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府。
天皇坐在主座上,不過他卻不看下麵的文武大臣,而是盯著足利義尚看,客氣道:
“足利王,那個大神真有那般厲害?”
足利義尚不答,轉頭看向細川勝之,向其揚了揚下巴。
細川勝之上前,躬身道:“天皇,那所謂大神是個漢人,不過頗有能耐,他來我日本國的時間並不長,據聞,起初他手上武裝僅有七人,不過兩年時間,卻已然成為龐然大物。”
他嚴肅道:“不僅細川氏遭受迫害,山名氏更是被除名,任憑其發展下去,怕是整個日本國都要遭災。”
“這樣啊。”天皇緩緩點頭,再次看向足利義尚,“足利王,你怎麼看?”
足利義尚淡淡道:“我以為,應予以致命打擊!”
“足利王高見,那就致命打擊吧!”天皇沒有一點主心骨,事實上,他也做不了主。
早在足利義滿被大明封日本國王時,天皇一脈就徹底失去了權利,若非前些年發生大亂,他這個傀儡可能都做不成了。
足利義尚很滿意天皇的識時務,轉過身,朝諸多大名淡淡道:“每人出一千武士,一個月後,討伐那漢人!”
一千人,對細川氏這種大家族來說算不上什麼,但對一般的大名來說,已經是傷筋動骨了。
可礙於足利義尚的威嚴,沒人敢出言反對。
“既然都無異議,那便下去準備吧。”足利義尚很陶醉這種指點江山的感覺,微笑道:“細川勝之。”
“在。”
“你出三千。”
憑什麼……細川勝之心頭火起,卻也隻是尷尬一笑:“是。”
沒辦法,胳膊擰不過大腿,況且,這大半年來他也沒少招兵買馬壯大實力,雖還未緩過來,卻也有近萬武裝了。
隻是,新招募的武士,大多都不具備戰力,濫竽充數者居多。
到時候將那些素質低下的武士拉過來,充數也就是了……細川勝之如此想著,心情好了不少。
恰在這時,站在末尾的細川勝之堂弟匆匆上前,對他耳語了幾句。
細川勝之聽罷,先是一驚,後又一喜,慌忙開口道:“大事不好,那人又出動了。”
足利義尚皺了皺眉:“誰啊?”
“就是那位大神!”
“狗屁大神。”足利義尚很不滿這個稱呼,“他就沒名字嗎?”
“呃……”細川勝之尷尬一笑,訕訕道:“這個…卑職不知那人名諱。”
足利義尚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道:“來了多少人?”
細川勝之看向堂弟,後者躬身道:“不下八千,且裝備精良,據探子說,大概再有……四五日就能趕過來。”
“趕過來?”足利義尚愣了下,“趕哪兒來?”
“這裡。”
此言一出,儘皆嘩然。
向幕府開戰,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隨即,他們就又暗自歡喜,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出兵了,這麼短的時間,動員已是來不及。
這大神的事跡他們多少聽說了一些,知道其藝高人膽大,卻也沒想到竟然敢對幕府開戰。
這裡的常駐軍,足有兩萬之多,這也是足利家族傲視群雄的資本,八千人也敢來?
足利義尚麵色難看,更多的是驚怒,這人也太狂妄了吧?
他倒不懼,隻是他不想自己出力,可眼下局勢,卻沒時間調度了。
“來人!”
‘蹭蹭蹭……’十餘位身披甲胄的帶刀武士衝進來,朝足利義尚躬身行禮:“卑職參見大王。”
至於天皇,他們卻是看也不看。
天皇早已習慣,眾人也挺習慣的,沒人在意一個吉祥物的感受。
足利義尚淡淡道:“帶諸位將軍下去休息。”
頓了下,又對諸多大名道:“你們立刻派心腹手下回去叫人,晚了,恐有性命之憂。”
這是**裸的威脅。
足利義尚可不想自己頂上所有壓力。
都這時候了,還擱這兒剝削呢……細川勝之氣得不行,他覺得有必要說兩句,讓足利義尚明白這個大神的恐怖。
然而,他剛躬身,足利義尚就惡狠狠的開口了:
“怎麼,細川勝之閣下可有意見?”
