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初更強一些,再強一些,強到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帝國是否就能延續?軍團是否就不會被災厄覆滅?’
銀發女孩的粉藍之眸似乎倒影出那場可怕、殘酷又絕望的戰爭。
常規宇宙文明在真正的災厄麵前,傾儘所有的抵抗是那麼的徒勞無力。
概念神寂滅,分化的眷屬族群完全失去了控製。
有機物也好,無機物也罷,哪怕是一塊廢鐵、一塊土石、一粒沙塵、一滴水珠,都被沐浴邪神榮光的災厄,歪曲扭轉了原有的概念,變為災厄無止無休分裂複製的溫床。
短短數百年席卷了三分之二的已探索宇宙,消亡的文明何止恒沙之數,隕落遇難的生靈無法計算。
從獲得‘編號’的那一刻開始,她短暫的人生就充滿了鮮血與戰爭,高呼‘為了帝國’的口號戰鬥在抵禦災厄的第一線。
戰友沒了,軍團沒了,帝國沒了,人生也因此失去了意義。
「進化樂園」的出現或許帶來新的轉機。
孟弈的一句‘弱小才是原罪’,這件臨近報廢的‘兵器’萌生了新的活力。
“長官,我...我可以跟隨您嗎?”
“雖然我很弱小,但我會努力的!”
長官?
極度陌生的稱呼,讓等待羅輯回答的孟弈稍稍錯愕的一刹。
孟弈側過頭,不同於之前的粗略打量,以審視的心態,認真注視著從窗戶邊爬起來的女孩好一會。
精神視界的探測領域,目標原本微弱到近乎熄滅的殘焰壯大了幾分。
孟弈能看出來她在竭力壓榨僅存‘燈油’,正處於回光返照的狀態。
這一點,通過目標脖子、臉頰蔓延的發光紋路就能看出來。
清秀的容貌似一件布滿裂痕的瓷器,距離報廢僅差一線之隔。
‘怪哉,她已經燃儘,力量來源是什麼?居然能一定程度忤逆質能守恒。’
‘莫非來自‘唯心’體係的世界觀?亦或者被某種概念類高等生命汙染過?’
身軀顯化蛛網狀瑩綠色裂痕的女孩,帶給孟弈的威脅程度指數級攀升,仿佛是即將爆炸的高烈度炸藥桶。
‘一把傷敵傷己的雙刃劍啊。’
孟弈表麵上不動聲色,以他的人生閱曆不難發現,這孩子正處於信念缺失的迷茫階段,軍人需要命令來指明前進的方向。
“我並非你的長官,要跟我一起行動當然可以。”
“稱呼我‘白魔’即可,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聽聞此言,似兵器的女孩精神為之一振,本能反應的行了個孟弈從未見過的禮節,高聲回答:“是!長官!”
“帝國編號AR-26710向您報道!”
沒有屬於自己的名字,代表她的隻是一串冰冷的數字,正好應了孟弈關於‘兵器’的猜測。
見此,一旁的羅輯苦澀一笑,使勁抓了抓未乾的頭發,成熟的麵容發狠到微微扭曲。
“看來我也沒有彆的選擇了。”
“也罷,白小哥說得對,要麼前進,要麼死亡!怕他個卵!”
孟弈沒有計較‘兵器’女孩的‘長官’稱呼,也沒深究羅輯複雜的心理變化,攤開雙臂笑道:“好,歡迎。”
……
遴選副本三名不簡單的‘萌新’達成了一致意見。
三人來到堆滿沉重家具的大門前。
編號AR-26710的女孩一馬當先,身手敏捷的挪開擋路的家具。
瘦弱纖細的身軀爆發出來的力量,孟弈和羅輯這倆大老爺們不禁為之汗顏,隻能相視尷尬一笑。
沒過多久,女孩清空了攔路障礙,打開遍布汙血與裂痕的實木大門,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待孟弈和羅輯先走,同時警惕的注意四周狀況。
‘基因改造體嗎?AR-26710……’
孟弈暗自思索剛剛女孩自我介紹的那串奇怪編號。
精神探測領域開啟,沿著思維裡劃出的道路,帶著兩名‘隊友’朝地下列車軌道走去。
浣熊市曆經生化危機+黑色守望清掃危險感染體,斷水斷電是必然的結果。
所以坐電梯就彆想了,老老實實的爬樓梯吧。
……
這棟建築物殘存的感染體並不多,孟弈挑選選擇的路線很是安全,一路上更多的是因高溫天氣腐爛大半、成為蚊蟲溫床的屍體。
那味道彆提多提神醒腦,孟弈懷念起生活十多年,民風淳樸、人才輩出的巢都底層。
針不戳,是第二家鄉的感覺嗷!
