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李長河兩口子可忙活壞了。
跟老丈人家挨的太近也不是什麼好事,飯都得吃兩頓。
雖然兩家離得近,但是除夕夜這種日子,今年就沒再湊一起了。
所以李長河基本上是在家吃了個半飽,然後又上樓上吃了個半飽。
至於朱啉,就在樓上吃的。
而吃完之後,嶽父和李立山就被喊著去隔壁鄰居家打牌了。
今年比去年好的地方在於,春節假期恢複了。
本來在臨近春節之前,國家都沒明令說春節放假。
結果前兩天,人民日報刊登了兩封讀者來信。
《為什麼春節不放假?》
《讓農民過個安定年》
兩封信一出,立馬見效,全國開始統一放了春節假。
其實這些年,城裡吃商品糧的還好,就算不放假過年也有點年味。
苦的是農民階級,每逢春節就要農業大會戰,搞農田建設,大冬天的,乾活也就算了,有的吃住還得在工棚。
也難怪小崗村要分包到戶了。
李立山出去打牌了,沈玉秀也沒呆著,提著一包瓜子花生,跟劉淑婉約著不知道也去誰家串門子了。
反正都是鄰居同事的,大晚上的吃完了飯就是閒聊唄。
外麵的空地上,不時地有鞭炮聲響起。
跟去年不一樣,今年放鞭炮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尤其是有些家裡有小孩的,都給孩子搞了些鞭炮。
外麵劈裡啪啦的響聲接連不斷。
兩家父母都出去串門,倒是方便了李長河和朱啉,兩個人不用來回跑了,就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電視裡正在放的,正是今年的春節聯歡晚會。
雖然現場已經看過好幾次了,但是兩個人看的還是挺有意思的,因為電視看,跟現場看,區彆還是不一樣的。
鬥牛舞依舊火辣,不過在李長河的提醒下,衣服做了些許改動,雖然還是貼身,但是有些地方加了裙擺,起碼能看出來是有衣服的。
至於黑白電視機看到的具體效果到底如何,李長河就不知道了。
而最後的舞會,果然也如之前安排的那樣,蓋小玲和男伴的交誼舞在鏡頭中間。
至於朱啉和龔雪,楊老師還是給了幾個鏡頭的。
“哎,長河,咱倆也跳會舞吧,反正現在家裡也沒人。”
看著電視裡的交誼舞畫麵,朱啉又來了興趣。
她最近的樂趣之一,就是教李長河跳舞。
畢竟交誼舞這個,分男步跟女步,兩者腳步是不一樣的。
她跟龔雪跳,因為朱啉個頭高,跳的都是男步,相對來說,她更喜歡跳女步。
再說,交誼舞這就得男女跳,她更想跟李長河跳。
“那在客廳中間吧!”
正中間客廳麵積不算大,尤其是有沙發和櫃子,也就中間有點空間。
“行,快來!”
朱啉拉著李長河,來到了客廳中間,然後借著電視機裡麵的音樂聲,兩個人輕輕地跳了起來。
李長河原本是不會跳的,不過被朱啉教了這麼多次,慢慢的也就會了。
不過他跳這玩意兒也隻是為了配合自家媳婦,他對這東西並不是很感興趣。
空間的狹小,讓兩個人也隻能跳的輕緩一點,隻不過隨著兩人越貼越近,李長河就按耐不住了。
“討厭,跳舞呢!”
朱啉感受到李長河呼吸的熱氣,輕聲的說了一聲。
不過下一秒,這舞就跳不下去了。
跳什麼舞啊,真是沒情趣。
累了,沙發上坐會!
好在今天終究是除夕夜,還得防著父母隨時回來,兩個人隻是互相依偎在一起麼麼噠了。
“就知道不正經。”
深深地喘了口氣之後,朱啉衝著李長河的身上輕輕地掐了一下,又氣又喜歡。
明明是跳舞的,結果跳著跳著,他就不正經了。
“你看,這能怪我嘛,兩個人貼的那麼近,不自覺的就動心思了。”
李長河也滿是委屈,跳舞挨的那麼近,誰能老想正兒八經的跳舞啊。
“我跟你說,跳舞就不是正經人該乾的事,你看那些男女跳舞的,跳著跳著十之八九的出事。”
“瞎說,那照伱這說法,人家外國人跳舞都不正經了?”
