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少爺,對不起,最近府裡戒備森嚴,奴婢溜出來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說話的,正是出雲公主府的丫鬟“小翠”。
“真是苦了你了。”蕭無情輕輕撥開小翠額前的秀發,眼神充滿了柔情,“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會牢牢記在心裡。”
“能為無情少爺分憂,是奴婢的榮幸。”小翠被他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感覺整個人都快要融化。
“有消息麼?”蕭無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問道。
“今天公主和鐘文回府的時候,表情十分沮喪。”小翠一五一十道,“奴婢偷偷聽他們說,武親王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需要至少三個月時間才能完全康複。”
蕭無情眼中帶著笑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還有呢?”
“奴婢還聽公主說,王府眾人都想勸武親王放棄比武。”小翠努力回憶著李憶如的話語,“不過武親王並不聽勸,執意要出場,說是為了維護皇室的尊嚴。”
“你做的很好。”蕭無情似乎心情格外愉悅,竟然展開雙臂抱了抱這個俊俏的丫鬟,“相信我,這個月內,我一定將你接離公主府。”
小翠沒料到這位素來隻可遠觀的男神居然會對自己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聞著這位翩翩公子身上的男子氣息,她白皙的臉頰上登時布滿紅霞,害羞、驚訝、狂喜,各種情緒紛至遝來,整個人暈乎乎,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幻。
直到蕭無情離開許久,她還處在渾渾噩噩的幸福之中,通往公主府的這條路明明走過千百遍,熟到骨子裡,卻愣是被她走錯了兩回。
極度幸福的小翠與門子調笑了兩句,邁著歡快的步子跨入公主府前門,過了一個轉角,來到精致典雅的園林之中
眼前忽然出現了三道人影。
白衣勝雪,溫婉嫵媚的出雲公主李憶如。
紅裙似火,明豔絕倫的上官明月。
以及一身粗布白衣,臉上總是嘻嘻笑著的少年鐘文。
“殿下。”小翠對著主子屈膝施禮,眼中的興奮之情還沒來得及完全隱藏好。
“小翠,你入我府中,也有五個年頭了吧?”李憶如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裡閃著古怪的光芒,柔聲問道。
“是,奴婢伺候殿下已經有五年零三個月了。”小翠應道。
“你倒記得清楚。”李憶如微微一笑,“這五年多時間裡,我對你可好?”
小翠心裡一咯噔,說話已不如先前那般流暢:“殿、殿下視奴婢如親姊妹一般,未曾有過半分虧待。”
“那我就放心了。”李憶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轉身朝著屋裡走去。
眼看李憶如就要邁入房中,小翠鬆了口氣,直起身子,隻道自己多想,卻見這位公主殿下忽然停下蓮步,隨口問了一句:“蕭無情好麼?”
“無情公子很好……”小翠猝不及防之下,脫口而出,話到中途,她忽然意識到不對,小臉“唰”的白了。
感受到李憶如三人投來的目光,小翠渾身發顫,雙腿一軟,“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奴婢錯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為什麼?”李憶如聲音有些冷。
小翠跪在地上,隻是不停磕頭,卻並不說話,腦袋和地麵“砰砰”相撞,雪白的額頭很快就腫起了紅通通的一塊。
“你不是有特殊的本領,可以讓人說出心裡話麼?”上官明月忽然看著鐘文道。
“她還是個孩子……”鐘文猶豫道,“這樣肆意窺探她的內心,會不會有些太殘忍了?”
“還真的可以?”上官明月俏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她剛才也隻是隨口譏笑一句罷了。
鐘文:“……”
“鐘文,你可以讓她招供麼?”李憶如眼中的不忍一閃而過,冷冷說道,“從她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被人同情的資格了。”
鐘文心中一寒,沒料到向來性子極為溫順柔和的李憶如,居然會說出這般冷酷決絕的話語來,對於皇權社會的人權意識之淡薄,不禁又多了一分認知。
“你有沒有想過,就因為她的背叛,我爹爹才險些喪命。”上官明月聲音裡更是帶著濃濃恨意,“咱們跟蕭家的關係已經不可能緩解了,你若是覺得不忍心對一個公主府的丫鬟下手,不妨將她想象成蕭家之人。”
鐘文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鐘文,我們現在亟需情報。”李憶如看向鐘文的眼神裡帶著三分哀求之色。
鐘文長歎一聲,緩緩邁出幾步,來到小翠跟前,一伸手托住了她兀自磕個不停的身軀。
小翠隻覺一股柔和的力量傳來,身子一僵,便再也磕不下去,緊接著,兩根溫熱的手指伸了過來,將她柔嫩的下顎輕輕抬起。
驚慌失措的小翠努力掙紮著,想要尖叫出聲,忽覺一雙明亮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向她看來,不禁愣了一愣,腦中暈暈乎乎的,瞬間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對女人施展這門靈技。”鐘文愧聲道。
上官明月聞言,芳心一顫,忽然有些後悔適才對鐘文的逼迫。
……
小半個時辰之後,鐘文看著臥倒在地,表情平靜,完全失去知覺的小翠,臉上隱隱帶著幾分痛苦之色:“公主妹妹,你要如何處置她?”
