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安,你竟然還活著。”透過刀鋒,楚香塵知曉了來者身份,心裡凝重。
“我還活著,讓你失望了。”雲長安似笑非笑,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對於想殺自己的人,她可不會手軟。
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是挺失望的,天堂有路你不走,既然送上門來,就把命留下吧。”
話音未落,楚香塵再次揮劍,招招狠厲。
雲長安手腕翻轉,劍挽成花,淩厲的劍氣自四麵八方襲向楚香塵。
楚香塵渾身警惕,艱難抵擋,可無形的劍氣細細密密,她壓根抵擋不住。
少頃,她雪白的衣裳已經被血染紅,就連手中的劍,都多了如蛛網的裂痕。
雲長安臉色未變,輕飄飄一揮劍,磅礴劍氣直擊她手中利劍。
哢擦——
一聲脆響,劍碎,而餘威落在了楚香塵的胸口,她倒地嘔出一口朱紅。
雲長安不知何時來到她的麵前,漆黑如墨的眼瞳驟然闖進了她的眼中。
“你是誰?”輕柔的蠱惑女聲響起。
楚香塵眼神一滯,意識瞬間模糊了起來。
“我是楚香塵。”
聽到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雲長安疑竇重重。
“你潛進孟府,有何目的?”
楚香塵緩緩張嘴,正欲開口卻戛然而止,渙散的瞳孔驟然凝聚,她一口咬破了舌尖,疼痛讓她清醒了過來。
“這種離奇手段,難怪能迷得孟生失了魂,竟然妄想與皇帝分庭抗禮。”
楚香塵一聲冷嗤,“可惜了,他眼瞎。”
“看在孟生的麵子上,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知道問不出什麼,雲長安也不再浪費時間,冷劍脫手繞著纖細的脖頸轉了個圈。
楚香塵氣絕身亡。
雲長安飛身離去。
被烏雲遮住的月露了出來,透過挪開的小小瓦片,一束月光傾泄而下,照亮了楚香塵的臉和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雲長安沒有直接離開,轉身就到了孟生的房門外。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驚醒了淺眠的孟生,他起身,披了件外衫打開了房門。
奇怪,深更半夜,誰會來敲門?
直到看清了來人麵容,孟生眉頭舒展,嘴角忍不住勾起,喜不自禁。
“長安,快請進。”孟生讓開身子迎她進房。
“外麵更深露重的,隻能委屈你暫時在我房中說話了。”生怕唐突了佳人,惹她誤會,孟生忙開口解釋。
雲長安不以為然,大大方方進了他的房。
三更半夜的,她來尋孟生之事,除了自己,天知地知,和他知。
孟生可不是那些個嘴不把門的長舌婦,她完全不擔心會傳出閒話。
況且,她又不是來偷情的。
孟生倒了杯茶遞到她麵前,語氣輕輕上揚,“長安怎麼回來了?”
她,是後悔了嗎?
孟生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期盼油然而生。
雲長安端起茶杯一飲而儘,鄭重其事,“孟二爺死了。”
誰死了?
孟滄海死了!!!
孟生驚詫不已,“你如何得知?”
不會是她為替孟府掃除障礙,特意掉頭回來殺了孟滄海吧!
荒唐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孟生立馬否決。
她可不是主動下殺手的人。
“我說是意外撞見的,你信嗎?”
“我信!”孟生擲地有聲。
聞言,雲長安愣神,隨即嫣然一笑,“你倒是很相信我,也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你不會。”
就算真要賣我,亦是心甘情願。
“好了,說正事。”雲長安收起調侃之色,一本正色。
“是楚香塵動的手。”
誰?
楚香塵??
他那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病如西子的柔弱表妹???
孟生驚嚇連連,一時間還未回過神來。
“楚香塵會武,身手還不錯,那副病弱模樣是裝給彆人看的。”
孟生腦中一片混亂。
眼皮子底下藏了個這麼危險的人物,他們竟毫無察覺!
後知後覺的孟生毛骨悚然。
比起楚香塵會武殺人,她更相信麵前的人不會無的放矢。
雲長安沒有瞞著孟生,將事情全盤托出。
驟然聽到這些信息的孟生已經變得麻木,不消片刻,一聲長歎。
“也不知道我孟家有什麼值得她惦記的,這一裝就是十餘載。”
雲長安調侃道:“孟府有著富可敵國的財富,不少人眼紅,但對楚香塵來說,能讓她這麼惦記的,隻有你吧。”
孟生啞然,瞪了雲長安一眼,“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取笑我的機會。”
雲長安輕笑,“雖然不知她所圖為何,但對你,確實情意匪淺。”
都想著生米煮成熟飯了,這情都深到令她癲狂。
“孟家已經開始轉移,不管她圖謀的是什麼,都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對了,我這人睚眥必報,楚香塵雇凶欲取我性命,所以,我殺了她。”
話一出口,孟生大驚,擔憂地開口,“那你可有受傷?”
雲長安搖頭,“我的實力你還不清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想起她的身手,孟生長舒了口氣。
也是,他該擔心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殺手。
“孟生,楚香塵在伯父伯母膝下十餘載,但我還是沒有手軟,若是二老問起,你不必替我隱瞞。”
“是她罪有應得,爹娘並非不明是非之人,你不用擔心。”
雲長安鬆了口氣,話鋒一轉,鄭重其事,“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小心,楚香塵一事,背後不簡單。”
孟生點了點頭,“放心,我明白。”
人都死了,再多奢望都是白搭。
“再說,暗處還有盛親王的人護著,我們不會有事,倒是你,皇都水深,萬事小心。”
雲長安頷首,望了眼天色,已是月上中天,她起身告辭。
“事情已了,我也該回去了,孟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話甫落,雲長安轉身離去,乾脆利落。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孟生神色黯淡,心中鈍痛。
他想開口留下她,但卻不能開口。
他知道,一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他們不會有再見的機會。
孟生鼻頭一酸,眼眶微熱,他微微仰頭,將濕意逼了回去。
這一夜,他站到了天明。
夜風淒涼,欲借此凍住疼痛的心扉,奈何,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