朱啉聽到李長河的話,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長河笑了笑:“你看那些外國佬跳舞,是不是都在大廳裡,很多人湊一塊。”
“對啊!”
朱啉點點頭,電影裡都這樣。
“你知道為什麼嘛?”
“啊?為什麼?因為空間大,跳舞跳的開?”
朱啉思索了一下,遲疑的說道。
“不,是人一多了,少那麼一兩對男女,根本沒人關注。”
“那些憋不住的男女,就偷偷乾壞事去了。”
李長河笑嘻嘻的說道。
前世電影裡演的多了,大廳裡的交誼舞跳著跳著就上樓找房間了。
“我跟你說,老外的觀念可比我們開放多了,你看看那些歐洲文學著作。”
“那些貴族找情婦,貴族夫人也找情夫,或者包養情人,亂的很。”
“你想那時候的貴族相互之間怎麼認識,男的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女的去勾搭啊,所以搞出來了貴族舞會,就是這種交誼舞。”
“男女之間光明正大的接觸在一起,然後相互觀賞跟相親一樣,互相看對眼的,就勾搭在一起了。”
李長河這時候跟朱啉說了起來,他當然不知道交誼舞的起源,好多都是他信口胡謅的。
但是李長河覺得這玩意兒本質上就是這樣,推動社會發展的根本動力就是女人和權力,尤其是西方貴族的那一套。
“照你這麼一說,這舞會豈不都成了yl場所了。”
朱啉這時候有些吃驚的說道,她之前還真沒想過這些。
“你以為呢,你看著吧,今晚這舞會傳播了開來,以後老參加舞會的人,十之八九得出事。”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一次兩次的男方對她們能控製住,次數一多了”
“這那不是犯罪嗎?”
朱啉震驚的問道。
“是犯罪啊,可是你想想,人情緒激動起來了,哪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反過來說,就算真犯罪了,敢大著膽子報案的女同誌會有幾個,到時候你覺得人們罵她還是罵那些罪犯?”
在一個儒家文明傳承了幾千年的社會結構裡,蕩f羞辱就是最嚴重的道德指控。
“我跟你說,以後你身邊的同學朋友之類的要是喜歡參加那種舞會的,你離的她們可得遠點。”
“這種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怕的是那種自己被糟蹋了,然後破罐子破摔不斷拉人下水的那種,小心到時候她們害你。”
李長河這時候認真的衝著自家媳婦叮囑說道。
舞會這個著實害人不淺,李長河很清楚,再過幾年,不管是京城還是魔都,好幾場侵犯大案都會爆發。
而以李長河對新聞媒體的了解,真實受害者的人數,恐怕比報道出來的人數,隻會多不會少。
一群參與者全都吃了槍子兒,其中不乏一些高乾子弟,當時李長河看到身份都驚呆了,可想而知,這裡麵事情到底有多大。
“放心吧,我才不去呢,我又不會跟彆的男人跳舞。”
朱啉趴在李長河的身上,低聲的說道。
她隻是喜歡跟李長河跳而已。
李長河摸著她的秀發,心裡歎了口氣。
1979年開始了,改開來了,各路牛鬼蛇神也來了。
知青從今年開始,要大規模回城了。
舞會的風潮,也要傳開了。
一個機遇跟挑戰並存的時代,已經徹底拉開了帷幕。
兩個人正溫聲細語的聊天的時候,門口鑰匙轉動聲響起,沈玉秀他們回來了。
如今春節放假了,風向也變了,一些傳統也就回來了,比如說守歲。
守到十二點,果不其然,外麵響起了劈裡啪啦的爆竹聲。
“長河,你也下去放支鞭炮去,新的一年了,新氣象。”
沈玉秀這時候衝著李長河說道,他們也買了鞭炮的。
“行!”
李長河找了盒火柴,拿起鞭炮。
“我跟你一起去!”
朱啉也套上了軍大衣,笑嘻嘻的說道。
放鞭炮這個,女孩子也愛玩的好嘛。
到了樓下,找了處空地,黑暗中能看到不遠處有些人也在放,劈裡啪啦的。
李長河將鞭炮在地上擺好,然後拿火柴點燃。
隨後跑了回去。
鞭炮炸響,朱啉一下鑽進了李長河的懷裡,李長河用袖子護住她的腦袋,免得被飛來的碎屑崩到。
然後,李長河跟朱啉又上樓,除了他們家,還有老丈人家也得放呢。
果不其然,老丈人兩口子也守歲呢。
等朱啉拿鑰匙打開門,兩口子正打算睡覺。
“你倆大晚上的跑上來乾什麼?”