對上那滿是威脅的目光,細川勝之還真沒勇氣死磕,乾笑道:“沒有,卑職哪敢啊?”
“沒有最好。”足利義尚哼了哼,“都下去吧。”
“是。”
眾人躬身告退。
天皇見人都走了,起身道:“那我也退下?”
“你說呢?”足利義尚冷笑反問。
“呃…好的。”天皇滿心屈辱,臉上賠著笑退了下去。
足利義尚眉頭微皺,目光冷冽,天皇尚且都安分守己,竟然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且還是個外人,這讓他如何能忍?
“大神是吧……”他冷笑連連。
…
~
到了。
李青遠遠望著尚且模糊的城池,輕輕笑了,近兩年的努力一把梭哈,他有種賭徒即將掀底牌的刺激感。
“埋鍋造飯,明日清早攻城。”李青下達命令:“三郎,你帶一支騎兵小隊看看前方情況。”
“是。”井上三郎興奮異常,匆匆一躬身,忙不迭去了。
村上匠亦是心懷激蕩,不過他比井上三郎要冷靜的多,畢竟是在權力中心混過的人,他對幕府的了解,遠非井上三郎能比。
“大神,足利義尚的武裝,無論是人數,還是質量,都遠高於細川、山名這種頂級家族,且這裡是足利義尚的老巢,我們不可與之打持久戰,最好是讓其一波速死……”村上匠巴拉巴拉獻策。
李青也是這麼想的,足利義尚作為最高掌權人,且手握天皇,對各地大名有著很強的統治力,絕不能打持久戰。
“通往幕府的路線圖弄好了沒?”
“好了。”村上匠從懷中取出塊布帕展開,道:“沿著這幾條主線,進城後走上大約二十裡,就能抵達幕府。”
“怎麼斷斷續續的?”李青皺眉。
村上匠訕訕道:“路就是這樣的,不過勉強能連上。”
“……行吧。”李青無奈歎了口氣,靜等井上三郎回來。
小半時辰後,井上三郎返回,上前稟報:
“大神,足利義尚早有防備,城上守衛森嚴,各種守城器械堆積如山,另,有火炮十二門。”
李青不感到意外,這麼多人過來根本瞞不了人,作為日本國的掌權人,有十餘門火炮很正常。
~
“足利王,咱們主動進攻吧?”細川勝之深知李青恐怖,勸道:“那人超擅長攻城,咱們守城的優勢並不大,還不如……”
“怎麼打本王說了算。”足利義尚打斷他,警告道:“這裡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有城不守當我傻?
細川勝之訕訕道:“那不妨派一支小隊去騷擾一下?”
“派人騷擾?”足利義尚氣笑了:“派多少?派多了跟出城對戰有什麼區彆?派少了豈不是白白往上送?你當本王不知兵嗎?”
細川勝之:“……”
算了,愛咋咋地吧,反正死的也不是我的人,若那位大神再次超水平發揮,說不定我細川氏還真能來一次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呢……
細川勝之不再多言。
次日,辰時末。
八千武士兵臨城下。
足利義尚朗聲道:“弓箭手準備,火炮手填彈!”
他目光灼灼盯著城下,冷笑道:“初生牛犢不怕虎,真把自己當戰神了不成。”
然,下一刻。
他臉上的笑就僵住了,隻見城下的八千武士儘皆出動,如潮水一般悍然撞上來。
他整個愣住了,這是……拿頭破城?
