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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日子很平淡,卻不枯燥乏味。
給師弟們講講經,接待一下敬香的居士,要麼去藏書閣給經書做一下注解,平淡且充實。
這種平淡、祥和、恬靜的氛圍,彆說李青,唐伯虎都沉醉其中,哪怕不能青樓聽曲兒,梨園聽戲,茶館聽書,更是不能飲酒,也甘之如飴。
好似日日都在虛度光陰,可或許生命的真諦就是如此,就是虛度光陰。
喝喝茶,讀讀書,以來往的敬香居士,看人間百態……淡淡的歡愉縈繞心間,不濃鬱,卻純粹。
“下輩子做個道士也不錯!”
唐伯虎時常發出這樣的感慨。
李青卻是將他說自己的那番話,送還給他,“下輩子,你肯定還是會想著科舉入仕,出人頭地。”
唐伯虎哈哈一笑,不否認。
家裡還有個大侄女,篩選人手也有掌門師弟代勞,李青沒在山上待太久,隻月餘之後,便與唐伯虎下了山,返往金陵。
走那天,武當掌門還特意安排了送行儀式,整的李青挺不好意思的。
時光悠悠,再回金陵時,已臨近夏末。
回來的第一時間,李青便著重診察大侄女的狀況。
很不好,卻,理當如此。
如朱婉清所說,即便李青不走這一遭,情況還會是這麼個情況,能用的招,李青基本都用了,哪怕現在李青回來,也一樣束手無策。
其實,朱婉清可以更長壽一些,如果李宏還在的話。
李青隻得接受,使儘手段拖延。
七月末,李雪兒緊急忙完海外之事,返回家中陪著娘親,李浩也是儘可能擠出時間,常伴左右。
都知道要分彆的日子不遠了,倍加珍惜。
奈何,時間長河太過大公無私,不以任何人的意誌加速、減速,一往無前。
中秋明月夜。
朱婉清沒再如往年一般在侯府度過,而是留在了小院兒。
她說:“圓月還有幾個,中秋的圓月卻隻有一個了。”
李青同意了。
李雪兒也留在了小院兒。
她說:“大哥才是李家家主,這時代的女娃都是外人,小輩都是大哥的子孫,她不能喧賓奪主了。”
李青也同意了。
這個中秋夜比往年熱鬨許多,月餅似乎都美味許多,李青親自撫琴助興……
~
中秋剛過,深秋便接踵而至,天氣轉涼,朱婉清愈發嬌弱,哪怕‘武裝’到了牙齒,仍是落了個咳嗽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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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不敢讓朱婉清再出門,拿出長輩的威嚴,迫使她在侯府休養,自己則是喬裝打扮,以醫生的身份,去了侯府長住,還不忘拽上唐伯虎。
畢竟,這廝也沒好太多。
侯府還是那個侯府,李青卻是感到陌生,有心理因素,也有客觀因素。
這麼多年下來,有縫縫補補的修繕,亦有因添丁導致的擴建,整體變化還是挺大的,殊不知,就這,還是李浩克製的情況下。
以李家的財力,加之皇帝也鬆了口,可享受國公的規格待遇,李家除了不能懸掛帶‘公’字的匾額,其餘一切皆可向國公看齊……
李青以一個外人的身份融入進來,給朱婉清診治之餘,也了解了府上的男丁女娃,從壯年到少年,再到幼年稚童……還真不老少。
這是李浩的功勞。
前些日子李浩又升級了,李浩次子長孫媳,給李家生了個女娃娃,李浩搖身一變,做了太爺爺。
如此一來,不算李青,單從朱婉清這裡算也是五世同堂。
唐伯虎老雖老矣,手還不抖,便為李家繪了一幅五代同堂畫,兒媳、孫媳、男丁、女娃……一個不落,林林總總大幾十口子,連逝去的李宏,也給補上了。
一丈長的畫卷,愣是沒多少留白的地方。
可朱婉清仍是有些遺憾。
可惜沒有李叔。
李浩、李雪兒亦是遺憾,他們也覺得,將真實的李青收錄其中,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圓滿。
奈何……
‘老頭子’脾氣臭,且執拗,說又說不聽。
畫成之後,李浩讓人裱糊起來,放至藏書閣,與永樂大典正本一起。
一是重視,二是為了方便青爺欣賞。
李青就住在藏書閣隔壁,距離朱婉清的住所僅隔著一個月亮門,隻有數十步之遙。
……
秋深,秋末。
初冬還是來了。
李青一邊抱怨冬日來的太早,一邊竭力為朱婉清續命,然,效果微乎其微。
如當初的李宏一樣,在早早預防之下,朱婉清‘折損’得到了最大的保留,故才得以康健至今,因此,他的醫術也沒了奇效。
朱婉清看得開,李青也有心理準備,可仍是不免難過。
小李宏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婉清又何嘗不是?
那麼大點的孩子,一點點長大,少年,青年,成家,生子,做父母,做爺奶……
李青立在簷下,仰望天空,靜默無言。
“李叔。”朱婉清輕輕喚了聲。
李青收起心緒,溫聲道,“怎麼又出來了?”
“覺得悶,想出來走走。”朱婉清指了指披著的大氅,“這才初冬,不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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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就走走。”李青很好說話,“去哪兒走?”
“我想去看看宏哥。”朱婉清說,“再不去,我怕沒機會了,可以嗎?”
這讓李青如何反對?
“好!”
~
沒使喚下人,李雪兒駕馬車,載著三人去了李家祖墳。
說是祖墳,其實也隻葬著李宏一人,因為他單開了族譜。
隔著一段距離,李雪兒停下,跳下馬車,與李青一起扶著朱婉清下了馬車,待李浩也走下馬車,李青去過他提著的籃子,四人一起步行走向李宏的長眠之地。
碑前,
李浩、李雪兒磕頭,燒祭品……
李青、朱婉清立在兄妹身後,望著冰冰涼涼的墓碑,久久無言。
祭祀過後,兄妹起身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位子讓給叔侄二人。
李青扶著朱婉清蹲下,還是無言。
朱婉清抬起枯槁的手掌,輕輕拂去墓碑上些許的灰塵,輕喚了聲,“宏哥。”
李雪兒彆頭掩麵,李浩被風沙迷了眼。
“記得你走時,才嘉靖元年,這都嘉靖九年了,嗯……咱倆的年齡不僅沒縮小,又擴大了一歲呢。”朱婉清摩挲著李宏的二字,悵然道,“很苦吧……”
饒是李青經曆了太多,此刻也不禁失態,視線模糊。
迷離間,好似又回到了當初……
曹國公府,年邁的好友李景隆,摸著虎頭虎腦的小李宏腦袋,要李青認他的重孫子做乾兒子,理直氣壯的占李青便宜。
李景隆的壞笑就在眼前,清晰醒目,可一股風來,李青眨眼的功夫,他便不見了。
不僅他不見了,連帶著那個虎頭虎腦,朝氣蓬勃的小家夥也不見了,隻有冰冷的墓碑。
那般刺眼……
讓李青沒勇氣直視。
李青仰望蒼天,顫聲呢喃:“你怎能……如此薄我?”
……
剛停電了半小時,來不及寫足字數,便先更了,還差八百字稍後補,明兒個刷新一下,便能看到全部內容了,抱歉,情況特殊,寶子們理解下哈。容青紅先收拾一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