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義軍的瘋狂進攻,戰爭真正進入慘烈的階段。
無論是義軍,還是北蠻的士兵都在拚命與敵軍進行嘶殺。
“呼——呼——!”
一名義軍士兵喘著粗氣,眼神凶狠的盯著眼前的北蠻軍。他的臉上滿是血汙,混身的傷口在戰火的映照下顯得愈發猙獰。
而對麵的北蠻軍同樣的麵色猙獰,此刻他的彎刀之上已經沾滿血跡,殷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刀尖不斷滴落,凝聚出一個小小的血灘,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戰火的喧囂之聲夾雜這淒厲刺耳的哀嚎之聲不絕於耳,回蕩在邏耶城上空。然而,麵對這一切,兩人都熟視無睹,眼神凶狠的盯著前方的敵人。
終於,遍體鱗傷的義軍用儘最後的一絲力氣,右腳猛然蹬地,提著長刀便是向著北蠻的守軍殺去。他的動作如同一頭受了重傷的猛獸,雖已奄奄一息,但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北蠻的守軍沒有一絲的懼意,同樣回以顏色,猙獰的嘶吼一聲同樣向著義軍英勇無畏的攻去。
此刻,雙方都沒有選擇躲避,而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殺向對方。
隻見那義兵避也不避的迎上了那北蠻兵的彎刀,任由那利刃捅穿自己的身體,鮮血頓時猶如噴泉班飆漸而出。
然而,在臨死前,他卻死死地將北蠻兵抱住,滿是鮮血的大嘴狠狠咬掉了北蠻兵的耳朵。
“嘶!”
北蠻兵頓時疼痛的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形一個不穩,開始踉蹌連連後退。
正是這個時候,明知自己已經活不成了的義軍,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將眼前這個北蠻兵抱著一起從城牆上滾落下去。
這邊好不容易撕開一個口子,義軍見此不斷的湧了上來。
然而下一刻,就見一群群北蠻兵蠻橫的撞了過來,絲毫不顧及自己會不會受傷,對著眼前的義軍就是一頓亂砍。
甚至即便有人後背挨了一道,傷疤貫穿整個後背,看得令人觸目驚心,但他們仍舊一臉無畏地衝向義軍,像是被狂怒的戰鬥之火點燃,誓言要與敵人同歸於儘。
“殺!”呼聲如同雷霆,伴隨著刀劍相交的聲音,慘烈的戰鬥持續著。
雙方的傷亡在不斷擴大,鮮血染紅了戰場,屍體堆積如山。類似的事情,在戰場的各個地方不斷發生著。
雙方都不知道這場慘烈的戰鬥要打到何時,但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你死我活!亦或是,同歸於儘!
隨著戰鬥的持續,越來越多的士兵倒下,鮮血浸透了土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戰場上的慘狀令人心悸,鮮紅的血液與泥土交融,仿佛在訴說著無儘的悲哀與絕望。
這個時候,麵對這樣猛烈的進攻,城樓之上的所部已經都不能將義軍拒之城外,他們的抵抗已是疲憊不堪,隻能任由義軍攻上城樓,甚至在某些情況下,主動放義軍進來,以此來減輕外麵的壓力。
就這樣,雙方圍繞著這城牆開始拉鋸戰。
這矮小的城牆已經不知道被義軍奪去了多少回,但每一次都被北蠻以更為猛烈的反擊所鎮壓出去,你奪我爭之下多次易主。
此刻,鮮於安榮站在城頭之上,俯視著城外本該一片荒漠的戈壁,如今卻是一片屍橫遍野的景象。
無數的屍體躺在地上,鮮血浸染了這片土地,他的心中感到一陣無奈與痛苦,然而更多的卻是憤怒與不甘。
他緩緩抬頭望向義軍營地的方向,雙眸布滿血絲,神色愈發的猙獰可怖。
這樣的慘烈大戰,是他從未預料到的。他本以為憑借北蠻的勇猛與堅韌,能夠輕鬆將眼前的義軍拖死,然而現在的問題是義軍的攻擊愈發猛烈,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可笑之前他還想著將義軍拖死,這下卻倒是沒將義軍拖死,反而是他自己到了最後決斷時刻。
“我們不能再退了!”他低聲自語,心中燃起一絲怒火,仿佛是要將這份無奈化為力量。他知道,若是再不采取行動,整個城池將會陷入絕境。
雖然現在義軍的猛烈攻城,已經讓義軍損失慘重了,然而著一切還都不夠,還不夠!
