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望日出兵!”雁門關幕府,李牧驚訝地看著手中的情報,不久前,雲中點燃了烽火狼煙,傳遞了胡人大軍南下的情報,時間與言晏的推算幾乎沒有偏差。不僅是時間,連胡人大軍數量也幾無二致。“傳訊,堅壁清野!”收到雲中的烽火狼煙傳訊後,李牧下達了最新的戰令。整個趙國北境全線退回關內,因為胡人數量的龐大,連帶著原本能夠在村寨塢堡防禦的村寨小城鎮也都向著雁門關回撤。也因此,胡人大軍浩浩蕩蕩而來,卻隻見到了人去樓空的各個村鎮,彆說雞鴨牛羊了,甚至連糧食渣滓都沒給胡人留下半點。“該死,那家夥到底是不是個軍人,一點勇氣都沒有!”東胡大首領怒罵著。三年了,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年年南下,年年顆粒無收,一到冬季,餓死凍死的族人多不勝數,甚至部落滅族的都有。所以這一次他們才會聯結了所有草原部落,規模空前龐大的南下。這一次,他們不怕李牧再退守雁門關,堅壁清野!這一次,他們要攻破雁門關,要攻克兩腳羊的城池,進城大肆的擄掠。這一次,他們要將這三年沒有拿到的全都拿回來!浩浩蕩蕩的胡人大軍過雲中,朝著南方侵略而下,百姓也都在向著雁門關內南遷。一支人數在三千的騎兵卻在這其中顯得格格不入,因為他們在北上!“總感覺你在帶我們去送!”李信現在也知道自己被坑了,尤其是看著騎在馬上,穿著自己的蒼雲甲的言晏,不無怨念地說道。“你們應該都聽過,《邶風·擊鼓》!”“今天我心情好,就讓伱們聽一聽真正的樂師大家的表演!”言晏對李信的怨氣是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了,笑嘻嘻的清了清嗓子,然後以低沉的聲音悠悠的唱了起來。“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李仁、李信以及四周的將士自然是知道邶風·擊鼓的,甚至說這是除了秦國的無衣外,傳唱度最廣的軍歌之一。所以當言晏的歌聲響起後,所有人也都不由自主的跟著哼唱起來。他們現在的逆行與歌詞卻又是極為的貼切,唯一不一樣的是,歌詞唱的是我獨南行,而他們卻是孤軍北上!當送走最後一支後撤的民眾隊伍後,言晏也下令停止前行了。“再往前,我們就要遇上胡人大軍了,怕不怕?”原野之上,言晏下令大軍圍成了一個圈,而他就騎著信陵君的千裡駒站在了圈的中心。“不怕!”武陵騎率先開口,聲音堅定,同時也帶動了剩餘的三千普通騎兵。最後彙聚成了一句,不怕!“你們不怕,我怕!”言晏伸手壓下了所有聲音,繼續說道。“我怕,而且怕的要死,我是楚人,是華夏的最南邊,那裡沒有胡人的入侵,那裡四季分明。”“可是從我踏入雁門關之後,我就明白一個道理,從此故鄉再無春秋!”“我本不用來的,但是我還是來了!”“因為我知道,如果不把這些該死的胡人趕出去,就不是我一人再無春秋,而是整個北境都再無春秋。”“胡人這一次南下的大軍數量,現在我也不再瞞著諸位,粗略計算人數在五十萬以上!”“現在,要退出的,可以退出,不算逃兵,我會給你們軍令說明你們是出關護送百姓南下的,你們一樣是英雄!”言晏緩緩開口,目光看向了一位位將士。戰馬在騷動,但是卻沒有一人調轉馬頭。等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所有將士都目光堅毅的看向了言晏,等著言晏的下一道命令。“既然選擇了留下,我就將醜話說在前頭,我們可能回不去了,也可能都將留在這人跡罕至的草原之上,可是,這一仗,我們不打,就要我們的兒子、孫子、曾孫來打!”“所以,我們沒得選!”言晏的聲音再次傳出。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們從未想那麼遙遠,隻是聽令而行,現在聽了言晏的話,他們有了死戰不退的戰心。因為他們不打,那麼將來就是他們的孩子、孫子、曾孫來打這一仗!“我被稱為毒士,所以,我的手段,會超出所有人的預料,我會無所不用其極,甚至是有違天道綱常,但是,我需要你們,每一個人,都堅定不移的去執行!”言晏繼續說道。“請將軍下令!”李仁代表了所有將士開口了。他知道言晏的手段,但是他們隻有三千人,還在逆行,若是不用超出尋常的手段,或許他們真的會全都留在草原上。“我們即將北上,再無我華夏子民,所過之處,將患病的牛羊,全部投入井水之中,所有兵器,全都淬毒!”“所過之處,寸草不留,無論是否胡人,還是我華夏之人,凡所見,皆殺之!”言晏下達了軍令。“這……”李仁、李信全都遲疑了。投毒,散播瘟疫,他們能夠理解,兵器淬毒他們也能理解,但是所過之處,全部斬殺,這個他們很難理解。尤其是華夏子民也斬!“大將軍的命令已經下達了,還不願南撤的,不管什麼理由,他們都會暴露我等的行蹤,所以,一個不留,一縷按胡人間者處置!”言晏給出了解釋。“喏!”李仁還是果斷接下了軍令,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雖然有違天和,但是這是防止他們大軍暴露的關鍵。“喏!”所有將領也都接下了軍令。相比於不認識的百姓,他們更珍惜自己和袍澤的性命。“百毒王,驅屍魔,帶領大軍對沿途所過的村寨,投毒!”言晏轉身提醒著百毒王和驅屍魔。“喏!”百毒王和驅屍魔也早有準備,將毒藥分發給了所有軍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