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河是晚上的時候被接到某個住處的,因為直到晚上,廖主任才忙完,直接回了家。
索性他就安排了秘書把李長河接到了家裡,同時喊上了盧局長。
廖主任不用猜也知道,李長河能主動找他,其實不外乎就是海外的事情。
而對方主動找他,說明這事不算是小事。
畢竟按照他的了解,李長河一直是個挺有分寸的人。
到了廖主任家裡之後,盧局長已經先到了。
“來,長河同學,坐吧!”
“今天急匆匆的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進屋之後,廖主任讓李長河坐在了沙發上,隨後笑嗬嗬的問道。
李長河看著兩位老人家,都是七十上下的人了,忙碌一天,臉上疲態儘顯。
不過還是將李長河叫到家裡聽他的訴求,李長河這一刻心裡也似乎被燃起了一團火。
也許,這就是老一輩革命家的感染力。
“兩位首長,是這樣的。”
“之前我跟包鈺剛先生聯合嘗試的米國期貨那邊,如今差不多結束了。”
“哦?是嗎?”
“那看來長河同學肯定是賺了不少錢,不會急匆匆的找我們。”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賺多少,都是你的,國家不會伸手,誰伸手,讓他來找我!”
廖主任笑嗬嗬的繼續衝李長河保證說道。
他還以為,李長河是來繼續尋求保證的。
李長河搖搖頭:“首長,您先聽我說完!”
“這筆錢,我估算了一下,大概在會在四億美金到七八億美金左右浮動!”
李長河現在雖然沒有具體的數據,但是他知道白銀和黃金的漲幅,所以能大體估算出來。
“這麼多?”
聽到李長河的話廖主任忍不住驚歎的說道。
盧局長對此則似乎不太驚歎,而是好奇的問道:“為什麼浮動會這麼大,你這個浮動空間,差了將近一倍了。”
“因為目前隻是白銀市場的獲利,白銀市場的獲利我估計在四億美金左右。”
“但是最近黃金市場的波動也很詭異,我打算把白銀市場的收益轉移到倫敦黃金市場,一來是賭一把。”
“二來,我跟包先生的意思是利用倫敦的金市把這筆錢洗一遍!”
“避免米國那邊追查,因為倫敦金市的資金流量非常大,想要追查起來難度不小。”
“而倫敦金市跟港島那邊的金市是共通的,所以可以通過黃金流向港島。”
1974年倫敦金市在港島那邊同步開了黃金交易所,因為港島的時間跟倫敦時間是錯開的。
這樣正好解決了倫敦市場開市前的空檔問題,相當於初步構築了一套亞歐黃金交易所。
也因為港島的特殊性,所以港島的黃金市場其實就是倫敦金市的分所,兩者是完全一致的。
“除此之外,包先生還幫我籌備了一個假身份,是海外華裔包家子弟的身份,用在這份資金的最終收益上麵。”
“避免歐美國家查到它的流向,影響跟我們的邦交關係。”
李長河這時候認真的說道。
而廖主任和盧局長則是若有所思,不過兩個人這時候都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看向李長河。
因為很明顯,李長河話還沒說完。
“我之前一直在思考,如何用這筆錢轉化為咱們需要的機械設備。”
“你不是準備了那個旅行箱的工廠嗎,我覺得那個挺好的。”
廖主任這時候衝李長河說道。
“旅行箱行業太小了,即便是個新產品,其實市場就那麼大,投入也就幾百萬美金,沒什麼大效用的。”
“我看過咱們今年剛發布的《中外企業合營法案》,其他的行業我沒找到合適的企業,但是昨天我遇到了一個人,讓我想到了一個思路。”
“哦?是誰?”
盧局長笑著問道。
“皮爾卡丹,一個法國的服裝設計師!”
聽到這個名字,廖主任笑了起來。
“我知道他,今年他還搞了個什麼模特展示會,據說很多同誌反響很強烈,給外事部門的投訴很多。”
“伱是想跟他聯合,投資服裝行業?”
廖主任這時候笑著問道。
李長河則是搖搖頭,認真的說道:“不止是服裝!”
“我在港島的那一周,看了一些海外的經濟雜誌,我發現了一個狀況。”
“那就是這幾年,歐美那邊的經濟普遍出現了滯漲的狀況,我覺得這可能是因為美元跟黃金脫鉤,布雷頓森林貨幣體係崩塌引來的後遺症。”
“而在這種大背景下,西方很多國家的企業運營實際上很困難。”
“這個時候,我認為是一個機會,比如說紡織業!”