他必須要在邏耶城城破之前,讓義軍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行,如此他才能放心,才能回歸長生天,才能對得起查乾烏力對他的信任。
就在他心中沉重的時候,渾身是血的副將和各部族首領爬了過來,他們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甲胄之上更是鮮血淋漓,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
鮮於安榮更是注意到他的這個身經百戰的副將,臉色蒼白,手中握著的彎刀微微顫抖,似乎連站立都顯得有些困難。
“將軍!”副將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們已經忍耐太久,義軍的攻勢越來越猛,若再不出擊,恐怕就真的來不及了!”
一旁的諸部族首領卻顯得心神不寧,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有一個開口道:“咱們的人已經快到極限了,如果繼續這樣打下去,義軍攻不攻得上來我不知道,但我們的士氣絕對會垮。”
“士氣崩潰,本將軍先斬你!”鮮於安榮的聲音如雷霆般震耳欲聾,怒火中燒。
聽到這話,他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麵色陰沉地盯著說出這番話的部族首領,煞氣騰騰的大喝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在這裡危言聳聽,簡直是找死!”
他怒火中燒,抽出手中的彎刀,一把甩在一旁的石壁之上,刀刃劃出一條深深的痕跡,冷聲叱喝:“這裡是邏耶城,不是其他地方。大汗不在,我便是最高的統帥!”
他的目光如刀,直逼著那位部族首領,仿佛要將其撕裂:“義軍會不會攻上來本將軍不知道,但我知道,在義軍攻上來之前,你絕對會親眼看到自己的頭顱是什麼模樣!”
鮮於安榮怒氣衝衝的說道,絲毫不給這個部族首領一點的麵子。
他是萬萬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會這樣說,這分明不就是在動搖軍心嗎?如若不是此人是他相熟的部族首領,他都要懷疑此人是不是義軍派來的探子了。
他的話語如同寒風刺骨,好似令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固了一般,隻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背後襲來。
所有人的望著暴怒之下的鮮於安榮,心中不由一顫,紛紛都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猶如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副將雖心中不安,但也隻能低下頭,默默承受這份憤怒。其他部族首領們則紛紛低下頭,生怕被卷入這場怒火之中。
“將軍,我們不是想要動搖軍心,隻是希望能有更好的策略。”過了許久之後,副將才敢小心翼翼的開口,生怕惹怒了鮮於安榮。
“是啊,鮮於將軍,”另一位部族首領也插話道,儘管聲音嘶啞,卻透著不屈的意誌,“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必須破釜沉舟,給義軍致命一擊!”
“不錯,我們的防線一擊岌岌可危,早已竟是必敗無疑。”
副將也適時開口勸說道:“正如將軍說的那樣,我們即便是要死,但也應該轟轟烈烈的死,而不是如此的憋屈。”
在此之前,他明白鮮於安榮不派人出擊,是為了堅持更多的時間,消耗義軍的兵力,給其最致命的一擊。
但是現在,
他們雙方已經是真刀對真槍的白熱化戰鬥,他手底下的兵完全就是在以命搏命。
而且義軍的攻勢愈發猛烈,且源源不斷的還有援軍攻來,這個時候他們他們還有繼續堅持的必要了嗎?不主動出擊更待何時?
“夠了!”他直視著兩人,聲音低沉而堅定:“不行!我絕不允許你們貿然出擊,違令者——斬!!!”
麵對眾人不解與質問,鮮於安榮怒從中來,但卻是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事實上他心中又何嘗不覺得揪心,又何嘗不想轟轟烈烈的大戰一場?
然而他知道,絕不能讓激情蒙蔽了理智。
眾將聞言,麵色更為的難看,在看看了四周一個個倒在義軍手底下的兄弟,就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感到無比憤懣。
他們不明白,也不理解,鮮於安榮不讓他們主動出擊的原因。
“將軍,什麼時候你竟然也變得瞻前顧後起來?您還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殺伐果斷的大將軍嗎?”