“對不起,鐘文,讓你有了這樣不快的經曆。”李憶如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心中不忍道,“她的命運,就交給你來決定罷。”
“既然如此……”鐘文略一沉吟,“我打算消除和篡改她的大部分記憶,小翠這個丫鬟,便算是死了,從此以後,讓她以新的身份,換一個地方自力更生罷。”
“你竟然可以操控他人記憶?”上官明月聞言又是吃了一驚,“若是哪天你想作惡,還真可以為所欲為呢。”
看著大小姐故作驚訝的誇張表情,鐘文知道她在擔心自己,哈哈一笑道:“這門靈技隻對修為不如自己,又意誌薄弱之人有奇效,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厲害。”
“蕭無情雖然機變奸詐,到底還是百密一疏,露出了破綻。”上官明月得意地笑道,“他哪裡知道自從爹爹受傷之後,憶如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對公主府內作了一番徹查,小翠裝得再自然,終究也隻是個丫鬟,如何能夠躲過專業人士的試探?留她到現在,不過是為了放出些假消息,蒙蔽蕭家罷了。”
“蕭家最近的這幾次行動若都是蕭無情所策劃,那麼此人絕對不可小覷。”鐘文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他的每一步都算得很準,若非遇見了我這樣英俊無敵,智謀無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好對手,隻怕蕭家早已幾番得手了。”
上官明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美得你。”
李憶如更是被他逗得前仰後合,好一會才止住笑道:“鐘文,皇兄的身體還好吧?”
“前所未有的好。”鐘文眼中靈光閃爍,“到時候定會給蕭家一個大大的驚喜……”
蕭家府邸在帝都大族之中算是極小的,受麵積所限,府中房屋建得大都十分貼近,然而在整座蕭府北邊,卻孤零零豎起一棟三層樓房,這棟樓外表漆黑,造型樸素,與其他建築離得遠遠的,頗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清晨,天剛微亮,一身白衣的蕭無情便來到黑色樓房門前,右手食指彎曲,輕扣樓門。
“篤,篤,篤!”
過得片刻,房門“吱”地一聲被拉開,露出一道白色的身影。
俊秀的麵容與蕭無情頗有幾分相似,大大的鷹鉤鼻少許破壞了一些整體感,使得整張臉看上去有些陰鷙和冷酷。
正是蕭無情的嫡親兄長,“絕劍公子”蕭問劍。
“時候差不多了。”蕭無情臉上帶著懶洋洋的微笑,“離玉簫山莊還有些路程,該出發了。”
蕭問劍冷冷地看著弟弟,一言不發,眼神之中帶著明顯的不滿之色。
“還在生我的氣麼?”蕭無情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我靠自己的力量,也可以打贏他。”蕭問劍的話語簡潔而冷漠。
“我相信你。”蕭無情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但這一次的榜首之爭,並不是簡單的比試,哪怕隻有半分失敗的可能性,我也必須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蕭家經受不起這次失敗。”
蕭問劍仍舊默然無語,卻難掩眼中的不屑之色。
“何況,你雖然強大,卻並非天下無敵。”蕭無情接著道,“莫要忘了,前段時間,你剛剛敗給一個女人,一個比年紀比你還要小一些的女人。”
聽他提起林芝韻之事,蕭問劍眼中忽然精光大作,射出一股攝人心神的氣勢,看得蕭無情心頭一震,居然無法抑製地生出一股懼意。
“現在的我。”蕭問劍依舊惜字如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我了!”
他身上散發出滔天氣勢,驚得四周風聲大作,鳥雀亂飛。
這個怪胎,居然又變強了許多!
對於兄長恐怖的修煉天賦,蕭無情不禁從心底生出驚歎之情,甚至有些眼紅。
“李青的天賦不弱於你。”蕭無情接著勸道,“何況他所修煉的‘九五至尊劍’來自聞道學宮,聖地號稱不問世事,卻也希望所在的國家能夠安定繁榮,因而對於皇室必定會有所傾斜,據我所知,這門‘九五至尊劍’縱然還在黃金品級範圍內,也絕對是其中最頂級的那一類,比咱們蕭家的‘太阿神劍’要強出不少,這次比試,本就談不上公平。”
“你不明白。”蕭問劍搖了搖頭道,“一個人的實力高低,並不完全取決於功法和靈技的品級。”
“你是蕭家長房嫡子,這些年來家裡從你有求必應,從不約束,也到了你該承擔起一些責任的時候了。”蕭無情表情嚴肅了幾分,“隻要你能夠擊敗李青,在天下人眼中,無疑代表著蕭家年輕一代最強者,戰勝了李氏年輕一輩的第一人,這是蕭李兩家的氣運之爭,未來之爭,希望你無論如何放下一己執念,以大局為重。”
蕭問劍沉吟片刻:“今日的戰況,會被許多人旁觀,明眼人自然會知道是蕭家做了手腳。”
“一個小小的玉簫山莊,能夠裝得下多少人?”蕭無情輕搖折扇,成竹在胸,“目睹這場戰鬥的人數終究寥寥,我自有辦法製造輿論,讓天下人眼中隻看得見你的勝利,而不會去關注比試細節。”
蕭問劍呆立良久,才仿佛認命了似的邁開步子,兩人擦肩而過之時,他忽然冷冷道:“若是你敢再胡亂替我安排親事,莫怪我手中的劍不認人。”
說罷,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