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朱厚照早早就起了,走出殿外,伸個懶腰,猛的一聲喊:
“高鳳、羅祥、穀大用……!”
“來了來了……”幾人早就候著了,聞聲忙不迭跑來,“奴婢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免禮。”朱厚照樂嗬嗬道,“還愣著乾嘛,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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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朱佑樘打了個哈欠,精神格外好,心情卻是鬱悶,一旁,張皇後幫他穿衣,小嘴兒都能掛油瓶了,卻也沒說什麼,她更想夫君好好養身子,能多陪陪自己。
“夫君,今日天氣尚好,也更暖和了,不若出去走動一下吧,那李神醫說了,多動動對身體有好處。”
朱佑樘有些尷尬,訕訕點頭:“也好,朕讓人準備,走,先去跟母後問個安。”
“嗯。”張皇後點點頭,又為他整理了下衣角,嫣然一笑,“對了,秀女選的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朱佑樘失笑搖頭:“不看了,又不是朕選妃,你和母後看著來就成。”
張皇後撇撇嘴:“這是後悔了?”
“後悔什麼?”
“後悔沒多納幾個妃子唄。”張皇後吃味的說。
朱佑樘哈哈大笑:“這麼多年夫妻,你還不了解朕嗎?”
張皇後默了下,道:“其實,你真納妃,臣妾也不會說什麼的。”
“嗬嗬……好了,不說這些了。”朱佑樘拍拍她的手,道,“走吧,去母後那坐會兒,世上無不是的父母,他日……莫耍性子,對母後要孝順。”
張皇後眼一下就紅了,輕輕點頭:“臣妾記住了。”
“嗯…,走吧。”朱佑樘笑嗬嗬道,“婚期定了沒?”
“沒呢。”張皇後強笑笑,道,“厚照大婚的話……估摸著要八月份左右了。”
…
胸挺,膝頂,腳顛……藤球被朱厚照顛出了花,一套行雲流水的華麗動作之後,藤球被高高拋起。
朱厚照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個抽射,藤球精準無誤的踢進風流眼。
“厲害,皇上威武……”
幾個太監忙叫好,馬屁聲不絕於耳。
朱厚照叉著腰,得意大笑。
然,僅笑了片刻,他就不笑了,突然覺得這樣好沒意思,玩樂的興致也淡了下來。
穀大用見狀,忙道:“皇上,要不咱玩其他的吧?”
朱厚照微微搖頭,走到一邊坐在石階上,一副興致缺缺模樣。
馬永成眼珠轉了轉,道:“皇上,選秀女告一段落了,今日得空,要不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啊?”朱厚照悶聲說了句,“好沒意思,連玩兒都沒意思了。”
忙公務時,他整日想著玩兒,可這真的玩起來,又覺也不比處理奏疏好哪兒去。
“皇上,咱大明的皇後娘娘可就在其中呢?”馬永成引導,在他看來,小皇帝都十六了,對那方麵多多少少會有興趣。
若是嘗試過一次,保準樂不思蜀。
不料,朱厚照卻是不為所動,他對女子確有一絲朦朧的感覺,卻也極其有限。
“備龍輦,去連家屯兒。”朱厚照哼哼道,“朕倒要看看他在忙什麼。”
“……是。”馬永成苦著臉應了聲,轉身去讓人準備了。
幾個太監麵麵相覷,都有種強烈的危機感。
作為朱厚照的兒時玩伴,他們對其性格最是了解,深知小皇帝有多愛玩兒,可自從這位李神醫、李大人來了京師,小皇帝就變了。
變得不再貪玩喜樂,變得正經起來。
這讓一門心思想通過討好皇帝從而晉升的他們,一時間,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那姓李的竟比未來皇後還讓皇帝著迷?
他到底有何魔力?
他們想不通!
朱厚照也在想不通,想不通自己為何感受不到開心了,連最愛的蹴鞠都一樣,沒以前那般自由自在了,就好像被無形的枷鎖框住了,他渾身彆扭。
辰時末。
龍輦在連家屯兒一座小院前停下。
朱厚照走下來,上前敲響房門。
‘吱呀~"
門沒鎖,剛敲兩下就開了一道大縫,朱厚照扭頭道,“不用跟著了,在這兒候著吧。”
“萬一皇上需要伺候呢?”幾人不想當門神,好不容易有空接觸小皇帝,他們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朕能需要你們伺候什麼?”朱厚照嗤笑,“待著吧。”
說罷,推門走進小院。
春意濃,果樹嫩芽愈發清脆,竹子青翠欲滴,清新中帶著生機勃勃,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香氣。
朱厚照吸了吸鼻子。
(╯▽╰)好香~~
不是花香,亦不是食物香氣,倒像是……藥香。
是忙著給父皇製藥嗎……朱厚照念及此處,心中的不愉緩緩消弭。
東廚,煙囪冒著煙氣,還不時響起咳嗽聲,朱厚照更是感動,愈發覺得自己薄情寡恩了。
‘劈裡啪啦……"
灶爐火星四濺,發黑煙霧竄出來,熏得李雪兒眼淚嘩嘩,不過,聞著那越來越濃鬱的香氣,她又覺值得。
“火再大點兒。”李青一邊往鍋裡添提前燒開的熱水,一邊拿罩濾撈出被熬出藥性的藥材,一邊添新藥材。
在不斷的烹煮下,鐵鍋中的藥湯一點點變的粘稠起來……
廚房煙霧繚繞,視線模糊不清,李雪兒的咳嗽聲,加上柴火的劈啪,導致全身心融入製藥的李青,根本沒注意到有人來。
直到朱厚照開口:“需要幫忙嗎?”
