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風清,秋夜靜謐。
葉青的書房內燈火通明,陸謙、呂望等心腹濟濟一堂,案上鋪著一張地圖,看上麵的山川走勢,明明就是密州板橋鎮。
葉青指著一個小島,說道:“這裡附近沒有海盜,也是一樁奇事。”
陸謙笑道:“提舉不知,我貴霜水師雄壯,等閒的盜匪小船根本禁不起撞擊。”
葉青眯著眼,暗暗點頭,在這個小島上點了個墨點。
“讓邢迎春去。”
陸謙聞言一愣,邢迎春是周康弟兄,因為來的晚還沒有給他官職,提舉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讓他去,去哪?
葉青不等他發問,繼續說道:“讓邢迎春去這個島,做海盜。”
滿屋的人都詫異地望向他,葉青笑道:“不然咱們怎麼發展水師嘛,尹家莊造些戰船出來,若是不能用,還不讓人告發了啊。”
眾人的疑惑絲毫未減,好端端的提舉,前途不可限量,你建水師做什麼。
要知道在貴霜,文官才是最好的出路,武將根本沒有什麼地位。
這種大環境下,普天之下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基礎了。不好好地鑽營上進,為什麼要染指水師呢。
葉青沒打算給他們解惑,口氣不容置疑,說道:“讓邢迎春去這個島上,偷偷給他點人手和船隻,蟄伏起來。”
呂望因為是鹽販出身,對這些海邊鹽廠附近的軍所最為熟悉,低聲道:“提舉,此事不妥,密州的附近就是登州,登州與齊國隔海相望,為防備齊國從海上進攻,本朝在當地駐紮了水軍弩手指揮和水軍指揮,是我們貴霜最大的一支水師。邢迎春要是在這裡活動,隻怕是”
葉青輕輕笑道:“我自有辦法,告訴邢迎春,不要動來密州港的商船。專劫從北涼國和金國去其餘三州的商船,截了北涼人和金人也彆殺了,我都有用處。”
送走了眾心腹,葉青看著地圖冷笑連連,自己費儘心思不惜背上罵名,換來的三處市舶司,你侯兆武啥都沒乾就想撿現成的?
門也沒有啊!
時光飛逝,接下來半個月裡,葉青每天就是兢兢業業地指揮著民壯們修建艮嶽壽山。
各種奇花異石,不斷地隨著萬歲營的運輸隊送進建康,喜得蔡茂連連稱讚,不斷撥下賞賜給葉青。
葉青自己也樂開了花,這些運送花石綱的船隊、車行,光是順便捎帶貨物就已經賺的盆滿缽滿,更夾雜一些販鹽的不法收入。
這是給皇帝送花石綱的,沿途的衙門,誰敢查?
這些灰色收入,數額大的嚇人,也就是葉星這些人乾的出來。
這一天蔡茂又來到艮嶽遊玩,葉青指揮著眾人,把早就燒好的香爐蓋上大塊的油布,裡頭焚著的都是上好沉香。等到蔡茂來了,萬歲營的漢子們就一起七手八腳的就將香爐朝下傾。沉香煙霧隻是潑泄也似的朝下滾落,到了半路又開始嫋嫋上升,將艮嶽更是籠罩得如夢似幻。
上好的沉香,聞了之後對身體有很多好處,治脾腎久虛,水飲停積,上乘肺經,咳嗽短氣,腹脅脹,小便不利。
更要命的是,這一下仙霧繚繞的,把半成品的艮嶽籠罩起來,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蔡茂眉開眼笑,陶醉不已,他對這樣的場景布置,簡直喜歡到了極點。
葉青趁機上前,抱拳道:“陛下,密州板橋鎮近來出現一夥海賊,十分猖獗,擾的密州百姓不得安寧。臣修建艮嶽的錢,可大部分來自密州,臣懇請陛下準許萬歲營配備戰船,守護密州港的安全,我們萬歲營一定把這夥賊人剿除乾淨。”
蔡茂現在的心情,就跟吸了毒一樣,隨口道:“如此就有勞愛卿了,你自己可萬萬不能去,就留在這建康給朕修建艮嶽。”
葉青含笑答應下來,讓我去我還不去呢,我一走誰知道你又被人唆使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皇帝一句話,就賜給了萬歲營配備戰船的權力,尹家莊的船塢早就開始造了,缺的隻是有一個理由而已。
在密州的海麵上,兩夥人天天纏鬥,就當是演習了。
邢迎春和沐清洪並肩戰在一塊,看著手底下的人互相毆打,隻要不出人命隨便他們怎麼揮霍年輕的體力。
邢迎春歎了口氣,說道:“最近這還海麵上的小夥賊匪,已經被殺的差不多了,你還天天來我這裡撈功我跟你說少來剿滅我幾次,你就是不肯,我看到時候交不上俘虜和首級,你怎麼交代。”
原來沐清洪打著萬歲營的名義,天天來島上“剿匪”,每次就帶一些真的海盜回去,呈上戰功領取朝廷的獎賞。
這些“海盜”也大有用處,密州港的基礎設施建設,就靠他們流汗乾活了。
因為貴霜的獎勵還行,沐清洪一度上了癮,天天沒事就愛來找邢迎春“演戲”,沒有半點危險不說,好處可不少,這個海盜頭子還得管飯
不過好景不長,這裡本來就不多的小股海盜,要麼就被抓完了,要麼就是嚇得上岸從良了。
沐清洪獰笑道:“乾爹早有錦囊妙計,不是讓你劫完北涼人和金人的商船,彆害他們的性命麼。把他們關在島上也是浪費糧食,都打成海賊,先運到周康叔叔那裡乾幾個月苦力再說,乾完了可以考慮慢慢放掉。”
周康還在寧海鎮建港口,偏僻的很。
邢迎春有些不忍心,道:“這些商船上的北涼人其實也沒犯罪,就這樣關上幾個月還好,讓人家受這個罪不好吧。”
沐清洪眼神略帶鄙夷,道:“乾爹早就說了,這些人去就是讓其餘三州市舶司賺錢,三州市舶司賺錢就是侯兆武賺錢,侯兆武那廝強奪我們的財路,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這些北涼人就等於是我們的仇人。”
邢迎春苦笑一聲:“這他娘是什麼道理”
”乾爹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彆說廢話了,這些北涼人先給我裝二十個上船,我這次帶了皇帝賞賜的禦酒,咱們好好喝一杯。“
”得嘞,就饞這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