副將的手微微顫抖,心中燃起一股不甘,猛地抬頭看向鮮於安榮,聲音悲戚的說道:“將軍,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義軍攻破城池嗎?我們不能這樣憋屈地戰死!”
“現在義軍還未出手,貿然出擊隻會給他們可趁之機,正好中了那李忠武的圈套!”鮮於安榮的聲音如同鐵石,毫不妥協。
他的內心也在煎熬,但他知道,他是現如今北蠻之中最為冷靜的人,他是這支大軍的統帥,所有人的命運都將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絕不能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現如今,他們隻看到自己同族兄弟的戰死,隻看到源源不斷攻來的義軍,隻見到越發惡劣的形勢,卻是忽視了義軍同樣的傷亡慘重,義軍同樣也堅持不了多久。
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所有人都忽視了義軍還有一張底牌未出,從始至終李忠武手底下的那支無當飛軍還未出現。
戰事已經打到了這樣焦灼的地步,李忠武還未將這支精兵派出來,他有理由相信那支無當飛軍就是為了針對他們的騎兵而來的。
所以在這個時候,即便是形勢已經危急到了這種地步,他仍是不能主動出擊。
他環視四周,目光如炬,仿佛要將每一個人都看透。“我不想聽到任何的怨言與動搖,若是再有人敢在這裡說出這樣的言辭,休怪我不客氣!”
“我們必須保持冷靜,等待最佳時機。若任由義軍攻勢如潮,隻會讓我們陷入絕境!”他的眼神堅定,仿佛在為所有人指明方向。
鮮於安榮的怒火如同烈焰般燃燒,副將與部族首領麵麵相覷,心中雖不甘,卻也明白鮮於安榮所言有理。戰鬥的慘烈已經讓他們明白,任何輕率的決定都可能導致全軍覆沒。
“好吧,鮮於將軍,我們聽你的。”副將終於低下了頭,儘管心中仍有不甘,但他知道,在這個關鍵時刻,必須團結一致。
鮮於安榮的心中鬆了一口氣,儘管壓力依舊如山,但他知道,隻有理智與冷靜才能帶領他們走出這場絕境。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向城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這一戰,絕不能輕言放棄,必須要讓義軍付出更為慘痛的代價才行。
待所有人走後,鮮於安榮終於是撐不住,整個人身形踉蹌,幸虧後麵有石牆撐著,不然會摔得極其狼狽。
這個時候,先前還表現的極其憤怒的副將又折返回來,看到鮮於安榮這樣,連忙將其扶住,痛心道:“將軍,你已經好幾個小時沒有合眼了,先休息一下吧!”
他是一直跟在鮮於安榮身邊的,要知道昨天夜裡鮮於安榮根本就沒睡,今早剛剛小睡一會,義軍就發起了攻勢,從那時便一直堅持到現在。
“我沒事!”
鮮於安榮麵色煞白的擺了擺手,強撐著身體對副將欣慰的說道:“剛才做的不錯,若不是你演的一出好戲,那各部族首領隻怕不見得會這樣輕易退去。”
事實上,剛才在眾人與副將的一番爭執,全都是他計劃出來的一場好戲。
他早就預料到,在義軍這樣的攻勢之下,必定會有人打起退堂鼓,這些人又是各部族首領,在自己部族聲望甚高,他又不能用強,以免逼過了頭產生嘩變。
如此,他隻能采用這個法子,假意演一出戲,來此殺雞儆猴,讓那些人主動退去。
副將極其欽佩的點了點頭,但麵色仍舊有些凝重,憂慮的說道:“隻是現在那些部族首領雖然退去了,但他們未必會安安然然的守城。”
“嗯,這也僅是權宜之計。”
鮮於安榮心中也明白這一點,麵色憂慮的看向義軍營地的方向,“不過我們堅持不了多久,那義軍也是,想必義軍很快就會發起總共,動用他的底牌。”
說到這裡,他的眼中猛然掠過一道寒芒,整個人再次變得精神起來,猶如回光返照般,精神煥發,沉聲道:“等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這一次我們要一戰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