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
發出乾咳聲的中年人表情嚴肅,但看清黃毛的臉,他還是有了愣神。
“誒,是我。”
陳澤自然不知道自己被當成了黃毛,瞥了眼抱著鮮花偷偷瞄來,緊張兮兮又尷尬的許嘉柔,看向中年人笑道:
“叔叔這是剛下班?”
眼前這個年齡四五十歲個子不高,隻有一米七出頭、體型有點瘦的男人。
正是許嘉柔的爸爸。
陳澤以前借著補課的名義在許家蹭過幾頓飯,兩人自然是認識的。
許立平在附近派出所工作,為人忠厚穩健、剛正不阿,但一旦遇到寶貝女兒的事就會爆發出不一樣的力量。
可以理解為:
對人民,他是冷靜的。
對黃毛,我特麼刀呢!!
工作上的許立平有經驗有能力,卻沒什麼上進心,明明是90年代的高材生入公,可這麼多年過去隻是二督。
他太不想進步了。
沒什麼急事,許立平從來不穿外套回家,牛仔褲藍襯衫抓著公文包。
“嗯。”
作為老父親,許立平並沒有認出是陳澤就擺出好臉色,他剛才隻是驚喜了那麼一丟丟,來自故人相見的驚喜。
可短暫的驚喜過後,反而因為認出黃毛是陳澤,他的表情才更加嚴肅。
要是彆的黃毛,還好。
可陳澤就有點棘手了,不但人十分鬼機靈還十分難纏,最關鍵的是自己妻子那邊好像對這孩子的印象不錯。
畢竟高三帶了三年,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養了三年的孩子沒區彆。
許嘉柔走到一邊低著頭、轉過身,不知道在害羞什麼,遲遲不肯過來。
許立平瞥了閨女一眼,看向變的更高更帥的陳澤,表情嚴肅的問道:
“你不是出國了嗎?”
區彆被偷了家的許立平,陳澤嘿嘿嘿的笑著,立正站好開心道:
“叔叔,我隻是出國留學,不是變了國籍啊,學成自然要報效祖國了。”
“呃。”
見陳澤嘴裡說出這番話,許立平臉色不由一僵,誰特麼問你這個了。
再者…
“你不是才出國兩年嗎?”
“對啊,暑假回國貢獻DP。”
陳澤笑著說,然後立馬提起旁邊的一堆禮盒,示意了一下說道:
“聽許同學說叔叔經常工作到很晚才能休息,考慮到這個情況我就買了點補身體的,也不知道叔叔你喜不喜歡。”
看見一堆禮品,許立平嘴邊準備質問你們剛才在乾什麼的話咽了回去。
“嗯,來都來了上去吃口飯吧。”
許立平沒接禮物的茬,看了眼周圍的人群直接大踏步走向單元樓。
“彆裝了看見你了,先回家。”
“知道了爸…”
望著前麵許立平矯健的步伐、偉岸的身影,陳澤放下無語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幫自己拿點。
客氣一句也行啊。
走到身子就差懟到路燈上麵,低頭不知在搗鼓什麼的許嘉柔旁邊。
陳澤剛要說話便楞住,卻見她用花遮擋著什麼東西,仔細看正有一隻手偷偷從襯衫領口處拿出被卡住的項鏈。
下一秒。
許嘉柔暗鬆口氣的抬起腦袋,而等兩人四目相對時,空氣都定格住了。
某人的小臉肉眼可見紅成了蘋果,她張張嘴想解釋什麼,但見陳澤無辜的表情驚異的眼神,氣的跺了跺腳。
“誒,你跑什麼呀?”
