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你說什麼呢？”
“什麼因為李長河啊？”
龔母的問話，讓龔雪這時候滿是震驚。
阿媽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呢？
“我是說，你不願意離開北影廠，是不是因為不想離開李長河？”
龔母這時候麵色凝重的又衝著龔雪重複了一遍。
龔雪心中一顫，然後眼眶驀然紅了起來：“阿媽，我沒有。”
看龔雪泫然欲泣的姿態，龔母心中此刻也是有些心痛。
自己似乎觸碰到了女兒敏感的自尊。
“小雪，不是阿媽這麼問，阿媽是擔心你，跟李長河相處久了，伱會被他吸引。”
“媽媽太明白他這種有才華的男人的吸引力了。”
“當年上海灘，多少富家千金，都是被這些文人吸引，拋家棄子，跟人私奔的。”
“媽媽是擔心你啊！”
龔母此刻語重心長的衝著龔雪說道。
隨後伸出手，輕輕地擦了擦龔雪眼眶的淚滴。
“阿媽你想多了，沒有相處很久的。”
“其實我跟他，好幾個月才能見一次，他事情很多的。”
“因為他經常不在，朱琳姐姐一個人無聊，才經常找我，所以我們才熟悉的。”
龔雪這時候明白了母親的心思，隨即輕聲的衝母親說道。
聽到女兒幾個月才跟李長河見一次，龔母頗為驚訝：“真的？”
“他不是北大的學生嗎，你們幾個月才見一次？”
龔母這時候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龔雪不會是在騙她吧。
龔雪這時候無奈的說道：“他是北大的學生，但是也有彆的工作，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姐夫的身份保密等級很高，反正他很忙，我們見麵次數很少的。”
“這一次他是難得有假期，才陪著朱琳姐來魔都，我們正好跟著回來。”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不想來上影廠呢？來上影廠不比在北影廠好嗎？”
龔母這時候又狐疑的問道。
龔雪這時候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衝著龔母解釋說道：“阿媽，其實我拍的這些電影，也不是北影廠的電影。”
“我們拍的這些電影，都是港島一家電影公司投拍的，他們跟北影廠合作，然後你像導演這些，其實都是京城電影學院的人。”
“所以我們拍什麼，跟北影廠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劇本也是我們自己出的，北影廠隻是掛個跟港島公司合作的名義。”
“所以上影廠許諾的電影項目什麼的，其實我不缺的。”
“我們拍的電影，跟北影廠其他演員，沒有太大的牽扯。”
龔雪適當的給母親透漏了一些消息。
龔母聽完之後，驚訝的看向龔雪。
“那你們這拍攝的費用也是港島那邊的公司出的？”
“對，包括我們這出行，飲食，所有的費用都是港島那邊的電影公司負擔，北影廠就是掛個名而已。”
“所以朱琳姐他們才能當導演。”
龔雪這時候小聲的說道。
“這北影廠能同意？彆的人不反對嗎？攝影器材呢？”
龔母也是搞攝影的，自然知道攝影器材的稀缺性，難道攝影器材也是他們自己的。
“攝影器材也是自己買的，還有車，港島公司那邊還買了車，我們出行都是坐車的。至於具體怎麼談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北影廠那邊沒有意見，還很樂意。”
龔雪這時候衝著龔母解釋說道。
龔母聞言，一下反應了過來。
“待遇這麼好？難怪上影廠今天晚上跑來挖你呢。”
他還納悶，上影廠怎麼突然就跑來讓自家女兒加入上影廠呢，以前怎麼就沒邀請過呢。
合著根子在這呢？
“啊？他們為什麼？”
龔雪聽到母親的話，驚奇的問道，她也有些納悶呢。
龔母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還能為什麼，這麼好的合作條件上影廠肯定也想要，這恐怕是想從你身上打開缺口呢。”
