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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長安傳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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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慶殿內,安靜得能夠聽到呼吸聲。

紅樓的故事貫穿了寧國府與榮國府兩個大家族從興盛走向落寞,父皇會有此一問,大唐這麼多讀紅樓的人自然也會追問。

給皇叔的紅樓篇幅提到了榮國府的元宵夜宴,目前還未到結局。

見兒子遲遲不回話,李世民低聲道:“一個故事而已,朕不會在意的。”

言罷,李世民繼續觀察著這個兒子,接著道:“朕更喜歡讓長子來繼承,朕希望曹先生能夠這麼寫。”

如木雕一般的揣手而坐的李承乾緩緩開口,道:“父皇也說了,這不過是個故事而已,這世上本沒有寧國府,也沒有榮國府。”

李世民忽然一笑,拿起一旁的酒水,聽著酒倒入碗中的淅瀝聲,接著道:“本來今年不打算打一仗,可朕推遲了麗質的婚事,便有了空閒與心力與吐穀渾算賬。”

“父皇英明。”李承乾連忙回道。

說來原本大唐對吐穀渾的戰事應該是在明年,東宮的蝴蝶扇了扇翅膀,讓這場戰爭來得更早了一些。

“孫思邈派人與朕說了,女子生產最好的年紀是在二十歲,就如他鼓勵讓人們彆喝生水是一樣的,從來沒有人正視過。”

李承乾頷首道:“從現實意義上來看,孫神醫高瞻遠矚,就是看得太遠了,而絕大多數人顧好眼前已很不容易。”

“你能看出朕的苦心,朕很欣慰。”

這君臣父子兩的談話很平靜,平靜得讓一旁幾個太監感覺到不舒服。

尋常父子談話哪有這麼平靜的。

李世民又是勉強一笑,道:“不說這些了,聽聞吐蕃派來的信使來見過你了?”

李承乾蹙眉道:“那位信使是個驕傲的人,他覺得有朝一日,吐蕃能夠與大唐掰手腕,要不就是想要大唐平起平坐。”

“嗬嗬嗬……”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平起平坐,他好大的口氣。”

李承乾接著道:“現在的吐蕃考慮著大唐與吐穀渾的戰事,如果這一戰大唐贏了,吐蕃會來挑釁大唐,要是大唐輸了,吐蕃也會去攻打吐穀渾,坐收漁翁之利的同時,來挑戰大唐。”

“朕還聽聞他去見了青雀?”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接著道:“朝野都知道,在這長安有一個儲君,還有一個最得寵的皇子,那就是孤的弟弟李泰,信使這麼做無非是兩頭討好的小聰明而已,兒臣不屑這種手段。”

又有太監給陛下續上酒水,見太子殿下眼前的這碗餛飩已涼了,便又端了下去。

這奇怪的父子氛圍,讓這興慶殿的太監們也是戰戰兢兢,生怕鬨出一些動靜會讓皇帝或者太子,不論是這父子哪一方,不論是誰,隻要拔劍而起,大唐社稷就完了。

太監們心中祈求,這場談話快點結束吧。

再這麼下去,他們先要瘋了。

撤走了眼前的碗,桌子總算是乾淨了,李承乾的臉色也舒坦了不少。

“你覺得吐穀渾這一仗勝算如何?”

李承乾蹙眉反問道:“父皇覺得呢?”

李世民冷冷一笑,道:“此戰必勝。”

“兒臣也是這麼認為的。”李承乾頷首道:“對於驍勇善戰的唐人來說,拿下吐穀渾是理所當然的事。”

“鬆讚乾布的信使見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聽著父皇的問話,在殿內還有些回音,李承乾氣餒一歎,道:“還能為了什麼,將來的大唐有多麼強大,取決於後人如何?他們是驕傲且自大地想要揣測出將來的唐人會是什麼樣。”

言至此處,李承乾再道:“鬆讚乾布狼子野心。”

“朕聽聞吐蕃也想要尚公主?”

與皇帝論少年?

這是一件很吃力的事,用和親來換取和平?這種議題說多了就想拍桌子罵人。

李承乾心頭還是忍下了怒火,站起身道:“父皇,兒臣東宮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聞言,李世民有些錯愕。

可這位太子就這麼起身走出了興慶殿。

皇帝的神色呆滯又詫異。

一旁的老太監與小太監們汗如雨下。

終於,李世民一手握拳,放在桌上,沉聲道:“朕這個父皇是如何不讓他滿意了?他是覺得與朕說話是多費口舌嗎?”

