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滿眼都是大胖孫子,哪還有喝酒心思,弄得李青、藍玉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好不尷尬。
爺倆親熱了好一會兒,朱元璋才舍得放下小胖。
孫子是可愛,但抱久了也累。
“高熾,今兒彆走了。”朱元璋滿臉慈祥,“晚上陪爺爺睡。”
小胖撓了撓頭,轉眼望向母妃。
徐妙雲見父皇如此喜歡兒子,心下十分歡喜,但兒子尚且年幼,在王府自在慣了,對宮中禮儀也不熟悉,生怕弄巧成拙,委婉道:
“父皇喜歡高熾,兒臣妾常進宮拜見便是。”
朱元璋有些不悅,“怎麼,怕咱虧待了高熾。”
“兒臣妾不敢。”徐妙雲連忙施禮,“高熾年幼,尚不懂宮中的規矩,兒臣妾怕他……”
“什麼規矩?”朱元璋霸氣道,“咱的規矩便是規矩。”
徐妙雲還能說什麼,“兒臣妾遵旨。”
頓了頓,“父皇,兒臣妾想去娘娘靈牌前上炷香。”
朱元璋怔了一下,神色變得溫和,“嗯,去吧。”
“燕王妃隨奴婢來。”小桂子忙做了請的手勢。
徐妙雲看向兒子,囑咐道:“高熾,不可調皮。”
“兒子記住了。”
徐妙雲輕輕點頭,接著又是一禮,隨小桂子走出大殿。
朱標上前逗了逗侄子,取下隨身攜帶的玉佩,“高熾,拿著。”
“謝太子殿下。”
“叫大伯。”
“謝大伯。”小胖乖巧改口,眼神卻瞟向一旁。
藍玉一臉納悶兒,這小胖子老看我乾啥?
朱元璋順著小胖的目光看去,這才想起還有酒局等著他,這場酒局非同尋常,又是他讓二人留下的,倒也不好趕人。
於是扯著小胖,來到酒桌前下,朝二人道:“來,咱們繼續。”
二人拱了拱手,重新落座。
小胖看著一桌子豐盛菜肴,饞癮又犯了,盯著燒雞直流口水。
朱標瞧見,撕了一隻雞腿給他,小胖接過,吃的香甜。
“高熾,在家吃不飽嗎?”看著跟餓狼似的大孫子,朱元璋很是心疼,這吃相和他那時候有一拚,像是經常餓肚子一樣。
小胖委屈點頭。
“真吃不飽?”朱元璋怒了,他太清楚挨餓的滋味了。
如今自己做了皇帝,孫子卻連飯都吃不飽,他如何不怒,“來人,去把朱棣那混賬給咱叫來,咱倒要問問,朝廷每年給他那麼多俸祿,他都花哪兒去了。”
“不是的,皇爺爺你誤會了。”小胖意識到自己犯了錯,連忙解釋,“是父王嫌我太胖,讓我減肥呢。”
“胖點兒怎麼了?”朱元璋氣道,“朱棣這廝…真是氣死咱了。”
朱標勸道:“父皇息怒,高熾他…確實有些偏胖,四弟也是為了高熾好。”
“就算真要減肥,那也不能餓肚子啊!”朱元璋怒道,“不吃飽飯,哪來的力氣減肥?”
他心疼壞了,寵溺的捏了捏小胖的臉,“以後想吃什麼跟爺爺說。”
“嗯,謝謝皇爺爺。”小胖怯怯道,“爺爺還是彆讓父王來了,不然我回去要挨揍。”
“他還敢打你?”
朱元璋火氣蹭蹭往上躥,“你放心,爺爺給你做主,他敢打你一下,咱打斷他的狗腿。”
說著,又給小胖撕下一隻雞腿,“敞開了吃,必須吃飽。”
給孫子偷完食,朱元璋這才舉杯:“喝酒。”
“敬皇上。”
李青、藍玉舉杯,一飲而儘。
眾人酒過三巡,小胖也吃飽了,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青。
藍玉這才意識到,小胖子剛才不是看他,好奇道,“世子,你認識李青?”