她雖然不在製片廠，但是聽小雪說的這些條件，也明白了這種合作的意義。
好家夥，自己買器材，自配車輛，自費夥食，就連出行，都坐飛機。
這種條件，上影廠肯定眼紅啊。
雖然說人家是給港島公司配的，但是港島的電影公司，不可能一年到頭一直在拍電影，總有空餘的時候。
到那時候，作為合作方，多餘的器材甚至汽車，那不都可以借給北影廠用？
這變相的多了多少優越的條件。
想到這些，龔母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多疑了，這是錯怪了自己的女兒。
“小雪，你也彆怪阿媽，阿媽也是擔心你。”
“李長河他太優秀了，如果他沒結婚，你要是真喜歡他，阿媽舉雙手支持。”
“可是怪就怪在他結婚了，阿媽擔心你誤入歧途。”
“尤其是他有那麼有能力，這次來魔都又幫了你，這種英雄的行為，阿媽怕你很容易會淪陷進去。”
龔母這時候柔聲的衝著龔雪解釋說道。
龔雪搖搖頭：“阿媽你想多了，長河姐夫和朱琳姐姐感情很好的。”
“不是阿媽想多了，是阿媽見多了，男人變起心來很快的，尤其是文人。”
“要不怎麼說，負心多是讀書人呢，你還年輕，對這些都不懂。”
她在出版社，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些作家的風流八卦，隻是這些，卻沒辦法講給自己的女兒。
龔雪低頭，沒有說話，她覺得阿媽想的太多了。
“好了，你既然跟阿媽說開了，阿媽也就放心了。”
“這上影廠，也不是非得來，之前阿媽就是擔心你，現在你願意留下就留下吧。”
龔母這時候寬慰了龔雪幾句，隨後走了下去。
待龔母下去之後，龔雪自己坐在床上，隨後輕輕地躺了下來。
剛才的委屈，真的是因為被阿媽冤枉了嗎？
她說的那些理由，到底是說給阿媽的，還是自己騙自己的了？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在心裡正視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被母親揭破之後，龔雪心底，不由自主的思索了起來。
文人，真的是風流嗎？
翌日，招待所裡麵。
龔雪來到之後，發現朱琳他們屋裡並沒有人。
“小雪，他們在小會議室開會呢！”
這時候，出來打水的肖華大姐看到了龔雪，衝她提醒說道。
龔雪有些詫異，然後來到了招待所的小會議室。
說是會議室，其實就是幾張長條桌和凳子，可以讓十來個人圍著坐。
龔雪進屋的時候，屋裡一個風扇呼呼的吹著，田壯壯正坐在那裡講。
“現在咱們這邊就有一個問題需要討論，就是人員和器材方麵的調度。”
“人員這方麵，上影廠這邊也願意給我們提供一些工作人員，這樣的好處是可以直接從上影廠這邊就地取材，壞處呢，就是大家重新磨合，畢竟我們跟他們不熟。”
田壯壯衝著陳楷歌他們說道。
“用上影廠這邊的人，可以節省開支，起碼住宿費這一塊，咱們能少很多，隻需要給上影廠的人一些補貼就行了。”
“但其實我的感覺還是用熟不用生，北影廠那邊咱們人頭熟，之前也都合作過了，用起來順手。”
“這要是換成上影廠這邊的人，如果產生了矛盾，說實話，我覺得我們會很被動。”
陳楷歌這時候分析著說道。
他們雖然有導演，副導演，有攝影，但是燈光啊，美術啊，道具這些人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如果聽話還好，如果產生了矛盾，那對於拍攝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也覺得凱歌的建議很好，上次咱們跟北影廠那些人一起合作過了，繼續合作會更方便吧。”
張一謀這時候也附和著陳楷歌的意見。
田壯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咱們從北影廠借，未必也再借到那些人。”
“上次咱們拍攝牧馬人，據說已經引起一些人的不快了，這次回去，人員未必就能那麼順利。”
