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就是這個情況,婉清你彆往心裡去。”李宏很光棍的說。
朱婉清笑容清冷,透著詭異、戲謔,她拖著長音,“是這樣麼~~”
李宏見狀,心裡不由一突。
夫妻這麼多年,他太了解媳婦兒了,智近乎妖,迄今為止,貌似還沒有一件事能瞞過她。
尤其是這副小狐狸姿態,更讓他心裡沒底。
李宏慫了。
“娘親,就是這樣!”李浩看不下去了:老爹你也太跌份兒了吧?再說,你要是痛快承認了,我咋吃你一輩子?
被好大兒一說,李宏堅定了信念,這事隻要不承認,根本沒有半分意外。
當事人就他們幾個,三人還是一起回來的,至於唐伯虎……那廝估計還正在大街上跟人扯皮呢,哪可能告狀?
任你再如何聰明,又如何猜的出來?
理清這些,李宏男子氣概頃刻間全回來了,淡然道:
“小浩的話就是實話!”
“嗬嗬。”朱婉清嗤笑,突然抽冷子一聲喝:“李宏!!!”
李宏心臟都漏跳了半拍,李浩更是嚇得跌下椅子,就連李青都是一個激靈,茶水灑了一手。
李青沒發火,因為他也心虛,畢竟忙著隱瞞了,自覺對不住大侄女,清了清嗓子:
“那什麼,我去釣會兒魚。”
撣了撣衣袍,李青施施然起身,對乾兒子求助的眼光毫不理睬,還回懟道:“你看我做甚?”
“青爺,等等我。”李浩也怕娘親,忙跟著往外走,還幸災樂禍地給了老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顛顛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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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
李青架上魚竿,迎著秋高氣爽,清淨淡然,一邊,李浩彙報著李家主營產業,發展策略……
在商業上,李浩技能點是點滿的那種,出海三年,李家產業幾乎都快轉型了,往好的發展方向轉,往李青預想上轉……
一番下來,李青再無一絲顧慮,由李浩來掌管家業,他確不用再多操心了,何況,現在朱婉清也在家,又多了一道保險。
“李家現在省去了生產製造,甚至包括胭脂水粉最重要原料藍紅花,除了小宋家裡的數十頃地。”李浩道,“青爺,我把咱李家名下的地,都下放給了佃戶,如今,就剩百畝良田種些主糧。”
“嗯…。”李青點頭表示讚許,繼而問:“土地兼並這塊,金陵情況如何?”
“這個……怎麼說呢?”李浩沉吟了下,歎道,“俗話說:千年田八百主;青爺啊!土地買賣根本不可能杜絕,曆朝以來,百姓掙紮在溫飽線上,根本沒有抗風險的能力,一遇大事,賣田續存是唯一的出路……”
頓了下,道:“不過,眼下這種情況改善了許多,工商業的高速發展,為百姓帶來了不小抗風險能力,不至於遇上點事就要賣田才能過活,總體來說……大致還有六成半的耕地在百姓手裡。”
“六成半……”
“這很好了。”李浩道,“小妹酷愛讀書,據她說:大明立國兩個多甲子,還能保證這樣,縱觀曆史,已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青爺,你不能光看這些,還要……結合現實。”.
李浩舉例:
“就拿咱們家來說吧,不兼並土地是青爺你定的規矩,可咱李家巔峰時,依舊有萬畝良田……”
“這麼多?”李青震驚,“什麼時候的事?”
“很早了,青爺你聽我說完。”李浩解釋,“金陵城中的繁華代表不了整個金陵,到底還是窮人多,遇上大事賣田是主旋律,且每到這個節點,富戶就會壓價買,咱們家的田,都是在這種情況下以公價購買,給予賣田的百姓最大利益……”
李青神色逐漸緩和。
李浩繼續道:“咱們家買田都是支持回購的,雖有利息,卻低的可憐,幾乎和貨幣貶值的速度相同,不賠,卻也不賺。”
他苦笑道:“其實最初是沒有利息的,咱家不差這點錢,可隨著白銀的大量流入,購買力緩步下降這事,人人都看得明白,有些人不缺錢,卻還是扮可憐賣田,萬畝良田就是這麼來的,後來,娘親就定了利息,這才得以緩解;
咱家買來的田,都是讓原有的農戶種,還支持回購,在無形中解救了許多家庭呢。”
“就該如此。”李青頷首,“達則兼濟天下,李家享受著的一切,從本質上來說是百姓給予的,既取之於民,當用之於民。”
“是,爹娘也常這樣說。”李浩點頭。
又說了一陣兒公事,李浩忐忑的說:“青爺,我咋覺著……我娘好像知道咱們去青樓的事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青斷然道,“就咱們四個,唐伯虎不是那嚼舌根子的人,咱們仨不說,她萬沒可能知道,再說,人唐伯虎還沒回來呢。”
“萬一呢?”李浩依舊心中不安。
他被娘親的智慧支配了太久,跟老爹一樣,就沒一次能瞞過她。
逛青樓,本也沒什麼,小宋大度,娘親心裡還是疼他這個兒子的,頂多罵他兩句,可若是明知老爹逛青樓不彙報,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你咋跟你爹一樣沒出息?”李青笑罵,“她若如此能掐會算,仙人名號乾脆讓她做好了。”
“呃……也是哈。”李浩稍稍放了心,不由仍有些忐忑,無他,有些東西已經被刻進了基因裡。
“青爺你繼續,我去找小妹去了。”
“找她做甚?”.