“嗯,青…他和父王去打仗前,在王府住過一段時間,我經常找他玩兒。”小胖牢記李青囑咐,並未說出之前李青混入王府的事。
可想到宮外李青說的話,他又有些失落。
“皇爺爺,李青說他是朝中官員,我是世子,以後不能在一起玩兒了,讓人瞧見不好。”
朱元璋詫異的望了眼李青,輕笑道,“你這家夥,還挺會逗孩子玩。”
“臣知罪。”李青連忙解釋,“之前在燕王府小住,和世子來往多了些,並無意接近世子。”
“嗬嗬……”朱元璋搖頭失笑,“倒也不用如此上綱上線。”
之前李青上疏告訴過他,為了監視燕王,曾扮做戲子混進過燕王府一段時間,期間和世子有所來往,知道李青也是為了公務。
“來,繼續。”
……
朱元璋酒量不錯,也好酒,一直喝到申時末,朱棣到來才告一段落。
朱棣接到旨意,就知道肯定是被好大兒坑了,一路上罵罵咧咧,可真見到老朱,又溫順的跟個兔子似的。
“兒臣拜見父皇。”
“嗯。”
朱元璋滿臉不爽,也不讓他起來,“聽說,高熾在家連飯都吃不飽?”、
朱棣:“……”
家醜不可外揚,朱標見父皇要發飆,起身朝李青二人道,“你們先回去吧,好好歇幾天,過完年開始著手軍備事宜。”
“臣告退。”二人拱手稱是。
李青沒吃到瓜,有些小小的遺憾。
出了皇宮,藍玉淡淡問道,“你懂打仗嗎?”
“不太懂。”
“既然不懂,就不應該過多乾涉軍務。”藍玉沉聲道,“此戰非同小可,你可明白?!”
李青原本也沒想過乾涉軍務,但藍玉的態度讓他很不爽,“我是監軍,有過問軍務之權,駁斥之權。”
“你……”
藍玉氣得不行,可這是朱元璋說的,他還真不好反駁。
重重一跺腳,冷哼道:“彆以為被封了侯,就真能和開國28侯平起平坐了,你還差的遠呢。”
李青沒有反駁。
藍玉話雖說的難聽,但卻是事實。
那些開國功臣的功績不容忽視,李青能封侯靠的不是軍功,而是聖眷,莫說藍玉不服,滿朝文武就沒一個服氣的。
當然,這也是朱元璋希望看到的局麵。
李青看得明白,朱元璋讓他繼續做監軍,並不是真要他插手軍務,而是為了讓藍玉收斂一些。
他是錦衣衛鎮撫使,而錦衣衛隻聽命於皇帝一人。
朱元璋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告訴藍玉:你小子彆太過分,你的一切所作所為,咱都會知道。
藍玉當然也明白,就是明白,心裡才不舒服,他不敢對朱元璋發泄不滿,隻能拿李青出氣。
可李青也不做軟柿子,誰想捏就捏。
基於此,仗還沒開打,主帥和監軍的梁子便結下了。
兩人劍拔弩張,對峙了許久,最終,藍玉做出讓步。
不是他大度,而是他太渴望勝利了,“軍務的事你可以過問,但皇上也說了,戰鬥一旦打響,我有絕對的權威,你不得掣我的肘。”
“那是自然。”
李青不是非要咄咄逼人,隻是不爽藍玉的跋扈,見對方服軟,當下也給了個台階。
這一仗太重要了,他當然希望能贏。
“如此再好不過!”藍玉冷哼道,“正月初四開始籌備。”
李青頷首,轉身離去。
……
李青封侯的消息很快傳遍朝野,滿朝文武聽聞,無一人服氣,武將罵罵咧咧,文臣上疏彈劾。
誓要在年前,把這個討人厭的毛頭小子拉下馬來。
錦衣衛動作很快,密探四出,凡事上疏彈劾的官員,事無巨細的清查。
離過年沒幾天了,本來一片祥和的廟堂,再次風雲湧動。
李青為了避嫌,並未讓手下參與查案,整日躺在小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坐月子似的。
麵對風起雲動的局勢,他顯得異常平靜,這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是沒想到群臣會這麼快動手,連個過年都等不及了。
李青暗歎:毛驤還說群臣不會在這節骨眼兒上,對我發動攻勢,看來還是高看了這群人,嫉妒使人麵目全非啊!
隨即,他冷笑起來,“想彈劾我,也不看看自己的屁股乾淨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