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自回去欽差行院後,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不是修行真氣,就是看看書,順便過問一下燕王府的動向。
期間,朱棣屢屢派三寶來請,理由嘛,還是老一套:想爹了。
但打的什麼主意,李青再清楚不過,直接給回絕了,連續數次後,朱棣也認命了,不再抱有幻想。
日子一天天過著,李青整日悠閒,卻也無聊的緊。
北平沒有高檔青樓,勾欄的檔次太低,他也瞧不上,隻得憋著,煩悶的時候就喝喝酒,要麼就是策馬奔騰,領略關外的風景。
轉眼已是五月份,半年之期已到,李青終於可以回去了。
這天,李青收拾停當,再次去了燕王府。
朱棣設酒宴款待,言語間頗為客氣,一家三口儘皆上桌。
酒席宴間,小胖屢屢敬酒,就連燕王妃也不間歇的勸,李青喝的無飽六飽。
最後實在喝不下了,隻好裝作一副要醉模樣,這才躲過燕王一家的熱情。
徐妙雲輕笑道,“先前殿下言語有所欠妥當之處,還請李欽差莫要放在心上。”
說著,嗔了朱棣一眼,這才繼續道,“殿下待人實誠,總喜歡和親近的人說些不著調的話,他是把李欽差當知己了呢。”
頓了頓,笑著說道,“密友相敘,出的他口入得你耳,李欽差可莫要說些離間皇家父子感情的話,不然……”
她笑容燦爛,“李欽差要多為自己考慮考慮才是呢。”
李青砸吧砸吧嘴,瞥了徐妙雲一眼,暗道:沒想到這娘們兒不僅長的漂亮,段位也如此之高,難怪老四被治的服服帖帖。
徐妙雲的威脅意味,他哪裡聽不出來:你回去敢告狀,你絕對落不了好。
其實李青也沒想著告狀,畢竟朱棣沒說犯忌諱的話,而且當時隻有他一個外人,小胖總不會大義滅親。
加上朱棣並無異樣舉動,人證、物證都沒有,告狀純屬找不痛快。
被一個女人威脅,李青心裡多少有些氣,但他也隻能受著,鬱悶地點點頭:“下官明白。”
朱棣見李青吃癟,心裡樂開了花:還得是妙雲!
徐妙雲目的達到,盈盈起身,“高熾,你和李欽差相識已久,離彆之際,說說知心話,我和你父王先回後院了。”
說著,悄悄擰了一把朱棣。
朱棣終於找回了一次場子,起身居高臨下的瞥了李青一眼,傲然離去。
“王爺、王妃(父王、母妃)慢走。”
二人起身行禮。
見人走遠,李青鬱悶地坐下,揶揄道:“小胖,你娘……咳咳,王妃可真厲害。”
“能治的住我爹,能不厲害嘛。”小胖笑了笑,隨即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青哥,太子突然薨逝,藩王有點心思很正常,其他藩王亦是如此,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交情歸交情,我這人幫親不幫理!”
“好啊,你也威脅我?”
“哪呀,我不是那個意思。”小胖不好意思笑笑,旋即小聲保證,“你放心吧,有我娘呢,他支棱不起來。”
李青苦笑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小胖,你確實該減減肥了,就你這體格,等以後娶了媳婦兒,不還把人家壓壞啊!”
“這不當緊,我在下麵就是了。”小胖根本不在意。
李青:⊙o⊙…
“小胖你懂的挺多啊!”
小胖臉一紅,訕訕道:“我也是剛懂不久,上次去書房看書,無意間在《春秋》夾層裡發現一本插畫,這才明白奧義。”
“……”李青好笑道,“還是瘦點兒為好,太胖影響健康。”
“我身體好著呢。”小胖無奈道,“咱能不能換個話題?”
……
李青和小胖聊了許久,倆人很有共同話題,小胖年歲不大,但心智十分成熟,看著憨憨的,實則大智若愚。
小胖對很多事看都的特彆透徹,比早慧的朱允炆還要強上一大截。
出了燕王府,李青又去了布政使司。
他對這位布政使印象不壞,此人確有實乾之才,除了文臣普遍具備的風氣之外,彆的都挺好。
上次抵禦元人,事前的調度,這人沒少出力,打仗時雖然沒幫上啥忙,但忍著恐懼不後退的精神,值得肯定。
所以李青上奏時,將他那一份功勞如實報了上去,這廝得了不少好處。
兩人吃吃喝喝,又聊了許久,才做告彆。
……
李青讓錦衣衛撤去對燕王的禁足,同時把監視從明麵轉到暗地裡,處理完這些,踏上了回京師的路。
……
李青思鄉心切,隻十日時間就趕到了金陵。
五月份兒的天,金陵已是燥熱難當。
李青趕回侯府時,天已經黑了,正準備洗個澡,和三個小妮子好好膩乎膩乎,丫鬟便來稟報:涼國公登門拜訪。
不待李青開口,紅袖忙道,“先生三思,眼下最好不要見客。”
“是呀先生。”婉靈小聲道,“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有好多官員,來打聽先生回來沒有,個個一臉焦急,文官、武將皆有。”
李青心中一震,暗道:“不是吧,都半年了,還沒弄出個結果嗎?”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見為妙,老朱都讓他明哲保身了,自己不能不識好歹。
李青朝丫鬟道:“告訴涼國公,老爺我一路勞頓,疲憊不堪,等休息好了請他喝酒。”
朝局如此,搞的他都沒心思風流了。
簡單洗了個澡,拉上三女了解京師現在的情況。
婉靈道,“先生,具體情況妾和姐姐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皇太子還未冊立。”
憐香坐在李青大腿上,這兒啄一口,那兒啄一口:“是呢,每天都有很多人來府上打聽先生,那個巴結勁兒就甭提了。”
李青被她啄的性起,捧起她小臉吻了下去,解著口舌之欲。
良久,才放開拔絲的憐香,問道:“那你們是如何應對的?”