八百騎兵在前,很快就跟後麵的步卒拉開一大段距離,有一年輕人更是獨領風騷,領先騎兵數十米。
“他就是那位大神!”細川勝之忙大聲道,“不好,他應該是要撞城了,城門可能頂不住。”
“撞城?”足利義尚呆了呆,旋即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細川勝之卻沒笑,不僅沒笑,他還悄然往後麵退了兩步,甚至都在暗暗尋思一會兒該如何脫身了。
他對李青的武力值有著深刻認知,對李青的武裝,也有著充分領教。
八千對兩萬,他真不覺得足利義尚一定能贏。
足利義尚卻不以為然,見李青即將進入射程,當即道:“放炮!”
“轟,轟,轟……”
十二門火炮同時點燃,結果隻炸響五顆,且無一命中,清膛、裝藥、填彈的功夫,李青已然到了城門下,後續騎兵,也快超出了火炮的最近射程。
足利義尚咬了咬牙,忙改口道:“放箭!”
‘咻咻咻……’
箭矢密密麻麻地射下,這一次,命中率倒還可以,奈何李青這支騎兵隊是重騎兵,不僅武士個個身披甲胄,戰馬亦是如此。
製作粗糙的箭矢,難以造成有效殺傷力,僅一輪箭雨的功夫,騎兵已然快衝到了城下。
“嘭……!”
一聲巨響傳來,城頭上的齏粉蕩起一陣灰塵,足利義尚驚得踉蹌兩步,震驚道:“這是什麼炮?”
話一出口,他猛然意識到不對,這是騎兵衝鋒,哪來的大炮?
不待他有所反應,第二聲巨響就傳來,這次,還伴隨著城門倒塌聲,以及一陣‘嘩啦啦’的泥磚掉落聲。
再看城下,剛停滯下來的騎兵隊伍,再次動了。
他愣愣轉過身,很快就看到八百騎兵進了城,徑直殺出一條血路……
城就這麼破了?
足利義尚一臉懵。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不真實,就他娘跟做夢一樣。
“殺!!”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轟然傳來,足利義尚定了定神兒,接著一蹦三尺高:“放箭,投石車給我狠狠砸,不不,下城,快下城幫忙擋住他們……”
然,為之晚矣。
門戶大開,近八千武士如洪水決堤倒灌進來,哪是說擋住就能擋住的?
~
李青率八百騎兵策馬狂奔,風馳電掣,直奔幕府而去。
八百鐵騎如入無人之境,片刻不息,不到兩刻鐘便抵達了幕府。
他們太快了,快得消息都跟不上,這裡的人壓根兒就沒想到會有人打到這兒。
麵對李青的絕對精銳,幕府上下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儼然是單方麵屠殺。
不多時,便死的死,逃的逃。
見此情況,李青立即分出大半兵力包圍幕府,然後讓餘下人馬在前院殺戮,他則是往幕府後院殺去。
很快就聽到有人大喊著“保護天皇”,他循著聲音殺過去,不多時,見到了所謂的天皇。
“彆怕,我是來救你的。”李青一把抓住天皇,急吼吼道:“你家人呢?”
天皇嚇麻了爪,雖看出他不像本地人,卻還是結結巴巴說道:“在,在偏院。”gonЪ.oΓg
“帶我過去。”李青不由分說:“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好好好。”天皇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領著李青過去……
接著,李青亮起屠刀。
天皇護衛驚怒,立即反擊,卻哪裡是李青對手,片刻間就灰飛煙滅。
天皇人都傻了,他訥訥道:“你為何要對我趕儘殺絕?我就是一傀儡啊!我也可以做你的傀儡啊!”
“我不需要傀儡!”李青甩甩刀刃上的血,冰冷道:“上路吧!”
“噗……”
李青來到前院時,戰鬥也基本落下帷幕,所有反抗武裝幾乎被屠戮殆儘。
“將這裡燒了。”
“是!”
…
木質結構的房子,一旦徹底燒起來,想滅都滅不了,短短兩刻鐘功夫,大火便衝天而起,連成一片。
火光將李青的麵龐映成了火紅色,不過熾熱的火浪,卻難以消融他臉上的冷漠。
李青靜靜看著這一幕,前所未有的快意在心間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