孟弈對此習以為常,見慣生死的女孩毫無波動,也就羅輯沿途跪在地上吐了三回。
“白小哥,小姑娘,你們倆就不感覺惡心嗎?”
羅輯吐的臉色發白,高燒+嘔吐的輪番折騰,這隻年過三十的社畜顯得蔫巴巴的。
“這才哪到哪?羅老哥,你見過高汙染酸液把一具屍體腐蝕的坑坑窪窪,還被一群人搶回去分而食之的嗎?”
“資源高度匱乏地區的屍體可是寶貝。用粗製濫造的器械加工成「屍體澱粉」,裹上幾塊高輻射、高汙染的爛肉過地溝油炸,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嘔~嘔~!!!”
孟弈不似作偽的舉例說明,讓羅輯吐得稀裡嘩啦、涕淚橫流,胃裡的酸水吐的一乾二淨。
“彆!彆說了!怕了你了!”
羅輯顫顫巍巍的扶牆站起,咬緊牙關握住撿到的桌腿武器。
經過觸目驚心的所見所聞,以及孟弈生動形象的案例,羅輯大概明白「進化樂園」提到的心態轉換到底指的是什麼了。
‘麻蛋的,到底什麼樣的世界才能出白魔小哥這種‘人才’啊!’
……
‘遊山玩水’的走了三十多層樓梯,孟弈饒有興趣的點評死相千奇百怪的倒黴蛋。
虛兒吧唧的羅輯,槽點都吐沒了。
直至走到一樓大廳區域,實在是避無可避,三人才遇到稀稀疏疏的七八隻感染體。
察覺到活人的氣息,漫無目的遊蕩的感染體同時轉頭。
更有個兩條腿缺了三條、腦袋耷拉在肩膀上的重量級選手,指甲斷裂、手關節嚴重扭曲,摳地板也要過來‘嘗嘗鮮’。
“了不起,好決心!好毅力!”
玩心大起的孟弈肅然起敬,朝匍匐前進的喪屍豎起大拇指。
一經打岔,羅輯剛提起的緊張莫名的少了幾分,隨後連忙甩頭,罵罵咧咧道:“彆特麼整活了!它們圍過來了!咱們退守樓梯挨個解決它們嗎?”
“沒必要這麼麻煩。”
孟弈伸出的右手拇指落下,食指輕輕抬起,控製思維邏輯的精神網絡悄然蔓延。
‘嘭!’
‘嘭!’
‘嘭!’
一路上悶聲不吭的小姑娘,持卸下來的桌子腿衝進喪屍群,身手麻利的挨個精準爆頭,炸開的腦花沒有沾染她半分,動作飄逸瀟灑到了極點,徒留‘遍地開腦花’的喪屍倒了一片。
羅輯驚為天人,木然的張了張嘴,憋了半天說出東方最樸實無華的稱讚:“牛X!”
孟弈臉色陰沉,心在滴血,他的喪屍工具人出師未捷身先死,居然被友軍乾掉了!
“長官,難道我...我做的不對嗎?”
人狠話不多的女孩,倒提沾染紅白之物的桌腿,縮著脖子語氣弱弱道。
文化人孟弈的血壓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做的很好,下次沒我命令不要出手。”
“是!保證完成任務!”
女孩本能的想舉手敬禮,卻發現右手提著‘涉案凶器’,最後隻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