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何意？”
毒娘子目光沉沉，一言不發。
她可沒忘了方才自己如芒在背的感覺，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無事不登三寶殿，上官姑娘今日來訪，所為何事？”
見她渾身警惕，上官鴻雪一怔，隨即笑顏如花，極力表達自己的善意。
“姑娘誤會了，我不會對你如何的。”
“嗬。”毒娘子一聲輕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在嶺北城的這些年，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無知的少女了，況且自己和這位鬼醫的弟子可沒有任何交集。
毒娘子眼中的不信溢於言表，上官鴻雪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心中哀嚎。
她就知道毒娘子不好糊弄。
念及此，上官鴻雪收起笑意，一本正色，“聽聞你的血觸之即死，我很感興趣。”
聽到這話，毒娘子一臉平靜，似是早就知道眼前人是衝著自己的血來的。
見狀，上官鴻雪愣神，“你一點兒都不意外？”
“意外什麼？你是鬼醫的弟子，而我這一身的毒也算是駭人聽聞，你我不過一麵之緣，還大打出手，算不得愉快，能讓你如此上心的，也唯有這身讓人畏懼的毒血了。”
“不愧是毒娘子。”
“你也不是第一個覬覦我這身血的人了，沒什麼好驚訝的。”
“你身上的毒若是再不想法子解除，有礙壽數。”
此言一出，毒娘子訝然。
她還以為上官鴻雪同那些人一樣，如今看來，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轉念一想，自己體內的毒深入骨髓，溶於骨血，怕是已經無法擺脫既定的命運。
見她神色有異，眉眼間滿是憂愁，上官鴻雪心領神會，柔聲道：“不知你可舍得下這身奇異的血？”
毒娘子一聲輕笑，“若是上官姑娘有法子解決掉我體內的毒，我感激不儘。”
這一身毒是她能在嶺北城立足的根本，如今嶺北城在孟家的帶領下欣欣向榮，她這一身毒舍了又有何不可。
至於仇敵，那一家子畜生不如的衣冠禽獸早就成了一抔黃土，其餘有生死之仇的，都在嶺北城動亂之際悉數被滅，自己不再需要毒血傍身。
況且，就算自己沒了一身毒血，憑著自己多年來的毒術，依舊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見她如此爽快，上官鴻雪愕然，隨之展顏一笑，“若你信得過我，就讓我試試吧。”
毒娘子也不扭捏，直接伸手露出手腕，示意她上前號脈。
上官鴻雪疾步上前，探著奇異脈象，時而皺眉，時而驚歎。
毒娘子盯著她變幻莫測的臉，笑容滿麵，全然不在意自己體內的糟糕狀況。
“你體內的毒素太過駁雜，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無妨，不急於一時。”
上官鴻雪情不自禁神遊天外，滿腦子都是毒娘子體內的毒，不再逗留，起身告辭。
毒娘子也沒有多說什麼，差人將她送出了門。
自這日起，上官鴻雪日日都會去尋毒娘子，傍晚才會回到孟府。
孟生跟了幾次便歇了心思，長舒了口氣。
管她找誰，隻要不把目光落到孟家，對誰都好。
無人瞧見，一隻白鴿趁著夜色飛入天際，越過山脈河流停在了貧瘠村莊一座毫不起眼的院子裡。
聽到動靜，一身粗布短打的漢子環顧四周，迅速取下白鴿腿上的消息，轉身回屋。
他扒開屋中土灶，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漢子跳入洞口，摸出火折子，借著昏黃的火光在甬道大步前行。
少頃，視野寬闊，一座地下城赫然入目。
漢子露出胳膊上的紋身，一路暢通無阻，終於到了城中最大的府邸中，看到高大偉岸的背影，他雙膝跪地，無比虔誠。
“尊主，嶺北城傳來消息，毒體被上官鴻雪給盯上了，還請尊主示下。”
“上官鴻雪？倒是有幾分本事。既然無法徐徐圖之，那就直接開啟計劃，正好趁著雲長安不在嶺北城，一展宏圖。”
漢子熱血沸騰應了聲“是”，大步離去，白鴿帶著毀滅氣息再次翱翔。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轉眼三天已過，嶺北城不少人陸陸續續前往醫館，大夫卻診不出病因。
等消息傳到毒娘子的耳中，城中醫館已經門庭若市，個個麵無血色，甚至還有許多人癱軟在床，大夫們愁容滿麵。
乍聞此景，毒娘子眸光一沉，“大夫看不出好歹，讓會毒的去瞧瞧。”
這麼多人不會無緣無故病倒，而且嶺北城的人並非普通人，個個都會拳腳功夫，還有不少人體魄強健，怎麼會一窩蜂都倒在了醫館裡。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查不出是什麼病，那就是毒。
看來是有人盯上了嶺北城，會是那群人嗎？
想到記憶深處的那群人，毒娘子心中忐忑不安，雙手不由自主緊攥成拳。
“已經讓人瞧過了，但依舊沒尋到根源。”
毒娘子心裡一沉，臉色煞白。
是他們動手了！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嶺北城變成一座死城。
思及此處，毒娘子下定了決心。
“人在哪裡，帶我去。”
論毒，她也不差，如果真是那些人的手筆，自己一看就知。
毒娘子跟著人到了醫館，剛踏上台階就看到匆匆而來的上官鴻雪，二人對視一眼，並肩而行。
兩人誰也沒有吭聲，圍著病人仔細打量觀察，眉頭緊蹙，氣氛陡然凝固了起來。
少頃，上官鴻雪抬頭望向毒娘子，眼中的躍躍欲試一覽無餘。
“你可有發現？”
毒娘子搖頭，神色冷凝，“不是毒，看不出是什麼緣由。”
但那股熟悉的感覺，是他們出手了。
他們究竟意欲何為？又為何選擇嶺北城？
毒娘子疑竇叢生，卻並未對外人言，心中暗自祈禱雲長安能儘快回來。
“他們的脈象逐漸衰弱，無病無毒，就連蠱都不像，實在是詭異。”
“你師傅何時歸來？”
鬼醫縱橫江湖數十載，閱曆豐富，說不定他知道。
上官鴻雪搖頭，“不知，這病來的蹊蹺，還是儘快想法子解決。”
“言之有理，可此症奇異，不知該從何下手。”毒娘子無聲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