“還請前輩指點。”鐘文心中隱隱猜到了些什麼。
“聖地中人雖然極少與外界婚配,卻也並非沒有先例。”聞道聖人緩緩說道,“然而世俗中人一旦與聖地聯姻,就會被視作聖地的一份子,再也不得過問世俗之事。”
“這……”鐘文心中一驚,額上隱隱冒出汗珠。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聞道聖人眼中露出讚許之色,接著說道,“你這小家夥天資卓絕,機緣亦是不俗,如今的實力已經可以和入道靈尊比肩,世俗之中再無敵手,可若是現在與小潔成親,便會被視作聞道學宮之人,再也無權乾涉飄花宮和大乾帝國的事務。”
“多謝前輩。”鐘文恭恭敬敬地對著聖人鞠了一躬。
“我提出這三年之約,一來是給你足夠的時間來處理世俗之事。”聞道聖人接著說道,“二來也是因為小潔年紀輕輕便踏足靈尊境界,算得上是聞道學宮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長老,即便這其中多半有你的功勞,卻也值得我對她大力栽培一番。”
“前輩的意思是……”鐘文眼中露出一絲喜色。
“不錯,我有意讓她繼承衣缽。”聞道聖人點了點頭,“到了聖人境界,靈覺已經和普通修煉者大不相同,很多預感往往都會應驗,我最近心血來潮,總感覺會有大事發生,是時候該提前做些安排了。”
“前輩所說的大事,莫非是指暗神殿?”鐘文忍不住說道。
“隻是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覺,並不能確定由誰引發。”聞道聖人搖了搖頭道。
“對了,這一次晚輩與寧姐姐在西岐省遇見了兩個其他聖地之人。”鐘文將天璿的事情和盤托出,“前輩可知道他們來自何處?”
“神之瞳?”聞道聖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沉思片刻,搖了搖頭道,“七大聖地的入道靈尊數量稀少,每一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卻從未聽說過有這麼個金色雙瞳的角色。”
“難道聖地之外,也有入道靈尊的存在?”鐘文眉頭緊鎖,摸著下巴苦苦思索。
“既然世間能夠出現你這樣的妖孽,再來一個入道靈尊,也並不稀奇。”聞道聖人臉色恢複淡然,“這件事情,我會派人調查,若是有什麼信息,自會告知於你。”
“多謝前輩!”鐘文拱手作揖道。
“雖說你身邊不缺女人,不過終究是拆散了一對熱戀情侶。”聞道聖人忽然攤開右手,掌心出現一枚潔白如玉的珠子,“我看你身旁的那個小丫頭體內煞氣很重,想必修煉了旁門功法,這顆明玉珠可以鎮定心神,對她應該會有些幫助,就當是補償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鐘文大喜過望,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飛快接過珠子,拿在手上細細撫摸,反複觀察。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這老家夥就不留在這裡礙眼了。”聞道聖人揮了揮右手,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罷!”
說罷,他的身影就這麼憑空消失在原地,任憑鐘文如何釋放出神識,也無法再感知到聖人的丁點氣息。
這就是聖人境界麼?
看著聞道聖人逼氣十足的離場方式,鐘文不禁暗暗眼紅。
鐵掌派位於雲津省南部的五雲山上,是一個人數不到兩百的小型修煉門派。
算上掌門,整個門派之中,也隻有三名天輪高手,靈尊大佬更是一個都沒有,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宗門,在整個大乾帝國,卻都有著不小的名頭。
隻因幫中上到掌門長老,下到門人弟子,在修煉功法之餘,都會兼修煉器之術,總數不足兩百的門人之中,竟然出了三十多名煉器大師。
對於修煉者而言,是否擁有一件趁手的武器,直接關係到戰鬥勝負,生死存亡,因而這鐵掌派雖然實力平平,卻在大乾修煉界廣結善緣,成了各大門派爭相拉攏的對象。
便是那些頂級門派的靈尊大佬,在麵對鐵掌派掌門之時,也會顯得和言悅色,乃至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久而久之,也讓掌門鐵重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子,輕易不將普通修煉者放在眼中。
然而,此時的鐵重一臉驚恐之色,壯碩的身軀癱倒在門派大廳的地麵上,顫顫巍巍地仰望著眼前這名雙目泛紅,麵色猙獰的黑衣男子,一股深深的絕望感止不住地湧上心頭。
大廳之中,橫七豎八地散落著無數焦黑色的骸骨,不久之前,這些骸骨的主人,還都是活生生的鐵掌派門人。
然而,來曆不明的黑衣男子就如同魔神降臨,舉手抬足間便釋放出恐怖的黑色火焰,將鐵重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門人子弟化為灰燼。
“你就是鐵掌派掌門?”黑衣男子咧嘴一笑,眼中滲出凶戾的光芒。
“閣、閣下何人,我鐵掌派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有、有話好說,何、何以要下此毒手?”鐵重努力想要顯得鎮定,然而不住哆嗦的牙齒,卻將他內心的恐慌暴露無遺。
“哦?有話好說麼?”黑衣男子冷笑一聲,“剛才你的態度,可沒有這麼友好。”
他抬起右手,緩緩向著鐵重靠近,掌心冒出一團黑色火焰,燒得四周溫度驟然上升了一截。
“好、好漢饒命。”看見這團恐怖的黑色火焰,鐵重麵色煞白,幾乎就要哭出聲來。
“鬼魈兄,還請收起靈技。”身後傳來一道深沉的嗓音。
原來這名黑衣男子,正是跟隨司馬柔來到雲津省刺殺鐘文的鬼魈。
而出聲製止他的,正是“離魂槍”王萌。
“你在教我做事麼?”鬼魈冷冷地瞥了王萌一眼。
“咱們辛辛苦苦打上鐵掌派,不就是為了替你找一件趁手兵器麼?”王萌不以為忤,隻是不緊不慢地說道,“若是現在就殺了他,豈非白來一趟?”