“幫你們放鞭啊,我記得媽你不是買了嗎。”
“我拿下去,跟長河放了。”
朱啉笑嘻嘻的說道,隨後自己扒拉了起來。
“在這呢!”
劉淑婉從陽台上將鞭炮給她拿過來。
“行,你們睡覺吧,我跟長河放完了也睡了。”
朱啉說完,拿著鞭炮下樓。
劉淑婉目送著閨女離開,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看你這女婿跟兒子也沒什麼區彆,心裡不彆扭了吧。”
老丈人這時候衝著劉淑婉溫和的說道。
“那還不是我眼光好!”
劉淑婉得意的說道。
現在滿家屬院誰不知道,她劉淑婉慧眼如炬,當年李長河回來的第一天,她就相中了。
“行了,咱們睡覺吧!”
另一邊,李長河跟朱啉放完鞭炮以後,也回了家。
都十二點多了,也困了。
睡到第二天早上,李長河跟朱啉起床。
今天大年初一,還是照舊,沈君誠一家來吃飯,得忙活。
今年比去年好,因為沒下雪。
所以不等李長河去接,大舅一家就來了。
沈君誠和沈青雨提著東西,一家人上來了。
“大姑,姑父,過年好啊。”
一進來,沈君誠就嘴甜的喊了起來。
“哎呀,快進來,你們今天來這麼早!”
沈玉秀急忙招待了起來,李長河跟朱啉也跟著忙活。
李長河招呼著大舅和沈君誠兄妹倆坐到沙發上,然後又開始給沏茶。
李立山跟大舅沈仲雲則是在聊天,不過聊得是李長河的二舅。
“姐夫,老二那邊還沒消息嗎?”
伴隨著國家發布的平凡政策,很多人都開始恢複名譽和工作返城。
李立山和沈玉秀這時候也一直打聽著李長河二舅一家的消息。
可是奈何這麼多年,天南海北的,當時的負責人都不知道換了幾遭了,很難打探到他們到底去了哪。
“哎,沒打聽到啊,現在到處都是打探消息的人,以前的管理也亂,有說分到這裡的,有說分到那裡的。”
“咱們當地也沒什麼熟人找人問。”
“我這也是,問了一圈,也沒問道。”
雖然說沈君誠一家跟他們隻是遠親,但是也算是一個家族的。
這年頭交通不便,帶點親戚湊到一起已經不容易了,就算是遠親關係也親近。
哪像後世,交通便捷了,親兄弟姐妹斷親的比比皆是。
“等著吧,吉人自有天相,我估計老二他們一家,肯定沒什麼問題。”
李立山搖頭正色的說道。
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們家裡人一定會想方設法通知的,哪怕國家也不會再阻攔,還會幫傳遞消息。
現在沒消息,其實說起來,就是最好的消息。
與此同時,在一列邊疆回京城的火車上,一家人正在一間硬臥車廂裡麵。
雖然不是軟臥,但是一家人住一間硬臥,也算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哎,緊趕慢趕,咱們還是沒趕在除夕之前回到京城啊。”
“本來還想著跟大姐他們過個除夕呢”
包廂裡,一個臉上布滿滄桑的中年男子喝了一杯酒,感歎的說道。
酒是火車上買的,京城二鍋頭,價格不算貴。
“行了,你光那麼說,還不知道大姐一家是不是真的回去了呢”
旁邊的婦女這時候搖頭輕聲的說道。
“瞧你說的,李長河都上報紙了,家裡還是京城工業學院的,咱大姐兩口子不就在那上班嘛。”
“我就不信京城有這麼巧和的事情,名字一樣,家庭地址也一樣。”
男子笑嗬嗬的說道。
“爸爸,我表哥真的是那個大作家李長河嗎?”
上鋪一個精巧的少女這時候低下頭好奇的問道。
旁邊還有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正在那裡呼呼大睡。
“十之八九,那小子肯定是你表哥!”
男子這時候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儘,篤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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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