陳澤看著前麵的父女倆,真是無語奶奶給無語開門,不就是項鏈滑進胸口卡住了嘛,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呃。”
望著女孩跟在許父背後的小心翼翼和羞赧,陳澤逐漸淡去無語的心思。
差點忘了他重生回來了,許嘉柔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傳統女孩嘛,相反他才是變了模樣不再似曾經少年的人。
上一世他被李瑤甩了後,走出陰影變的開朗也談過很多任女友。
他逐漸養成了好女孩不辜負、壞女孩彆浪費的習慣,但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不好,還是他心裡對錢特彆敏感。
以至於他沒遇到過好女孩,沒有遇到一個比自己曾經真誠的女孩。
所以到最後他都懶得戀愛了,心情好了就曖昧不清、水火交融,心情不好就躺在按摩床上靜靜的看場電影。
也沒什麼結婚的念頭,這年頭出軌的、殺夫的、甚至出軌以後聯合情夫殺夫的,真是造了大孽,還是單著好。
身心投入工作後,陳澤忙裡偷閒的方式就是逐漸活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人,也成了一個隻為自己而活的人。
像姑姑推薦的相親對象,彆管三觀怎麼樣,家裡應該是有處級的背景,要不人家怎麼有底氣說:【你彆後悔】。
但不好意思,他不慣著,他沒有態度惡劣都算是對姑姑的交代。
結合這些經曆和原因,他才沒敢聯係許嘉柔,不是因為什麼自卑,打工不如創業,他重生前混的還行吧,畢竟開著CT6也付了首付,怎麼著也算中產。
上一世他和許嘉柔因為經曆不同,又好久不聯係,兩人已經越走越遠。
尤其是生活態度的不同。
就算見了麵也不知道聊什麼。
如今…
“嗬。”
站在原地愣神,定睛見許嘉柔回頭一直望來,陳澤瑉起ke追了上去。
隨著二人進入單元樓,許立平站在原地伸伸手,表情有了緩和的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差不多十天了,美國那邊放假都比較早,我在那邊沒工作就回來了。”
拒絕許立平的幫忙,陳澤提著禮盒也不費勁,很快隨他們爬到三樓。
有點緊張的許嘉柔用鑰匙打開門,推開門的那一刻,陳澤隻感覺很舒爽。
許嘉柔家裡還是記憶裡的模樣,好像沒什麼變化,簡單、溫馨。
“素雲呐,你看看誰來了。”
許立平進門就喊,張素雲的心裡早有準備,但見到陳澤還是特彆驚喜。
“陳澤!”
張素雲從廚房裡走出來,很開心的推了推眼鏡,擦著手走了過來。
該說不說,無論有沒有重生,這都是陳澤自畢業後第一次看望張素雲。
以前有過這個想法,但在津門這座城市他沒了家,他最後也沒來。
在陳澤心裡,他剛好是已經六年沒見張素雲了,放下東西後笑著道:
“老師,好久不見。”
“哎呀長高了,也精神不少。”
在那個精神小夥遍地的年代,陳澤選擇了正太,起碼頭發長是肯定的。
陳澤瞥了眼離開的許立平,再次看向不複往日嚴厲的張素雲乖道:
“本來想專程拜訪老師你的,但恰好趕上奶奶生日,給老師添麻煩了。”
許嘉柔注意到老媽的眼神,連忙把玫瑰花遞了過去,撇清關係的道:
“媽,這是陳澤送你的。”
因為是粉玫瑰花,張素雲剛才的確有懷疑,真怕孩子來一句:我們在一起了,見是陳澤送給自己的,她感動道:
“謝謝謝謝,你能來我很高興,快去客廳坐會兒吧,飯馬上就好。”
“誒。”
在教育學生上張素雲很嚴厲,陳澤還是有點怕怕的,沒去多賣乖、客氣,隻是轉身來到禮品旁撿起東西道:
“老師,聽許同學說您喜歡吃蝦仁我就買了一點,放外麵彆壞了。”
甄選蝦仁禮盒,裡麵都是一顆一顆的大蝦仁,這年頭送禮越來越高端了。
“好給我吧,破費了。”
說說笑笑間,陳澤被許嘉柔帶到了小小的客廳,但還沒坐下便有人來了。
“誰來了啊。”
周圍響起女性蒼老的聲音,陳澤笑著轉過頭,隻是稍微有了詫異。
卻見許立平前麵,正有一個腳步蹣跚的老人,目光和印象中有點不同。
這正是許嘉柔的奶奶,一個有點江西口音的老太太,是陳澤高一過了年後,因為喪夫孑然一身被接到津門生活。
陳澤和老太太關係還是很好的,記憶中她身體健朗、耳聰目明、很慈祥。
“蝦蝦餒”這句方言還是他跟老太太學的,是一個挺可愛的老太太。
但如今距離高中畢業僅兩年,老太太雖不是瘦骨嶙峋但瘦了不少,而且微信上許嘉柔說奶奶患了阿爾茲海默症。
“這是誰?誰家孩子?”
“奶奶,這是陳澤啊。”
許嘉柔走過去解釋,老太太聞言一臉茫然,又仔細打量著問身邊道:
“陳澤不是去上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