“原來好漢是來找我鐵掌派煉器的。”鐵重聞言,當真是欲哭無淚,“這本就是咱們鐵掌派擅長之事,各位儘管道明來意即可,何必要大開殺戒?”
“鐵掌門,這位鬼魈兄可是個暴脾氣,誰讓你適才言語無禮,惹惱了他?”王萌微笑著來到鐵重麵前,蹲下身子,輕聲說道,“我勸你還是趕緊帶他去兵器庫轉轉,若是他不耐煩了,再使性子,咱們幾個可勸不動。”
“是、是。”在鬼魈的漫天殺意之下,鐵重的心防早已被摧毀,腦袋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各位且隨我來。”
他努力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卻覺雙手無力,又“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堂堂鐵掌派掌門,竟如此不堪。
王萌見狀,忍不住搖頭歎息,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口中說道:“帶路!”
鐵重乖乖領著五人來到鐵掌派的兵器庫,諂媚地說道:“這裡就是咱們鐵掌派存放武器的所在,本門雖然實力平平,煉器之術卻獨步大乾,無人能及,庫房之中有神兵無數,幾位壯士看中了什麼儘管拿走,隻求能夠放鐵某一條生路。”
“若是能找到趁手兵器,自會饒你狗命。”鬼魈隨口說了一句,便大步跨入庫房之中,仔細挑選了起來。
“小姐,東兄,汪兄。”王萌轉頭看向身後的司馬柔三人,“這鐵掌派的鍛造手藝確是一流,機會難得,幾位不妨也進去挑選一番。”
“王兄不需要麼?”東大木問道。
“你們先去,我在這裡看住鐵掌門。”王萌答道。
三人點了點頭,也尾隨鬼魈進入到武器庫中。
許久之後,四人才紛紛踏出庫房大門,隻見東大木與汪嵩良麵露喜色,手中分彆握著一柄造型精致的長劍,顯然已經挑選到了心儀的兵器。
司馬柔手中也多出了一柄寶劍,臉上並沒有多少興奮之色,她實力低微,平素也沒有什麼與人交手的機會,隻是象征性地挑選了一件兵器,對於寶劍的品質卻毫不在意。
鬼魈左手提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右手握著一柄瑩光閃閃的寬刃刀,刀身較之普通長刀要大出兩圈,顯得威風凜凜,氣勢不凡。
然而,他臉上卻寫滿了嫌棄,對於這柄新到手的武器,顯然並不十分滿意。
“怎麼了,鬼魈兄?”王萌見狀,忍不住問道,“這把刀不好麼?”
“太小,太輕。”鬼魈隨手揮動寬刃刀,口中不屑道,“完全發揮不出我的實力。”
“壯士,這、這柄寬刃刀重兩百斤,乃是由本門最強的煉器師精心打造。”鐵重見鬼魈將這柄兩個人抬著都吃力的大刀揮舞的如同匕首一般靈巧,不由得心頭大震,口中乾笑著道,“這庫房之中,實在沒有更重的兵器了。”
卻見鬼魈忽然將左手的包袱扔在地上,伴隨著“咚”的一聲巨響,包袱散落開來,露出一塊巨大的礦石:“剛才在庫房裡找到了這塊萬年玄鐵,和我從前所使的巨刃材質相同,不如就由你親自出手,替我打造一把兵器吧!”
“這、這……”鐵重麵色一變,支支吾吾道。
“怎麼,你不願意麼?”鬼魈臉一沉,眼中凶光畢露。
“壯士饒命,壯士饒命!”鐵重嚇得跪倒在地,連連叩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叫道,“非是鐵某不願,隻是這些年來所有的煉器委托,均由門中弟子完成,鐵某已經十多年未曾煉器,這雙手早就廢了,便是想要打造兵器,也做不到啊!”
“哦?那不妨請貴派門人出手,替鬼魈兄打造一把兵器如何?”王萌追問道。
“本門所有的煉器大師,都已死在壯士手中。”鐵重一臉頹喪地說道,“如今剩下的那些,手藝比鐵某也強不到哪裡去,隻怕難以達到壯士的要求,白白浪費了這麼大一塊萬年玄鐵。”
想到門派從此一落千丈,即便能夠僥幸活下來,也無法再享受從前的生活,他不禁麵如死灰,傷心欲絕。
王萌微微皺了皺眉頭,略帶不滿地看了鬼魈一眼,暗怪此人出手太過莽撞,隨即又心生一計:“既然如此,那便將這塊萬年玄鐵帶走,去尋找其他煉器師打造罷!”
“可以。”鬼魈絲毫不覺愧疚,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重新拾起包袱,將寬刃刀插在背後,二話不說,邁開大步朝著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王萌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手中長槍忽然疾刺而出,瞬間穿透鐵重心口。
這位眼高於頂的鐵掌派掌門都來不及哀嚎一聲,便化作一具屍體,再也沒有一絲呼吸。
鬼魈對於身後的一切不聞不問,隻是自顧自走在前頭,不久便返回到大廳之中。
步入廳門的那一刻,他身形一滯,瞳孔急劇收縮,猛地抽出掛在身後的寬刃大刀。
隻見鐵掌派的大廳之中,站著一道身披金甲,體型壯碩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