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此外,大禮重議的風波徹底過去了,楊慎的流放即將期滿,得再提醒一下。
李青非常清楚朱厚熜有多麼討厭楊慎,亦或說是痛恨。
不僅是恨屋及烏的因素,對朱厚熜而言,楊慎比其父更不是東西!
自己不說上一嘴,保不齊朱厚熜會佯裝記性不好,故意把楊慎給忽略掉,任其在雲南吃苦遭罪。
就嘉靖的小心眼兒,完全有可能乾出這種事兒。
回到小院兒。
朱厚照迫不及待地將肩上扛的、脖上掛的、手中提的……一股腦丟在雪地裡,哼哼唧唧的說
“我給你賣了這麼大苦力,你就沒有表示?”
李青冷笑道“我給你賣苦力的時候,你表示什麼了?”
朱厚照“……”
“那什麼,你跟我表叔說一下,以後還讓我開挖機可好?”
李青無語“這麼大人了,幼不幼稚?”
朱厚照哼道“這次是新型挖機,我隻見過兩次,還沒上過手呢。聽小姑說,當初蒸汽挖機剛造出來時,你不也開了好半天?”
李青-_-||
“你酒樓不忙了?”
“過幾天就過年了,也沒啥生意,我直接提前關門了。”朱厚照輕鬆笑道,“賺不完的錢,不差這一兩天。”
“嗬,你倒看得開。”
“看不開能這麼瀟灑嗎?”朱厚照反問。
“……”李青冷著臉不再搭理他,轉而招呼唐伯虎幫忙,自己先拎著一些年貨去東廚……
朱厚照一點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去書房拿了本小說,倚在東廚門框上,一邊無聊翻閱,一邊插科打諢。
其目的李青門清,左右不過是想讓自己帶他出海。
李青才不稀得帶他。
都奔不惑之年去的人了,三個兒子也在漸漸長大,該收一收心了……
朱厚照見李青油鹽不進,心情鬱悶,硬蹭了一頓飯才走。
又要過年了,說不上多開心,也說上不難過,可心情就是與平時不一樣,許是……悵然吧。
炸丸子,包餃子,蒸包子……
其實,李青會做的飯菜並不是很多,還是當初為了滿足小老頭的口腹之欲一樣樣學的,自小老頭走後,他就懈怠了。
這麼多年下來,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過,會的不多,勝在精,色香味都是一絕!
朱婉清、李雪兒、李浩自不會放過享口福的機會,連吃帶拿給整走一多半,好在李青做的足夠多,餘下的也足夠他和唐伯虎吃了。
如往年一樣,到了除夕、初一這兩日最重要的年節,李青便打發幾人回侯府,跟李家小輩團團圓圓。
娘仨也習慣了,拜了年,領了紅包,便回了永青侯府。
李浩倒是想讓李青去侯府過年,稱會讓小輩兒適齡女娃回避,不給女娃見他的機會。
李青還是拒絕了,犯不上如此。
永青侯府已經不屬於他了……
~
這段時日下來,有李青幫著調理,加之唐伯虎自己自律克製,身體恢複得很不錯,雖仍比不上小雲,更無法跟一直錦衣玉食的李浩相比,可也足以支持出海遠遊了。
李青又問了一次是否要出海,唐伯虎態度堅決,便也不再多說。
除夕守歲放煙花,初一放炮吃餃子,李唐吃酒對弈,品茶暢聊……兩個人也過得有滋有味兒,熱熱鬨鬨。
初二,是串門走親的日子,李青也沒免俗……去山上賞了雪景。
雪人堆得栩栩如生……
再往後雖還是年節,卻逐漸恢複了常態,莫說朱婉清,朱厚照也常來。
今年早早就打了春,連著幾日大晴天,積雪融化後,溫度回升了不少,朔風熄了之後,太陽更是暖暖,曬得人懶懶的,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兄妹倆這段時間比較忙,一個忙著教,一個忙著學,這偌大的家業可不是想掌舵就能掌舵的,哪怕隨了娘親的李雪兒,也要有一個學習的過程。
李浩還不算老,也乾得動,可交班這個事兒本就需要循序漸進,且李青、朱婉清、李雪兒都不願讓李浩乾到乾不動,想給他留下充足的時間來享受生活。
李浩自幼錦衣玉食,也不像父親那般有著數十年的軍伍生涯,身體沒落下病根兒,可數十年的操持家業亦不輕鬆。
彆看他總是一副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模樣,可這是對家人才展現的一麵,稍微動下腦子就知道,經營這麼大家業絕不是件輕鬆的事。
真若拿混不吝的態度做生意,李家又怎有今日的規模?