李浩說道:“咱家也就小妹能跟娘親掰手腕,我去找她支支招。”
李青:“……傻家夥,你就不怕她轉手把你賣了?”
“哎?小妹雖嬌蠻了些,卻還是識大體的,僅是我的話她可能會這般,可不還有我爹的嘛。”李浩嘿嘿笑道,“這秘密,我還打算吃我爹一輩子呢。”
“你可真孝順!”李青好氣又好笑,“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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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這大白天的你怎麼躺床上……”李浩突然想起了什麼,嗓音柔和下來,“是……不舒服嗎?”
“沒有,”李雪兒恨恨瞪著他,“今兒出門沒看黃曆摔著腿了。”
“嚴重嗎?”
“還好,估計三天下不了地了。”李雪兒冷著臉,“不耽誤過中秋,你彆煩我了。”
說罷,她轉過頭,不再看他。
李浩撓了撓頭,心道:看來是真來事兒了。
他起身出去,過會兒,又走了回來,手裡還提著茶壺,“來,喝點熱水。”
“滾啊!”
“你……!”李浩惱火,不過到底有求於人,他壓下火氣,道,“妹兒啊,我給你說個事,就是……咱爹回來了,他,他去嫖了……”
李浩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問道:“就是這麼個情況,咱娘好像是發現了端倪,你給支支招,娘親啥脾氣你是知道的,咱爹也不容易,一輩子沒敢納個妾,咱們做子女的……”
這波,主打一個道德綁架!
奈何,李雪兒沒有道德,她早就把父兄賣了,賣的徹底。
然,她自己也沒逃過一頓毒打,兩腿好懸沒被打斷。
“嗬嗬,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李雪兒也惱火,非但不幫忙,反而冷笑連連。
“過分了啊李雪兒!”李浩怒了,“有你這樣說父兄的嗎!啊?還有,實話給你說吧,青爺他也去了,你這不是把他也罵了嗎?”
“罵了咋滴?他在這我一樣這麼說!”
“你…!你這話可算到頭了!”李浩恨不得抽她倆大嘴巴,但終是沒舍得打,他抱起茶壺就走,罵罵咧咧,“還喝熱水……喝屁去吧,我也是賤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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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剩咱們夫妻了,能不能說句實話?”朱婉清淡淡道,“怎麼,敢做不敢當?”
“我,我做什麼了啊?”李宏訕笑,努力做出被冤枉的表情。
朱婉清傷心:“夫妻之間都沒實話了嗎?”
“我,我……唉,好吧。”李宏頹然道,“婉清,我,進家前,我去青樓了。”
“嗯。”
“你,你彆生氣,我保證這輩子都不去了。”
朱婉清默了良久,突然道:“要不,你納個妾吧。”
“啊?”正準備接受雌虎怒火的李宏一滯,滿臉的驚愕,繼而頭皮發麻。
“那個,我……”
“沒說笑,我認真的。”朱婉清歎道,“我太霸道了,這些年來……你受委屈了。”
“婉清,你彆嚇我,我發誓,再去青樓,天打雷劈……”
“乾嘛這樣說?”朱婉清截斷他,嗔道,“青樓裡的……不乾淨,好女色不丟人,納個妾就是了。”
“不不,不納妾。”
“沒開玩笑,也沒試探你的意思,真心之言。”朱婉清輕歎,“這麼多年夫妻……其實我也常常反思,告訴自己要大度點,要賢惠點,可又總是……夫君,我這個妻子是不是很失職啊?”
“哪有,你好著呢,我喜歡這樣的你,我喜歡被你管著。”李宏上前擁她入懷,道,“是我不對,一把歲數了還不懂克製……以後不會了,青樓……不去了,沒什麼好的,是你受委屈了,你太愛我了,而我,我也很愛很愛你,隻是某些時候終究有衝動,對不起。”
他吻住了她的唇……
好半晌,朱婉清紅著臉推開他,嗔道:“大白天的,都老夫老妻了……行了,我沒生氣,真想讓你納妾來著,既然你不願,那就算了。”
頓了頓,“李浩那小混賬是不是借此要挾你了?”
“婉清你看人真準。”李宏真是服了,接著,他火氣噌噌往上竄,獰笑道,“是時候讓他體驗一下慈祥的父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