老太監賠笑著,心說當然不是了,但心中發苦,臉色僵硬著心裡還想說,是不是誰知道呢?

太子走入了陽光下,已看不見了。

李世民還坐在殿內,往嘴裡灌下一口酒水,心頭有些悶氣,目光緩緩看向一旁的老太監。

隨後收回目光之後,這皇帝又拿起一旁的紅樓看了起來。

有小太監腳步匆匆離開了興慶殿,將殿內發生的事轉告給了宮女。

宮女又將消息送到了立政殿。

長孫皇後安撫小兕子剛睡下,就聽到了宮女帶來的話語。

以前陛下剛登基,父皇就住在武德殿,且不說父皇與陛下之間的關係近來年才有所緩和。

因麗質的婚事,承乾這個兒子與他父皇之間的關係似乎也開始生硬了。

長孫皇後歎道:“這個家的父父子子,也不知都造的什麼孽。”

宮女站在一旁道:“皇後,其實太子殿下還是很懂事的。”

長孫皇後點頭道:“是呀。”

“陛下應該也是喜愛太子殿下的。”

長孫皇後收拾著立政殿內的雜物,又看到了東宮送來的肥皂,惆悵道:“也不知道現在承乾的東宮怎麼樣了。”

“奴婢替皇後去問問。”

“不用了。”長孫皇後拿起這塊肥皂,放入水盆中洗了洗手,道:“每天早晨麗質都會來立政殿,就讓承乾帶著她們吧。”

“喏。”宮女低頭退到一旁。

最近關中恢複了溫暖,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很舒服,李承乾獨自一個人走在皇宮中。

生活也不儘是一些糟心事,回到東宮時候,李承乾看到那一缸的豆醬已嗮出了一些醬油,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李承乾拿起掛在一旁的勺子,撈起一些醬油嘗了嘗,味道很鹹。

“皇兄,這是什麼?”李治瞪著好奇的大眼快步跑來問道。

“這是醬油。”李承乾將碗放下,皺眉看著缸內的情況,看起來還需要多曬一些時日。

李治雙手捧著一碗醬油嘗了一大口,入口一瞬間,小臉頓時一苦。

李慎也湊了上來,鼻子用力嗅了嗅,“皇兄,好喝嗎?”

李治將碗遞給他,“嘗嘗?”

“好呀,好呀。”李慎不住點著頭,接過碗當即也灌下一大口,而後臉色一苦,咽下後道:“好鹹。”

東陽捧著一卷書,看著兩個笨弟弟的行為,有種不想活的衝動,扭頭儘可能不去看這兩個弟弟的行為。

李承乾道:“醬油是一種調料,不是用來喝的飲品。”

說著話,拿出三個陶罐,舀出三罐醬油,以防萬一還用墨筆在罐子上寫下了調料二字,以免被弟弟妹妹偷偷喝完了。

李麗質是東宮一群孩子們的班長,同時她也是寧兒姐的好幫手,也經常給弟弟妹妹批改作業。

也是為數不多可以進入皇兄寢殿內看書的人之一。

此刻她就坐在皇兄的寢殿內,這裡的陳設很簡單,這兩月來,寢殿內紙張書卷越來越多,都零零散散地放在桌上。

東陽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入寢殿,皇兄休息的寢殿很乾淨,就連這地麵潔淨的好像能反光。

就像是太極殿的地麵一樣。

再往寢殿內多走了幾步,就看到了端坐在桌邊看著書的皇姐。

李麗質看著一篇皇兄所寫的文章,抬眼一看,道:“東陽,你怎麼來了?”

