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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諸侯都知道，這一次誰也救不了趙國了。
趙國現在唯一能掌控的城市也隻剩下邯鄲及其周邊少數幾座城池。
就連這少數幾座城市也都岌岌可危。
所以，沒有一個諸侯願意出兵馳援。
與其長途跋涉救一個已經無法救治的趙國，還不如整頓自家軍備，應對即將到來的秦國大軍。
然而就在邯鄲高層自危的時候，民間卻流傳起了一個小道消息。
“趙王挪用大軍軍費修繕王宮，導致前線大軍全線潰敗！”
“趙王挪用大軍軍費貪圖享樂，導致十萬大軍無人生還！”
“閼與城破、撩陽破、涉城危殆旦夕，王宮卻夜夜笙歌！”
“大軍衣不遮體，王宮貴女卻錦衣華服！”
……
三人成虎，越穿越離譜，但是都沒有脫離一個核心，那就是，趙王挪用了大軍軍費！
剛剛穩定下來的民心士氣再次變得浮躁起來。
整個邯鄲的百姓聽著半真半假的小道消息，一時間對他們的王也產生了懷疑。
趙國能一次又一次的打退敵人，憑借的就是趙國民心，是他們的慨當以慷，是他們的眾誌成城，萬眾一心，也是他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可是這一次，他們沒了那個毀家紆難的平原君，沒了那個連妻妾都幫著縫製衣物的趙勝。
他們對王室的信任產生了懷疑。
一開始消息傳出的時候沒人在意，嗤之一笑，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們經曆的太多了。
諸侯都城，邯鄲是被圍困最多的，沒有之一！
所以，邯鄲的百姓深知這不過是敵國用來禍亂人心的把戲。
然而，當前線潰敗而歸的十萬士卒返回各自的家以後，邯鄲百姓慌亂了，望著王宮方向，他們想求一個答案。
“封鎖不住消息了！”郭開第一時間入宮覲見。
收到消息的時候，郭開雙眼一黑，天要塌了！
挪用軍費，他們倒是想挪用，關鍵是得有這個軍費給他們挪用才行啊。
跟並州大戰的戰爭賠款就已經將他們拉進了深淵。
但是這並不止於讓趙國連生產兵器裝備的軍費都沒有，隻是這軍費，塚宰拿一份，丞相拿一份，國尉府再拿一份，真正能到將作監手上的就沒剩什麼了。
將作監也隻能拿出這些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繳獲的戰利品翻新之後，就交付了。
而這就是王室和國家財政不分開帶來的弊端。
塚宰名義上是整個國家的財政，實際上也是王室的管家。
所以，大軍軍費宣布得很多，實際上下發的時候，幾乎就隻是個噱頭，根本就沒有撥出。
趙遷怎麼上位的，懂的人都懂。
因此，趙遷身邊的都是些什麼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真正能辦實事的人，幾乎都被排除在了這個圈子之外，屬於是離群索居的存在。
趙遷本就沒有什麼才乾，此時更是慌了神。
“郭愛卿，寡人不是已經下撥了軍費嗎，為什麼會這樣？”趙遷看著郭開質問道。
郭開沉默了，下撥？
這三年，塚宰府隻顧著修繕王宮，修繕各地行宮，顧著給你民間采風，選美人，哪裡有真的下撥過一分軍費啊。
將作監能拿到的那些錢，還是國尉府吃草擠血弄出來的。
郭開看著塚宰不說話。
塚宰也低著頭，他更清楚是怎麼回事。
這事真不是他們貪！
雖然他們確實貪墨了不少，但是至少不是從軍費中貪的。
能混到他們這個層次，什麼錢該拿，什麼錢不該拿，他們還是很清楚的。
趙遷見眾人都不說話，也隻能揮手讓眾人離去。
隻是離開了王宮的郭開等朝臣都看向了塚宰。
趙國有多少錢，具體的他們不清楚，但是大致數目他們還是能估算的。
“塚宰大人，還請你說說吧！”郭開目光很冷。
若不是這一次事情爆出來，他都不知道朝堂通過的軍費開支居然被貪墨了這麼多。
塚宰看著一雙雙冰冷的目光，苦澀一笑。
“諸位大人以為真的是某貪墨了這筆軍費？”
“難道不是嗎？”
“塚宰大人若是解釋不了，吐不出來，那就彆怪我等將大人推出去以平民憤了！”
眾人不無威脅地說道。
他們是真沒想到塚宰在這三年裡貪墨了這麼多，而且還是軍費。
“去歲朝堂決議通過大軍軍費開支共計兩百三十萬錢，其中一百五十萬為將作監生產兵器支出！”塚宰如數家珍，精確的說出了朝堂決議的費用。
“然而開春大王要到宋子遊玩，修建宋子行宮，就花費七十萬八千五百二十六錢；後大王要去鴻上塞采風，再次花費二十萬五千八百七十四錢，而大王雖然說著要節儉，縮減吃穿用度，將九鼎烹降為六鼎，以素食為主。”
“可是諸位可知道，一鼎燉冬瓜，就要膳食坊用三隻老鴨熬製的湯來燉。”
塚宰一點點的數著錢是怎麼沒的。
除開君王出行的大支出外，都是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開支。
可是小歸小，勝在數量太多了啊，量變引起了質變。
所以，這些小道消息，看似是在造謠，但是卻真的沒有冤枉趙遷啊。
郭開等人也都震驚了。
除開那些出行的大支出，誰能想到這幾年說著要節儉，簡衣縮食的王室的卻比之前的開銷還要大上了數倍。
他們都寧可王室沒有簡衣縮食，不簡衣縮食，一頓你頂死了能吃掉一隻鴨子。
可是簡衣縮食後，一道素菜，居然要用數隻珍禽猛獸來熬製湯汁。
這其中必然也少不了經辦人從中貪墨。
可是這是無法避免的，因為開支的地方太多了，各個地方都有人在貪墨。
大哥不說二哥，這些開支裡，在場的人，誰沒有在自己經辦時從中貪墨掉一些呢？
這一刻，眾人終於理解了荀子所說的千裡之堤毀於蟻穴的真正含義。
“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穩定民心吧！”塚宰歎了口氣。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他要被推出來平民憤了。
隻希望這些同僚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顧他的家人。
這一次事情太大了，必須有一個地位足夠高的人出來頂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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