即便他們是北影廠的子弟，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牧馬人》拍攝雖然沒占用北影廠的資金，但是用了北影廠的人。
所以有些導演的項目因為缺人，照樣被耽誤了。
如此一來，有些人自然就不滿，一些風言風語也就傳了出來。
田壯壯他們家就住在北影廠分的大院中，一些風聲自然聽到了。
這也是上影廠這次提出了給人員借調，他有些意動的原因。
“這”
聽到田壯壯這麼說，陳楷歌也有些沉默。
有些事情，他們現在也不是小孩，自然能猜到。
即便是老田的身份，北影廠也不是人人都喜歡他的。
有的人忍了一次，未必願意忍第二次。
“長河，這事你怎麼說？”
田壯壯這時候看向了李長河，求助般的問道。
“這事還不簡單？你們電影學院的青年製片廠不也有人嗎！”
“還有你們那些同學，張黎，吳子牛，胡少紅他們，選一些人，讓他們參與，他們既然學的導演，其他的工作，打下手的工作肯定能做。”
“然後，北影廠和上影廠的人我們都要，先從北影廠調，有空餘的給我們，沒有的我們從上影廠補齊！”
“到時候三方人員湊成一個劇組，不管哪方出問題，都有人補上，正好借著這個機會讓你們學校的同學繼續實踐。”
“慢慢的不就擺脫這種困境了嗎？”
李長河毫不在意的說道。
“對啊，我怎麼忘了，咱們學校還有青年製片廠呢，裡麵照樣也有人啊。”
“美術係那邊，何群，霍建起他們美術功底都不錯，當不了主管，打個下手還是可以的嘛。”
“咱們拉著他們一起來，這樣不管是北影廠還是上影廠，需要出的人數就少了。”
陳楷歌這時候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
旁邊的張一謀此刻忍不住悶哼一聲。
因為陳楷歌拍的是他的大腿，一巴掌就給拍紅了。
“這個確實是個辦法，但是同樣也有弊端。”
“老何和老霍他們確實有水準，但是畢竟是生手，就算有北影廠或者上影廠的老師傅帶，拍出來的效果也不好說。”
“到時候，咱們拍的進度恐怕就沒有預料中的快了。”
田壯壯說完，看向了李長河。
拍的進度慢，就意味著花錢多，所以得問問這位“金主”的意思。
“進度無所謂，我還是那句話，拍就拍個精品出來，哪怕你用彆人好幾倍的時間給磨出來。”
李長河這時候笑著說道。
就國內如今這消費，拍的再慢能多花幾個錢啊。
“那行，這樣的話，咱們人多也方便，到時候把器材什麼的運過來。”
田壯壯聞言，又笑著說道。
他們劇組到時候來，就得坐火車，攝影器械什麼的，也得運到火車上，人多了，方便照看。
“器械不用帶，攝影機這些，魔都這邊會添置新的，包括車子也是。”
李長河這時候，又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又買新的？”
陳楷歌這時候張大了嘴巴，驚訝的看著李長河。
李長河笑了笑：“不是給你們買的，回頭這邊會有港島公司的一個辦事處，攝影機和汽車這些也是要提前準備的，索性先買上，先用著。”
既然要建影視城，那除了拍攝基地之外，器材租賃什麼的到時候也是要有的，李長河隻是先備上，順便給田壯壯他們用。
更何況這邊的辦事處，也是要安排車輛的，李長河還想借此機會，弄輛轎車放在魔都。
魔都不像京城，不用那麼低調，這邊作為改開第一線的城市之一，開放進度比京城快得多。
這年頭沒有高速，就算是國道修的裡程也不算多，京城的車，想開到這邊很麻煩，遠不像後世那麼方便。
所以田壯壯他們也沒想著把車弄過來，但是李長河卻是早就考慮到了。
“那我們就沒問題了！”
“咱們抓緊時間回京城，爭取九月份把劇組籌備好，然後過來開拍。”
田壯壯這時候喜笑顏開的說道。
既然李長河把大頭都解決了，那剩下的就等人員就位了，九月份等那些同學一開學，田壯壯就準備把他們拉過來。
“那行，都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看看明天就走。”
田壯壯最後拍板說道。
陳楷歌這時候笑嘻嘻的看向了李長河：“老李，咱們這次回去，還繼續坐飛機嗎？”
“坐！”
李長河笑著點點頭，豪氣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