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裡麵,張士奇正悠閒地躺在院子裡。
那個木質搖椅就跟有魔力一樣,每次李長河來,這老家夥必然躺在上麵。
聽到了動靜,張士奇不用睜眼都知道是李長河來了,畢竟這院子裡,除了他也沒彆的人來了。
睜開眼,看到李長河手裡抱著的畫筒,張士奇來了幾分興趣。
“李長河,你這是去買畫了?”
“對啊!”
李長河抱著畫筒走進屋裡,然後找了個櫃子,準備將畫筒放進去。
“等等,彆急著放啊,拿出來我給你看看。”
看李長河要放櫃子裡,張士奇急忙攔下來說道。
李長河轉過頭,好奇的看著張士奇:“怎麼,你還懂畫?”
“略懂一點,我看看你買了些什麼,有沒有上當受騙!”
張士奇走上來,從櫃子裡拿出了畫筒。
“還是榮寶齋的,也對,現在除了榮寶齋,彆的地也不怎麼好買這些東西。”
“彆的不說,起碼榮寶齋的東西,保真!”
張士奇說著,打開了畫筒。
然後直接在李長河的床上,將卷軸慢慢的鋪開,看了起來。
“好家夥,齊白石的墨蝦圖啊,談不上巔峰,但是也是他畫裡麵的精品之作了。”
張士奇看了幾眼,便開口評價說道。
李長河看了張老頭幾眼,這貨看來還是個文玩行家?
後麵的幾幅,張士奇也都看了下。
大體評價跟齊白石的差不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你這買來是打算收藏吧?”
張士奇將畫軸合上之後,衝著李長河笑著問道。
李長河點點頭:“算是吧,路過琉璃廠,順路進去買了幾幅,反正也沒多少錢,買來收藏一下。”
“還行,這幾幅也算是精品,若是太平年間,也能算是傳家之物,不過外麵現在這模樣嘛,藏好了彆被人發現舉報了就成。”
叮囑了李長河一番,張士奇就走了出去。
李長河隨手將畫丟到櫃子裡,也走了出去。
井裡還吊著幾個西瓜呢,李長河又撈上來一個,然後劈開。
這年頭的瓜,品種相對於未來來說還是比較少的,也沒有那麼高端的無籽西瓜之類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的吃就不錯了。
“來,給!”
李長河拿了一塊遞給了張老頭,然後邊吃邊說道:“其實我去榮寶齋,想著買一副李可染的《萬山紅遍》的,結果人不賣。”
“廢話,肯定不賣給你。”
“也就是現在情況特殊,要是照以前,你手裡那幾幅畫,你都甭想買到,給你幾幅普通水準的,算是對得起你了。”
張士奇理所當然的說道。
李長河看著張士奇:“大爺,給我講講裡麵的講究?”
“能有什麼講究?文玩這個行當,考驗的就是眼力,你有那個認識,就能買到好東西。”
“再不然,你有那個身份,身份高了,人家也賣”
“像你這種去店裡看畫,人家一聊就知道你是外行。”
“外行就好說了,市麵價,賣給你市麵貨,反正都是畫家本人畫的,又不摻假。”
“可是一個畫家水平也是有好有壞的,早期的畫畫功力跟巔峰的畫畫功力那是完全不同的,畫出來的價值自然也不一樣。”
“說白了,一個畫家一生之中能到爐火純青地步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年,出產的作品有限。”
“就像你說的《萬山紅遍》,李可染的拿手大作,榮寶齋那副是64年李可染在西山居畫的作品之一,大小31平尺,總共花了八十塊買的。”
“你想市麵價拿到,沒可能的,那種珍品,能隨隨便便就賣給你?”
張士奇看起來對榮寶齋還是很熟悉的,那副《萬山紅遍》的信息張口就來。
李長河打量著他,若有所思。
“大爺,您這當年的涉外單位,不會就是榮寶齋吧?”
這老頭看著也不像什麼正經的工人乾部的,身上有一股子市井貴氣,就像後世某相聲社的謙大爺一樣。
張士奇聽到李長河叫破身份,倒也沒否認。
“你倒是機靈,怎麼,想找我給你買《萬山紅遍》?”
“不用,那玩意兒能買就買到,買不到就拉到,我又不是非得誌在必得。”
李長河倒是沒什麼執念,說白了那些幾個億的大作,有的確實是藝術成分高,有的嘛就涉及到金融操作了。
比如說一個人手裡有一百幅齊白石的話,拉高一副兩副的價格,後麵整個齊白石的作品價格自然就都起來了,人家拍賣的那點錢早就賺回來了,一點都不虧,甚至還能搞成某種硬通貨。
所以未來,拍賣會哪怕沒有《萬山紅遍》,也可能有其他的畫拍上高價。
不一定就非得是這一幅。
“文玩這個東西,沒有捷徑,就是多看,多玩,經手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有那麼幾分眼力了。”
“京城這裡是六百年古都,幾百年間,天下絕大部分好東西都往這裡彙聚,散落在民間的也不少。”
“你要是想玩這一行,就用點心去尋摸,總是能摸到不少好物件的。”
張士奇衝著李長河指點說道。
李長河這時候下意識的問道:“你是說潘家園嗎?”
琉璃廠
潘家園
後世京城兩大古玩商業區,琉璃廠算是正路子,而潘家園嘛,基本上就是淘寶黑市買賣的野路子了。
不過讓李長河詫異的是,張士奇似乎沒有聽過潘家園的名字。
“什麼潘家園?你說的應該是潘家窯吧?怎麼,那兒起了文玩市場?那兒不是一片土窪子嗎?”
張士奇詫異的衝著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也有些懵:“潘家窯?”
“對,京城沒有潘家園這地,隻有潘家窯,那片以前是京城外麵的磚窯廠,有個老板姓潘,後來就叫潘家窯,一片荒郊野地的,全是挖窯剩下的土窪子。”
“你小子可彆被人忽悠了,那地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倒騰文玩的,小心去那裡被人下了黑手。”
張士奇衝著李長河叮囑說道。
李長河點了點頭,同時心裡也有了猜測,估計未來大名鼎鼎的潘家園,現在還是一片荒地呢。
“行,我知道了!”
李長河也沒過多的解釋,隻是隨後又跟張老頭閒聊了起來。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李長河的生活也規律了起來。
複習,碼字,去看望朱啉。
然後隔三差五的再跟張老頭搭伴改善夥食,什麼老莫啊,全聚德,萃華樓的領著李長河吃。
老張頭倒也是個講究人,不差錢,基本上就是李長河請一頓他請一頓,不占便宜也不吃虧。
這期間,全國上下還歡度了國慶節,不過李長河跟張士奇那天是躲在四合院裡沒出去浪,外麵敲鑼打鼓的熱鬨的很。
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逝,從夏日進入了秋天。
十月二十一日,李長河看著人民日報,看到了上麵的頭版頭條。
《高等學校招生進行重大改革》
裡麵報道了恢複高考的事情,同時定下了時間,一個月後,全國範圍內進行高考,分文史與理工兩科。
除了語文數學政治這三科之外,文史包括了史地(曆史地理),理工包括了理化(物理和化學)
李長河看著報紙上的新聞,這一刻雙手忍不住的攥拳,緊緊地握住。
等了大半年,終於等來了高考的通知。
而這也意味著,李長河等待已久的淺灘化龍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