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見過尚書大人。”於謙拱手作揖,考試未開始前,禮部都給事中引薦過六部大佬,他知曉李青身份。
隻是他不理解,堂堂兵部尚書,會來跟他搭訕。
“不必多禮。”李青笑道,“可有把握中頭甲?”
李青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把於謙整的一頭霧水,出於禮節,他拱手回道:“大明人才濟濟,學生並無把握。”
這個戴麵具的尚書怎麼回事兒?我都不認識他……於謙納悶之餘,也有些局促。
兩人身份天差地彆,就算是他中了狀元,也無法和一部尚書相比。
“還沒吃飯吧?”
“還不曾。”於謙答道。
李青撓了撓頭,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咳咳…那什麼,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於謙作揖,“多謝尚書大人關心。”
“呃嗬嗬……”李青尷尬笑了笑,見他很是拘束,便放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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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多的是,等他進了兵部再說……李青打定主意,哼著小曲兒出了宮。
李青沒住進公侯府,他嫌吵,就租了一處宅院暫住。
一進家,就聞到了熟悉飯香。
“老爺。”
兩個小丫鬟,怯怯的叫了聲。
“嗯。”李青點了點頭,朝婉靈道,“聞這味兒,今兒是你主廚吧?”
婉靈笑道,“其實,她們已經學的差不多了,隻是對江南菜也有些拿捏不準,怕先生吃不慣,妾才下廚。”
“老爺,我們快學會了。”小丫鬟用力點頭,生怕被解雇。
李青笑了笑,“你們也去吃飯吧,這不用伺候。”
“是,老爺。”小丫鬟鬆了口氣,行了一禮,這才退下。
“她們乾活很賣力呢。”紅袖道,“妾給她們開了三貫鈔的工錢。”
“嗯,現在寶鈔沒以前經花了,工錢是該漲漲了。”李青來到桌前坐下,“下午帶你們去逛逛。”
“家裡啥都不缺。”紅袖笑道,“在金陵買了那麼多,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買了。”
“閒著也是閒著,多走走挺好。”憐香笑嘻嘻道,“整日憋在家裡也不舒服,紅袖姐要是不想去,我和婉靈去。”
紅袖白了她一眼,哼道:“誰說我不想去的?”
李青嗬嗬笑道,“好了,先吃飯。”
……
遷來順天後,李青經常帶著她們逛街,除了公務,幾乎所有時間都陪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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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成績出爐。
於謙沒中頭甲,但成績也不差,二甲名列前茅,被李青招入了兵部,擔任兵部都給事中。
兵部都給事中這個職位,雖是個正七品,但職權並不小,負責傳遞兵部公文,且有監察之權,而且還是言官。
都給事中是個香餑餑,幾乎是所有進士的心儀職位,比外放做個縣官好了太多。
不過於謙擔任兵部都給事中,也在情理之中,頭甲都是進翰林院,都給事中這種職位,一般都是二甲進士擔任。
隻是,大多二甲進士都沒這個福氣,因為都給事中就那麼幾個,二甲進士卻一堆,且都給事中這個職位,大多都是被占著的,於謙對自己能獲此官職,大為驚喜。
入仕為官,他也想身居高位,一展抱負。
從都給事中做起,比同批進士好了太多,這個職位也容易升遷。
驚喜之餘,也有些不安,他發現自己的上司似乎在有意培養他。
隔三差五地就來和他談談心,甚至還教他為官之道,比如:如何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施展胸中抱負。
於謙受寵若驚,同時也很不解。
雖說他祖上也做過官,但那都是很久很久的事兒了,大明未建立前,他們家就沒落了,根本沒有人情可言。
這天,於謙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尚書大人,你對卑職似乎太好了些,這是…為何啊?”
李青笑道:“上官對下屬栽培,是職責所在,本官行分內之事,有何奇怪?”
頓了頓,“本官平易近人,對誰都好,你習慣一下,本官一直這麼厚道。”
於謙一臉怪異,文人大多自謙,這麼自誇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這話也沒毛病。
這位尚書,好的過分!
“好好乾,大明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李青正色道,“莫辜負本官一番栽培。”
“下官銘記。”於謙作揖,語氣極為認真。
李青補充道:“不僅要會做事,還得會做官,明白嗎?”
於謙點頭,“卑職自然要配合上司處理公務,服從上司安排,然,若上司有欠妥當之處,卑職自然也有權提意見;
尚書的意思,卑職都明白!”
李青摸了摸鼻子,也沒糾正於謙。
赤子之心,彌足珍貴,他想於謙稍微圓滑些,但更不想於謙失了本心。
現在的於謙,還未體會到官場險惡,深談為官之道稍顯過早,李青決定先讓他在都給事中這個職位待兩年。
李青雖已是花甲之年,不過,再乾個十來年不成問題。
他想的是自己走之前,讓於謙來接替兵部尚書這個位置。
……
夜。
“轟——!”
一聲炸雷轟然響起,熟睡中的李青猛然驚醒。
由於動靜過大,三女也相繼醒來,“怎麼了先生?”
“沒什麼,你們接著睡。”李青故作輕鬆道,“我出去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
三女也沒多想,重新躺了下來。
李青出了房間,一躍來到房頂,緊盯著皇宮方向。
天空依舊打著雷,不過聲音一聲比一聲小,也沒有要下雨的跡象,隻一刻鐘後,便恢複平靜。
這處宅院離皇宮較遠,約莫有七八裡。
饒是他目力極遠,這麼遠的距離,也沒法看清狀況,除非大火燃起。
李青心緒不寧,十幾天過去了,朱瞻基還能不能保持警惕,他也不敢保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
重新回到房間,在三女身上戳了幾下,讓她們睡得更熟些,李青換上墨色長袍,急速趕往皇宮。
宮門早已落鎖,但高大的宮牆,並不能阻擋李青腳步。
很快,他就悄無聲息地翻牆進宮。
晚上的皇宮,靜得可怕,值班的人不多,警惕心也不高,李青沒費多大勁兒,就繞開巡視人員,一點點接近奉天殿。
剛行了沒多遠,忽聽噪雜一片,李青心中一驚,快速逼近,很快就聞到了煙味兒。
娘的,真敢啊……李青咬了咬牙,正欲拚著暴露阻止,但硬生生又止了身體。
因為,有人已經出動了。
李青凝神去瞧,隻見一行五十餘人,個個手提水桶趕來,為首一個‘小太監’破口大罵:
“他娘的,不要放過縱火之人,誰人能逮住,本太孫賞百金!”
小瞻基還是很靠譜的……李青稍稍放了心,趁亂悄然離開,趕往謹身殿。
由於擔憂暴露,李青速度並不快,待他趕到時,朱瞻基也率人趕到,直接往殿裡闖,很快,就聽到了裡麵的求饒聲。
謹身殿連個煙兒都沒冒起來!
李青沒有再去華蓋殿,朱瞻基顯然做了充足準備,沒那個必要冒險。
……
翌日,早朝。
李青看著完好的三大殿,心中泛起一抹冷笑,某些人的算計,終究是落了空。
奉天殿,朱棣立於禦案前,滿臉震怒。
他之所以沒坐下,是因為龍椅被燒了,雖然隻燒了一點兒。
奉天殿幾乎沒受損失,除了朱棣的龍椅,僅有兩根紅漆木柱燒黑了,其它皆完好無損。
不過,奉天殿的火滅了,但朱棣心中的火燒得異常旺盛。
他的怒火,前所未有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