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的聲音在空曠的戰場上回蕩，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
“拜托了！”
他的雙眼通紅，注視著前方手下們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廝殺，血腥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月光下，銀色的鎧甲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卻掩蓋不住伯納德內心的無助。
“隊長”
卡西愣愣的注視著伯納德，完全沒有想到隊長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哦”
然而，麵對暴食那深邃的眼神，伯納德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
他顫抖著雙唇，試圖尋找一個能夠說服對方的理由。
但暴食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仿佛對伯納德的哀求並不感興趣。
“所以，你們為什麼要吹散紅霧？”
暴食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夜空中飄蕩，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插伯納德的心。
“為什麼，要過來呢？”
“既然過來了，不是應該做好覺悟了嗎？”
“我”
伯納德張了張口，不知他該怎麼回答。
覺悟？
他沒有嗎？
他們沒有嗎？
不想要用這樣的屈辱的方式死去，又是否是在為他，為了他們說出的借口。
不！
就在伯納德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暴食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蕩。
“所以，你們衝過來，都沒有做好覺悟？”
那聲音很是悅耳，卻帶著微不可察的忿怒。
“衝過來，在想要殺了主人的時候，沒有做好被殺的覺悟？”
暴食不解，在主人的記憶中。
在向他人釋放殺意，在衝上去，想要殺了對方的時候。
那便意味著做好了覺悟。
做好了被殺了的覺悟。
然而，眼前之人在做什麼？
做了什麼？
暴食捂著頭，一股複雜的情感，在她的腦海之中盤旋。
她緩緩伸出了手，那手指纖細修長，像是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既然你想要改變……”
她輕聲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暴食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種愉悅的表情。
“那麼，便試試吧！”她輕聲說道，手指輕輕一點。
下一刻，精粹的血霧從她的指尖湧現，那血霧濃鬱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它緩緩飄向伯納德，然後融入他的額頭之中。
“啊啊啊啊啊！”
就在那絲精粹紅霧融入伯納德腦海的刹那，一股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他的口中爆發出。
他的身體在地上痛苦地卷縮著，翻滾著，仿佛正在經曆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隊長！”
卡西想要上去，但那股難以忍受的饑餓感已幾乎快奪走了他的身體，根本無力上去。
隻能趴在地上，看著那一直擋在他們前麵，哪怕肚子被貫穿，也不流一滴淚，不哼一聲的鐵血男兒，在地上因疼痛卷縮，翻滾著。
森林中回蕩著伯納德的慘叫聲，那聲音淒厲而絕望，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呼喚。
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樣的痛苦才能讓隊長發出如此淒厲的慘叫。
“你”
那卡西想要再說點什麼，卻被撲過來的紅著眼睛的蘭道夫死死壓住。
“蘭道夫，你醒醒”
卡西捂著蘭道夫的嘴，並不想要傷害蘭道夫，似乎想要喚醒。
“餓”
然而，根本沒有用，見此卡西看向暴食，用著哀求的目光死死盯著。
“求求——”
“啊哈”
暴食或許是無聊，打起了哈欠，解釋道：
“沒有用的，現在的我也無法解除”
至於為什麼，要解釋？
她也不知道，或許是無聊，又或許是對眼前這位一直站在她麵前直視她的人類，有了絲興趣。 居然，在如此近的情況下，直視她的眼睛那麼久。
或許，眼前的少年騎士具備資格。
“怎麼會”
卡西一臉絕望。
他看得出暴食並未欺騙她。
又或者，在這種殺他們易如反掌，甚至不理會他們也會死的情況下，根本用不著撒謊。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不管是君主，還是她現在都很不妙。
暴食與誓約本就是對立關係。
就如正與邪，善與惡，冰與火那般。
七罪與七德。
本就不可能同時存在。
但眼前就是發生了。
對此，暴食也沒有什麼想法。
畢竟，是主人。
但！
那封印和上古符文，本就將她壓製得七七八八。
然而，那忽然起來的“誓約”，將這一切打破。
將一切搞得亂七八糟。
暴食欲望的外泄便是她，此刻情況不好的體現。
但這一切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主人的意識，不知因何等原因陷入沉睡。
並且，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很危險。
這也是暴食出現，占據葉言身體的一個原因。
“啊啊啊！”
暴食捂著頭。
“時間不多了啊！”
話落的瞬間，淡淡的紅霧自她的身上，擴散開來。
向前一踏，一步一紅蓮。
如同天使那般。
在伯納德眼裡卻如厲鬼。
盯著暴食消失的背影，他隻能卷縮在地上翻滾，發出疼苦的嘶吼。
“啊啊啊啊！”
萬劍穿心，抽皮扒筋？
這種痛苦，和她現在的比根本算不上什麼。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嘶吼，戰鬥。
仿佛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長出了嘴，朝著身邊的細胞撕咬，吞噬。
而這些痛苦，全都會一股腦的衝入他的腦海之中。
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眼前精靈幼崽的恐怖之處。
那或許是他此生拚儘全力，追趕都無法追上的人。
同時也明白了，那精靈幼崽給他說的選擇，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否為了手下，而讓自己永生墮入地獄？
這要是畫本上的，或許會出現，那麼一個品德高尚，述說人性之善，然後義無反顧犧牲自己的仁慈騎士。
但，這裡並非畫本，是現實。
在撕裂大腦的疼苦前，誰又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不，誰又能說出，那個選擇是錯誤的呢？
為了，自己又錯嗎？
他為了手下做的事還少嗎？
這一念頭，在伯納德腦海之中一閃而過。
於是，他做出了第三個選擇。
讓他後悔終身的選擇。
而這選擇，造就了日後聞風喪膽的血色騎士。
是神韻森林中，遊蕩的厲鬼。
如果用穿越者的話來講，便是隨機的野外boss。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