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插話,打斷了李長河的言語。
李長河轉過頭,原來是背後桌子上坐著的一位老者。
老者麵容削瘦,帶著眼鏡,一副知識分子的形象,正好奇的看著李長河。
看李長河轉過頭,老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很抱歉,小同誌,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篤定,國家要恢複高考的?”
老者溫和的衝著李長河問道。
李長河搖了搖頭:“老先生,抱歉,我瞎說的!”
他跟朱啉提起這個,是因為他現在跟朱啉知根知底。
甚至他知道朱啉以後的命運,這讓他有一定的底氣信任。
再說,對朱啉而言,兩個人這就是飯桌上的閒聊,甚至可以說是李長河在吹牛逼性質的貧嘴。
但是一個陌生人如果正兒八經的跟你聊這個,李長河就不會講了。
他可沒有什麼偶遇大佬的心態,也不想著人前顯聖。
看李長河沒有詳聊的意圖,老者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小同誌,還是挺警覺的嘛!
“小同誌,咱們就是閒聊,你大可以暢所欲言!”
老者還有點不死心,繼續衝著李長河問道。
“老先生,出來吃飯,莫談國事!”
“再說了,您看我守著這麼漂亮的姑娘,不跟人家談風花雪月,跟您聊這個,多煞風景啊!”
李長河搖頭繼續拒絕說道。
“哈哈哈,你這個小鬼,奸猾的很啊!”
“行,莫談國事,吃飯!吃飯!”
老者笑著批評了李長河一句,然後回過身去,繼續吃起了飯。
與此同時,李長河他們點的餐也開始上了。
一份份這個年代難得的食材擺在了李長河的麵前,看得他胃口大動。
“快吃吧,朱啉姐!”
李長河不動聲色的開始用稱呼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這年頭,想玩後世的那些泡妹子的手段是很難的,畢竟這個年代的人過於純真。
所以李長河跟朱啉的接觸,也是在步步為營。
騎自行車可以拉近兩個人的身體距離,吃飯改稱呼,則是可以拉近兩個人精神上的距離。
說實話,李長河倒也不是說對朱啉一見鐘情,非她不可。
但是在這個年代,婚姻還是由父母主導的年代,李長河的婚姻遲早會被家裡提上日程的。
畢竟他已經22歲了,在這個年代也不算小了。
所以與其到時候開盲盒相親,為什麼不提前選個自己喜歡又熟悉的呢?
反正對他來說,摟草打兔子,順手的事。
上來之後,朱啉本來還想著,要不要教教李長河如何吃西餐,切牛排。
然後就看到李長河很熟練地拿起了刀叉,將盤子中的戰斧牛排一小塊一小塊的切了下來。
那熟練度,怎麼看都不是新手。
不止如此,還有大蝦沙拉中的大蝦,李長河熟練地剝開蝦殼,然後用旁邊的牙簽將裡麵的蝦線挑出。
漏出大塊的蝦肉,隻留下蝦尾的殼捏在手裡。
“諾,給!”
“沒想到老莫的蝦,竟然沒挑蝦線,差評!”
李長河一邊點評著,一邊很自然的將鮮嫩的蝦肉放到了朱啉身前的盤子裡。
朱啉本來想拒絕自己剝,但是看著乾乾淨淨的大蝦,忽然間竟然不舍得拒絕,因為她知道自己沒這手藝。
莫名的,朱啉感覺兩個人吃飯這韻味變了,本來就是好奇跟這家夥蹭頓飯而已。
怎麼吃著吃著,兩個人的關係好像越來越親近了?
“對了,你真的給人民文學投稿了?”
想到來時的目的,朱啉決定找點其他話題破開一下這有些曖昧的氣氛。
“對,沒錯!”
李長河點點頭。
“你怎麼忽然想起來給人民文學投稿了?沒想到你還是文學愛好者啊!”
朱啉好奇的繼續問道。
李長河又給自己剝了個蝦,笑著說道:“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彆貧,快說!”
朱啉有些鬱悶,她總覺得兩個人的談話模式不正常,不像她平常跟其他人的聊天。
如果李長河知道她的想法,就會告訴她,這叫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可惜李長河不知道,不過李長河這裡也沒想著多逗她,今天兩個人的親密度已經提升了,再過分反而過猶不及。
“其實就是為了賺點錢,之前就想著寫稿子賺錢,結果回來沒成想,那會發稿子沒稿費!”
“今天看人民日報,裡麵提及恢複了稿酬製度,我就想著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去投投稿試試唄。”
“然後你就運氣好,碰到了我發稿費,咱們一起吃到了這頓大餐!”
李長河微笑著說道。
“你這也太現實了!”
朱啉微微有些不滿,她覺得李長河怎麼也得說點有文學理想的話啊。
“作家也得吃飯啊,而且古往今來,算了,不說了,說出來大煞風景!”
李長河話說道一半,又覺得話題不合適,及時止住了。
不曾想,朱啉的好奇心上來了。
“彆話說一半哈,快說!”
“行吧,反正是閒聊,你就當聽個樂!”
“古往今來,這些寫出傳世名篇的大作家,要麼是大貴族閒的,要麼就是底層,而底層的很多大佬可都是靠吃軟飯活著呢!”
“要不然你說他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還得天天創作,總不能天上掉錢吧。”
“盧梭,伏爾泰,巴爾紮克,柴可夫斯基,放到咱們曆史上也有,青樓詞聖柳永,鳳求凰的司馬相如”
“我說這些,意思就是彆給一些作者加上太多的幻想空間。”
“作家也是人,也要吃飯,也要生存,也有可能,寫的東西就是為了混口飯吃,而沒有那麼偉大的思想境界!”
李長河說完,又順手將一塊牛排塞進了嘴裡。
而對麵的朱啉則是有些迷茫。
“你說的盧梭,伏爾泰,巴爾紮克他們,都是誰啊?”
李長河這時候遞到嘴邊的肉一下尷尬地停在了那裡。
好家夥,合著這姑娘連這些人是誰都不知道啊!
想想也是,朱啉包括李長河她們這個年齡層次的人,上學時間有限,即便是能看到外文著作,也多是蘇聯那邊的文學。
更何況一些歐美偏哲學的著作和人物故事,這個年代還沒有大規模進入國內,隻在很多小眾的文學愛好者之間流轉。
甚至因為某些原因,這些書和人根本沒法在市麵上流通。
尼瑪,自己的嘴又禿嚕了!
而此時,李長河背後的老者臉上也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情,這小夥子的眼界可夠寬的啊!
倒是朱啉,此時忽然間有了些挫敗感,因為她發現,自己在李長河麵前,好無知啊!
早知道就不來吃這頓飯了!
就在此時,李長河後麵的老者吃完了站了起來,然後準備離開。
隻是走到李長河和朱啉身邊的時候,卻又停下了腳步,看著朱啉,笑著說道:“小姑娘,你可彆被這個小鬼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要知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文人可是最容易出負心漢的!”
說罷,老者瀟灑的離開!
李長河的臉上,這一刻有了日了狗的感覺。
這老頭,合著在這裡給他挖坑呢!
而朱啉看著李長河吃癟的姿態,莫名的感覺有些開心,噗嗤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