紅袖苦笑道:“起初閉門不見,但總有人打破常規硬闖進府,來人都是爵高位顯,下人也不敢硬攔,隻能放他們來。”
“然後呢?”
“妾讓人給他們奉上熱茶,就沒再管了。”紅袖解釋道,“妾和兩位妹妹怕牽連到先生,一直都沒露麵,隻讓下人伺候,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來人都送了禮物。”婉靈怯怯道,“我們不敢收,但他們放下禮物就走,根本不給拒絕的機會。”
頓了頓,“禮物都被囤放起來了,絲毫未動。”
李青點頭,在爭嫡這樣的大事上,沒有人可以保持絕對中立,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被卷進來。
他這種情況,已經算很好了,最起碼沒有明確站隊。
拿人不手軟,吃人不嘴軟的事兒,李青乾過不止一次了,他臉皮厚,根本沒什麼心理壓力,笑道:
“文武的禮都收了吧?”
“嗯。”紅袖點頭,“隻收一方就成了站隊,妾索性都收了。”
“乾得漂亮。”李青冷笑,“給我送禮,無異於肉包子砸狗。”
三女:“……”
李青笑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不過朝堂……”
話沒說完,就被柔軟堵住了。
憐香呢喃道:“先生,彆管朝堂了,管管憐香吧!”
“好,那就先管你。”李青打橫抱起她,回頭笑道,“你倆也來。”
兩女紅著臉點頭,既羞窘,又期待。
李青抱著憐香從客堂出來,剛走幾步,便聽到一個大嗓門:“李青,我帶了好酒來。”
接著,藍玉便走了進來。
憐香‘呀’的一聲,連忙從李青懷裡跳下來,脖子都紅了,與婉靈、紅袖一起施禮:“見過涼國公。”
李青有些震怒,後院不是不能見客,但隻能見女客。
在這時代,男人去彆人家後院,尤其是晚上,可是極為失禮的,這點,藍玉不會不知道。
藍玉自知理虧,揚了揚手中的酒,“我去前院等你。”
三女也顧不上床笫之歡了,擔憂道:“先生,還是……不見為好。”
“晚了。”李青苦笑,“從藍玉登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見了。”
接著,挨了捏了捏她們,安慰道:“沒事兒,明兒我去皇宮一趟,如實上稟皇上就是,不用擔心。”
說罷,朝前院走去。
“李青好久不見,為兄可想死你了。”
“想死我了,還是想我死啊!”李青黑著臉,“你非得把我拖下水,才開心是吧?”
藍玉一個勁兒賠笑,“你看你,我這也是太想你了嘛,今兒確實是為兄冒犯了,你要有氣,明兒去我後院也逛逛,不行我送你倆小妾。”
“……”李青碰上這麼一個不要臉的,也是沒半點脾氣,“行了,實話告訴你,我不會站隊的。”
“我也沒讓你站隊啊。”藍玉攤了攤手,“今兒我來就是喝酒的。”
李青無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見藍玉就意味著站隊了,至少彆人是這麼認為的,但,這就夠了。
在北平待了半年,仍是被拉進來了,李青氣得不行。
這半年不白待了嗎?
兩人來到果樹下的桌椅上坐下,下人有眼力勁兒,立即送上酒碗。
藍玉拔開酒封,先給李青倒了一碗,而後道:“今兒是當哥的不對,我自罰三碗。”
“噸噸噸……”
三碗酒下肚,藍玉抹了把嘴,這才道:“老弟,局勢已經明朗,太孫允熥占絕對優勢,哥可不是坑你,是讓你分一杯羹。”
見他不似吹牛,李青也泛起了嘀咕:這跟曆史上咋不一樣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李青正欲說話,下人上前稟報:“老爺,曹國公來訪。”
“不見不見。”藍玉沒好氣道,“沒見本國公正跟你家老爺喝酒的嗎?”
頓了頓,朝李青小聲道:“兄弟,聽哥一句勸,彆見那孫子,他那一隊根本不行。”
李青呆了呆,他沒想到李景隆作為勳貴,竟然支持朱允炆。
隨即想到朱棣靖難時,建文帝對他的重用,又釋然了,若不是從龍之功,李景隆豈會被那般重用。
李青心道:“看來朝堂的雲波詭譎,比我想象還要厲害,雙方鬥法之激烈,已經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了。
李景隆這個勳貴和文臣站在一起,那勢必有文臣和勳貴一隊。
這他娘的……我就不該回來。”
李青籲了口氣,朝下人道:“請曹國公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