“我跟皮爾卡丹的交往,我給他透漏的身份就是包先生幫我做得假身份。”
“我認為以皮爾卡丹的國際知名度和商業頭腦,我可以跟他合作,從國外選擇一家紡織企業收購,然後介入服裝行業,再向國內投資。”
“我的想法是我們可以用國內的市場吸引皮爾卡丹,因為按照我跟他的交流,他其實特彆想要打開我們內部的服裝市場。”
“我們用內部的市場吸引他,然後我再用合作的方式捆綁他,以他和皮爾卡丹公司的名義,把歐美紡織的設備和技術投資到國內,帶動我們的輕紡工業。”
“但是你要是這樣的話,對於國內的輕紡工業衝擊可不小。”
“上麵不是沒考慮過跟他合作,但是改革需要一步步來,步子邁得太大,咱們自己的市場未必承受得住。”
盧局長對經濟有所精通,所以跟李長河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的想法是利用它往外走出去,就像我的旅行箱一樣。”
“目前對合資企業來說,我們的優勢是成本低,我們目前的用工成本和生產成本對比國外來說,低到無法想象。”
“而港島又有全球知名的航運優勢,不管是包先生,還是其他的航運公司,對於我們來說,運輸不是難題!”
“那也就意味著,我們可以以極低的價格把服裝向歐美傾銷。”
“我們的成本,加上皮爾卡丹本身的名氣和渠道,我覺得可以從港島做一個海外的服裝品牌輻射向全世界。”
李長河仔細的將自己的設想講完。
而廖主任和盧局長則是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們聽明白李長河的意思了,無非就是拿自己的錢,跟皮爾卡丹合作,然後合資國內,帶來工業設備和產業技術的升級。
而且,李長河選的是服裝這個行業,這是個大類行業從農業的棉花種植到紡織,再到成衣,是輕工行業裡麵的大類彆產業。
對於李長河有這樣的意識,不管是廖主任,還是盧局長都覺得很欣慰,也不枉他們這麼幫助李長河。
國家需要外彙的目的,也是用外彙跟國外買技術和設備,從而實現國內的產業升級。
從這一點上來說,李長河提出的思路,跟國家改革的意向是一致的。
這無非就是中間加了一個假身份投資的名義。
但是這樣也帶來了另一個好處,就是用假身份隱藏了李長河的這些資金,避免國內早期出現億萬富豪這樣的顯眼包。
從這一點上來說,包鈺剛跟李長河設計的這個假身份,其實也幫他們解決了不少麻煩。
這跟以前他們利用假身份在敵占區幫組織運作物資的思路如出一轍,沒有區彆。
“這個思路很不錯,你著急找我們,難道就是為了這個?”
廖主任這時候笑著繼續問道。
李長河則是有些無奈的說道:“首長,這個思路是我昨天遇到皮爾卡丹的時候想出來的。”
“當時沒有完善,所以我直接給他報了假名字,但是當時跟著的,還有咱們紡織協會安排的一名翻譯。”
“我考慮的是,這個身份會不會提前泄露,如果被皮爾卡丹知道了我在騙他,那以後我想借助他的身份和人脈在歐美進行商業活動,就會有暴露的風險。”
“所以我著急找您二位商量來了。”
“如果我這個計劃咱們覺得可以做,那身份這一塊,就得您二位幫忙完善一下。”
“如果這個計劃不行,那就無所謂了。”
李長河小心翼翼的說道。
他這個計劃的核心,就是國內的市場。
用國內的市場當魚餌,吊住皮爾卡丹,然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玩合作和投資。
而現在國內的服裝市場,可不是商業市場,是行政市場,所以一定要高層放開口子,李長河才能把它當成餌。
“這個計劃聽起來很不錯,不過我建議你寫成一份報告,我們要進行討論之後才能決定。”
“不過你身份這個事情倒是好解決,這樣,我們先把那位翻譯調派一下,給那位皮爾卡丹先生換一個就是了。”
“這樣先保證你的身份不會泄露,然後再討論其他的。”
廖主任不光是僑辦負責人,也是外事辦公室的負責人,所以皮爾卡丹這種外國人身邊的翻譯,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根本就不算什麼事。
相比較於李長河規劃的這種大事,鄭千裡的工作調整根本就不算什麼。
很快,第二天一紙調令就到了紡織協會,鄭千裡被抽調進了一個外事翻譯團,作為一個來訪的外事訪問團體的翻譯。
即便是鄭千裡有些懵,但是也不得不服從命令去上任。
至於李長河,他這會則是在圖書館奮筆疾書,把自己的商業計劃寫成報告,準備交給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