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明顯有些錯愕，一道回來述職的各軍副將們也都一樣。君上願意救匈奴，為什麼卻不救東胡呢，尤其是那些從軍中抽調的軍統成員已經潛入了東胡的各個中小部落。作為大軍的副手們，他們很清楚軍統的任務是什麼，這時候對東胡伸出援手，懷柔，很容易得到整個東胡底層百姓的認可的。隻是言晏為什麼願意給匈奴一點希望，卻不願給東胡半點生路呢？“君上，給他們一點希望，或許會更好吧！”其他人不敢問，壓力也就給到了蒙毅，看著其他副將的目光，蒙毅也隻能硬著頭皮去問。“草原人從來都是畏威不畏德的！”言晏知道，必須給他們一個解釋。“去歲的大戰是東胡挑起的，那麼他們就要承擔挑起戰爭帶來的惡果。”“若是並州對他們施以援手，他們就會認為並州良善可欺！”“將來，誰都可以主動挑事，事後再低頭，認個錯，一切就煙消雲散了。”“試錯的成本太低了，所有人就都敢效仿！”他們是真的有計劃要效仿其他大營，開倉放糧，接濟東胡百姓。蒙毅和一眾副將們瞬間恍然大悟，他們其實並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們以為言晏是一心想要收服整個草原百姓。因此，才不忍心看到這些百姓死於嚴寒之下。上行下效之下，他們也被帶偏了，誤將整個草原百姓都當成了自己人，可拉攏的人。哪怕是中原大戰，戰後也從未聽說有哪個國家會給戰敗方提供糧草補給的！就更不要說並州和東胡還是兩個不同文明、種族之間的大戰。現在不過是因為他們是戰敗者，所以他們想要得到勝者的憐憫。事實上，若不是因為並州對底層百姓的懷柔，作為軍中將校的他們，絕對會比任何人都要冷酷和暴虐。這可是兩族大戰啊，比中原大戰更加殘忍血腥，同情和憐憫是不該出現的！“而且，這一年的大戰，並州也沒有那麼多的糧草來接受那麼多的人口了。”言晏無奈的攤了攤手。挑起了戰爭，那就要接受戰敗帶來的惡果，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多謝君上點醒！”蒙毅等人急忙認錯，他們差點好心辦錯事了。並州在戰後還能救濟匈奴是因為他們繳獲了太多的戰利品，但是糧草從中原運輸到並州，路上的消耗更大。若不是並州給出的價格太高，那些糧商其實也不願意不遠萬裡運送糧草到並州的。並州的糧食自給率幾乎為零，糧草全都靠的進口。這也就意味著，並州的糧食數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製的供應那麼多人口。尤其是戰時的消耗也會比平時消耗要大的多。哪怕這場戰爭並不是這些底層百姓能決定的，但是若是他們是戰勝方，那麼他們就將是受益者。隻不過這個數值，言晏知道，安期生也知道，但是蒙恬、蒙毅這些軍中將校並不清楚，因為這些並不歸他們管。這也是並州為什麼要急於開發河套的原因。因此，在東胡和匈奴之間，並州隻能選擇一個，那隻能是主動挑起戰事的東胡。“看雁春君了！”言晏笑了笑。並州都給出了答案，就看燕國要不要抄了。不過以言晏對中原那些士子、諸侯的了解，燕國絕不會給東胡提供一粒糧食。尤其是周室滅亡之後，燕國可以說是唯一的姬姓國度，他們的種族觀念也會比其他諸侯更加嚴重。雁春君也確實知道並州在做什麼，這些事並州並沒有隱瞞，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略微一打聽也都能打聽到。所以，雁春君其實也在遲疑，學並州，對燕國來說其實是件好事，尤其是在去歲的戰爭中，其實最大的獲利者就是燕國。他們占據了東胡將近三分之一的地盤，直接新設了屠何、扶風兩郡。而燕國並不缺糧草，他們要做的話，也比並州更有優勢。但是也正如言晏所說，他們是純粹的姬姓血脈，是真正的周室王族後裔，他們的種族觀念要比其他諸侯來得更強烈。“不知道東胡願意付出多少代價呢！”雁春君並不傻。燕國也不像並州，需要那麼多的人口，但是卻不代表燕國的貴族們不會貪腐！若是東胡王付出極大的代價，賄賂燕國的貴族們，很容易從他們手中買到足夠的糧草度過這個冬季。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燕王喜還是雁春君都無法阻攔，甚至極有可能燕王喜都會親自下場。阻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種得罪人，還是得罪一大群人的事情，雁春君從來不會去做。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是在資敵，但是東胡給出的利益足夠的話，走私又算的了什麼呢？“去向並君彙報！”雁春君歎了口氣。他知道他阻止不了燕國那些人，為了不影響並州和燕國的關係，他必須事先向言晏通氣。對於雁春君的請見，言晏沒有任何的驚訝，雁春君是個聰明人，一開始想不到，不代表一直想不到。“燕國會向東胡提供糧草，這是我無法阻止的！”雁春君沒有任何的隱瞞和委婉，對言晏這種君王，掩飾沒有半點用處。“所以，雁春君有什麼想法？”言晏笑吟吟地問道。“我無法阻止那些人的做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削弱東胡的實力！”雁春君和幕僚們也討論了很久。他們不可能阻攔那些想賺錢的貴族，但是同樣不能得罪並州，不然並州很可能直接撕毀盟約，撤出澹林城，到時燕國也將獨自麵對東胡。“哦？”言晏不為所動，繼續看著雁春君。“我們會效仿並州，在屠何、扶風、右北平等郡開倉放糧，接納東胡百姓！”雁春君繼續說道。“燕國願意接納東胡百姓？”言晏玩味兒的望著雁春君，這事整個燕國百姓都不可能答應。“自然不會是將他們變為燕國國人！”雁春君搖頭，讓東胡人變成國民，彆說他做不到，燕王喜敢做，整個王室、全燕國都會要求燕王喜退位了。“我會奏請王兄，將這些東胡人變為我燕國的奴隸、仆役，用他們代替燕國的徭役，重新修建燕長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