朱允炆,朱祁鎮,朱婉清,都做過李家掌舵人,可李家真正成為大明富紳中的一超多強,斷崖式領先富紳,乃至藩王,是在李浩手中完成的。
誠然,李浩是在三人的基礎上才完成這一壯舉,可他絕不是吃飽飯的最後一個饅頭,相反,他才是貢獻最大的那個。
隻是,如今他不年輕了……
擔子要分一分才好!
李雪兒開始正式接手李家產業,準確說,先接手李家在海外的產業布局……
玩歸玩,鬨歸鬨,正事上兩兄妹都還是相當認真嚴肅的,既是為了李青,也是為了李家小輩兒。
在李青眼中他們是孩子,可實際上,他們都是做爺爺、姑奶的人了。
時間就這般無情……
李青倒是悠閒,隻是這悠閒的時光過得太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年味兒轉淡的節點,元宵節。
今年的元宵節李青倒是輕鬆,沒讓他動手,朱厚照從自家酒樓帶了元宵過來。
朱婉清、李雪兒她們都說味道一般,比不上李青的手藝,可李青吃著卻一點不差,酒樓大廚的手藝,又怎會差?
賞花燈,逛廟會……
又娛樂兩日,李青趕赴京師。
休息了這麼久,精氣神兒養得太足了,亦或是真氣又有精進,李青趕路速度更上層樓,隻五日功夫,便從金陵到了京師。
這次他還算有良心,沒累死一匹馬,七成的路程都是在夜間靠著雙腿完成。
不是他喜歡自虐,而是這種強度的運動量,於李青而言一點也不超負荷。
一路跑下來,遠沒有疲累不堪的感覺。
迎著清晨陽光,李青進了城,往皇宮方向走,路上還買了早食,不疾不徐,閒庭信步。
~
皇宮。
隨著‘散朝’二字落下,群臣陸續離開奉天殿。
朱厚熜一身輕鬆的回了乾清宮,照樣批閱奏疏,嘴角掛著愉悅笑意,非常高效。
就好似即將去跟初戀對象複合的小年輕,連呼吸的空氣都是甜的。
朱厚熜甚至有想好了二人偶遇的場景了……
多是一件美事啊!
他完全忽略了之前李青就說過,今年春上要去交趾的事兒。
不到一個時辰,朱厚熜就完成了今日份公務,期間,一口茶水都沒喝的他,卻是一點也不覺疲累,舒展了下四肢,感受著骨骼劈啪作響的他,更是舒爽異常。
“哎呀呀……生活是如此美好……”朱厚熜洋溢著笑意,“嗯,就是時間過得有點慢,再快點就更好了。”
在宮殿來回踱了幾步,實在閒不住的他,便去了文華殿。
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京師去南直隸了,當此時刻,要多和這幾個頭號大臣聯絡一下感情才是。
朱厚熜倒不是擔心自己不在京,幾個內閣大學士敢上下其手,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內閣勢大不假,可遠不至於隻手遮天。
更何況,這些年下來,自己明裡暗裡的製衡之下,權力架構十分穩固,絕不會因為自己離開出大問題。
可朱厚熜到底是皇帝,在滿足私欲的情況,還是想做好皇帝、治理好江山社稷,他是怕隨著自己離開,幾人懈怠。
文華殿。
朱厚熜一改往日,變得平易近人起來,更是反常的親近首輔張璁,次輔桂萼。
皇帝在京時跟不在京是兩碼事!
在京,臣子明裡暗裡,有度的爭鬥是好事,可以更好的穩固皇帝權威;
不在京,則必須明確臣子之間上下級的關係,不然,則會出問題,甚至出大問題。
朱厚熜很會。
很會做皇帝!
文華殿內。
內閣幾人票擬,他在一旁批注,提前完成非今日份的工作,抽空說上些體己話,甚至風趣地講了些詼諧的話題……
殿中不時笑聲朗朗,儼然一副帝王禮賢下士,君臣其樂融融畫麵。
時至今日,朱厚熜已然將自己的權威,紮根在了臣子心中,弘治、正德的影響力,被大幅度削弱,甚至都沒人去在意‘小宗入大宗’了……
~
嚴世蕃最近的心情很糟糕,這些日子他可真真是夾起尾巴做人,一邊極力表現著改過自新,一邊孝敬娘親,完完全全一副乖孩子模樣。
好消息,終於感動了鐵石心腸的老父親。
壞消息,感動的不多。
老父親隻是將坐牢日期從正月十五延遲到正月底。
這讓嚴世蕃破防,因為這本就是皇帝定的期限,老父親不過是公事公辦罷了。
至於讓老父親向皇帝求情……
老父親表示不可能!
嚴世蕃鬱悶到吐血,可還真不敢呲牙,膽敢呲牙,彆說正月底了,當日就要進昭獄。
隻能在沒人的時候咒罵姓李的,一消心頭之恨……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