“不用……”李青動作頓了下,抬頭望向門口,驚詫道,“你怎麼來了?”
“這是什麼話,朕不能來……咳咳咳,不能來嗎?”朱厚照扭頭呼吸了口新鮮空氣,道,“其實你可以讓太醫院代勞的。”
李青笑笑,道:“自己弄比較放心,我這暫時走不開,皇上有事?”
“也沒啥事。”
“沒事就回吧。”李青實在抽不開身,道:“朝會都停了,抓緊玩兒,彆給浪費了。”
“……”朱厚照走進來,擼起袖子,道:“給朕安排個活兒。”
李青無語:“這沒你要乾的活兒。”
“你,起開。”朱厚照指著李雪兒,頤指氣使。李雪兒:(⊙_⊙)?
“沒聽到嗎?”朱厚照擰眉,滿臉不愉。
“……是是,小道遵旨。”李雪兒如釋重負:這大侄子……好人呐!
敢情還是外冷心熱的小暖男……李雪兒行了個禮,退出東廚。
朱厚照走到爐灶前坐下,往裡添柴火……
臨近春末,天氣暖和起來,才一會兒功夫,朱厚照就被烤的額頭滿是汗,不過,他卻覺得很有意思,亦或說……很有意義。
爐灶已經燒旺,燒火自然也沒了難度,隻需根據柴火燃燒進度加柴即可,朱厚照火燒的極好。
或許……可能是五行屬火的緣故吧!
臨近午時,消耗了三捆柴,藥湯總算粘稠成芝麻糊狀。
“可以了。”李青道,“出去透透氣吧,我這馬上就好。”
朱厚照起身舒展了下四肢,突然有些餓了,問:“這鍋還能做飯嗎?”
“家裡沒菜。”
“……那我讓人去買酒菜,中午喝一杯。”
“嗯好。”
小皇帝今日休息,喝兩杯不妨事,還能借此增進感情,對心智還未完全成熟的朱厚照,李青隻能半哄半引導著來。
朱厚照點點頭,邁步出了東廚,呼吸著外麵清新空氣,他渾身舒坦,連帶著心情也好了起來。
“皇上快請坐。”打太極的李雪兒見他出來,忙迎他到樹下石桌前,端茶倒水。
朱厚照緩緩坐下,盯了她一眼,問:“你真是個道士?”
“如假包換!”李雪兒笑吟吟點頭,道:“外麵的公公去買了酒菜,一會兒皇上可與李大人飲上兩杯。”
“你指使得動他們?”
“什麼?”
“啪!”朱厚照突然一拍桌子,叱道:“好膽,竟敢打著朕的幌子,行自己欲行之事!”
李雪兒一呆,訥訥道:“本來小道是想跑一趟來著,是他們非要去,小道哪有那個本事啊!”
“哼,諒你也不敢!”
“……”李雪兒氣鬱:你有毛病吧!
見他吃癟,朱厚照暗爽,有種報了十年之仇的清爽感。
“小道告退。”
“站住!陪朕聊聊天兒。”
“……皇上想聊什麼?”
娘親啊娘親,你倒是爽了,可害苦了我呀……李雪兒吐槽。
“你一女子,怎麼會想著做道士呢?”
“愛好。”
“?”朱厚照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看你這樣子,也不像窮苦人家出身,你家人會同意?”
“爹娘開明。”
“那老兩口可真夠開明的。”朱厚照撇撇嘴,起身到躺椅前半躺下,翹起二郎腿,道,“把你剛才耍的那個再耍耍,給朕解解悶兒。”
欺人太甚……李雪兒慍怒。
“嗯?”朱厚照撂了臉子。
“好的呢。”
李雪兒無奈,隻好耍起太極。
爽!……朱厚照突然愉悅起來,這一天假總算沒白糟蹋。
這算不算以下犯上呢?李雪兒一邊打太極,一邊想著:他是皇帝不假,可論輩分,我可是他表姑啊!
還好,沒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想到這,李雪兒氣憤之餘,又有些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