東陽這才走上前道:“馬上就要用午飯了,皇兄釀出了醬油,今天要親自下廚。”

一聽是皇兄親手做飯,李麗質又是一臉憧憬,皇兄的做飯手藝是最好的。

東陽打量著桌上一卷卷的紙,皺眉道:“原來東宮有這麼多的紙張。”

李麗質解釋道:“聽說是杜荷送來的。”

至於杜荷為何送給東宮這麼多的紙張,隻有寧兒姐知道,平日裡寧兒姐也不會多解釋這些,對現在的東宮來說,紙張要多少有多少。

“嗯?這文章……”東陽多看了一眼,蹙眉道:“以往沒見過。”

“這是解釋生產關係的文章,對你們來說要了解這文章的內容還有些勉強。”

東陽就挨著皇姐仔細看著。

正看得入神,李治卻跑了過來,他急切道:“皇姐,皇姐,吃飯了。”

聞言,東陽的臉色又不好看了,她也想多看看這些文章,總比整日看著李治與李慎胡鬨要來得好。

在李麗質的帶領下,弟弟妹妹要先洗手,洗了手之後便坐下來用飯。

今天難得做了一頓紅燒肉,隻不過沒有放糖,也沒有炒出多好的成色,吃起來更鹹口。

就當是在這個物質需求薄弱的大唐,吃一口這樣算不上太好的紅燒肉當是聊以慰藉。

高陽忽然道:“跑贏了第二名,現在是第幾名,稚奴先回答。”

李治嘴裡嚼著紅燒肉,一嘴肥油道:“當然是第一名了。”

聞言,孩子們又笑了起來。

李治環顧四下,嘴裡還嚼著肉,道:“不對嗎?”

高陽笑道:“跑贏了第二名,當然還是第二名了。”

李治撓了撓頭,又自我懷疑道:“對嗎?”

這種充滿了常識的故事,孩子們互相問答時總是樂此不疲地。

至於父皇的問題,什麼長子次子繼承,都拋在腦後。

寧兒看著皇子公主們笑成一片,就連太子殿下也是樂在其中,現在的太子不像以前,如今活得越來越有朝氣。

相比於魏王李泰的上進與勤勉,太子殿下雖說越發懈怠於政務,但這東宮過得更好了。

近來長安城又有了新的傳聞,說是京兆杜氏的公子杜荷掌握了造紙術,造出了很多紙張,時常在家裡嗮著,現在這些紙張在家裡已曬不下了,而是在渭南一個村裡,讓那裡的村民幫忙嗮紙。

奇怪的是,在這個傳聞中,杜荷杜公子卻不以此牟利,從來沒有將紙張賣給過彆人。

照理說一個人擁有這麼多的紙張是需要賣出去的,或者是給彆人用。

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還有一件,傳聞中寫了紅樓的曹先生至今沒有抓到,大理寺都快把整個長安翻遍了。

除了幾個冒名頂替的幾位“曹先生”騙吃騙喝,經過大理寺查問,這些人都不是正主。

這天,有一位老人家,騎著一頭驢,正在往長安城走著。

隨著官道上行人越來越多,這頭驢也越來越不耐煩,時常叫喚個不停。

老人家提起一根棍子在驢腦袋上敲了一下,這頭驢這才停止叫喚。

隨後這位須發潔白,衣衫襤褸的老人閉著眼,意興闌珊地搖著頭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任由前方的官兵牽著驢帶著自己走。

魏昶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長相倒是粗野,不仔細看根本不知這是一個少年人,他正牽著驢,帶著孫思邈老神仙走向長安城。

在魏昶身後還跟著三兩士卒,與同行的護衛漢子。

魏昶說他在渭水河畔與東市街頭,兩次見到了太子殿下,對此原本混跡在一起的同行人都是不信的。

至於那兩個士卒給魏昶解釋,他真的見過太子,隻不過是遠遠一眼,也沒什麼人相信,多半都是捏造。

兩位士卒會幫魏昶解釋,多半是被他買通了。

到了長安城前,孫思邈懶散地翻身下驢。

等這位老人家站在地上,這才發覺原來這位神醫的個子並不高,一身衣衫襤褸更像是一塊塊破布縫在一起的。

真要說特彆,孫神醫身上更乾淨,須發潔白如雪,眼睛明亮,就連手指縫,指甲縫都很乾淨。

“嗯……”孫思邈望著長安城撫須道:“這長安城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很快,城門口就有官吏迎了上來,太醫署的醫官甄權連忙行禮道:“孫神仙,您可算來了。”

孫思邈歎道:“貧道當不起神仙二字。”

“我們都盼著您來。”

要是換作彆的神醫,說不定當即就來長安給皇後看病情,可孫神醫不同,一直以來孫神醫都秉持在醫者麵前病人不分貴賤的精神,這才一直等到灞上的瘧疾治好了,才來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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