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有那麼一刻,他隻能聽見腦子裡刺耳的轟鳴聲。他皺眉:“你在說什麼糊塗話呢!”看似責怪,實際上,他死死盯著來回稟的侍衛,連呼吸都凝滯了。“陛下、昭儀娘娘的馬車……在、在去上香的路上,遇見了劫匪,娘娘為救、為救母親……獨自一人架著車,從懸崖上,翻了下去。”“砰——!”錦盒砸在侍衛頭上,馬上就流出血來。他滿眼的陰鷙,“你可知道,詛咒妃嬪是死罪。”侍衛頭磕在地上,“臣知道,護衛娘娘的侍衛已經回來了,就在外麵等候。”“傳。”他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才讓自己說出這個字來。護衛頭領進來,還有沒有跪下就被揪住了領子。他抬頭看見漆黑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渾身打顫。“你說,怎麼回事兒。”他死死盯著麵前的人,仿佛他一個說不好,下一秒就要抽刀將人給砍了。說完他鬆開手,侍衛跪趴在地,顫顫巍巍地開口,“娘娘想與夫人上山燒香,途經密林一群劫匪突然出現,臣等被他們引開,娘娘為了逃避危險,架著馬車往山上逃,中途、中途將夫人放了下來,最後馬車衝進下了懸崖……”再次聽見侍衛說這話,他指尖都是顫抖的。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細細詢問:“什麼樣的劫匪?有多少人?”放在她身邊的都是侍衛中的精英,一隊二十幾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劫匪,能讓她從懸崖上翻下去。“這……”侍衛有些欲言又止,司晁抬腳就是一下踹在了他的胸口上。“還不快說!”“是、臣等並沒有看清楚他們的麵貌,隻知道大約有四五十人,各個武藝精湛,當時我們並沒有反應過來,事後才發現,他們應該是想就將我們引開。”“引開……”他垂下眸沉思,片刻後,他咬牙,“去找,將整個定州翻過來,也要將這五十多人找出來!”說完他起身,帶著人,匆匆往出事兒的地方趕了。彼時塗家幾人,除了已經下崖底去找人的塗喻之,其餘人全都在上麵哭。司晁到的時候,聽著這副哭靈的樣子就煩,“都哭什麼哭!人又沒死,都給朕笑!”他說笑,自己的表情卻難看的很,眼裡甚至透著些瘋狂。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明明也沒有多長的時間,怎麼就變的這麼重要了。聽見她墜崖時的天旋地轉,一整天心都落不下的空蕩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個屁,她若是找不到,誰都彆想活!”身後的朝臣都驚了驚,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聽見聖上說這種粗話。看著他現在這副樣子,他們竟然慶幸,幸好這姑娘沒有福氣。若不然真進宮去了,宮裡哪裡還有他們女兒的立足之地。心中這麼想,眾大臣還是要擔憂著向前勸,“陛下,保重龍體啊。”“是啊,陛下,自知道娘娘的事情之後,您就滴水未進,也不休息,這、這身體如何受得了啊。”司晁站在崖邊,感受著從崖底竄上來的冷風。風吹開白霧,露出些許崖下的風景,他卻隻覺得,那崖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的猛獸一般,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塗喻之怎麼下去的?”“回陛下,若要安全的到崖底去,要饒半天的路。犬子有些武藝傍身,他拿長繩子,和侍衛們一起,從上麵慢慢爬下去的。”“給朕也準備一根繩子,朕下去看看。”眾人皆驚。那些臣子往前兩三步,跪在了他的腳邊。“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萬金之軀,怎可以身犯險!”“是啊,陛下的身體安康便是國朝的安康,若是您……”……他們一個勁兒的勸,見司晁不聽勸,有些上了年紀的老臣,直接就向前去抱住了他的腿。最終還是塗父出來,“陛下,若是小女知道因她讓陛下受傷,她必定會於心不安的,陛下!”司晁自嘲的笑笑,“她會不安?她根本就沒有原諒朕。”好在他沒有堅持要下去了,隻是守在崖頂,聽著侍衛一次次稟報。找到了墜落的馬車,找到了娘娘身上的荷包,找到了釵子,就是沒有找到人。整整兩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劫匪也找不到,他們尾巴掃的很乾淨,自那天之後,就再找不到任何蹤跡。“陛下,這並不像是一次突然的截殺,倒像是有預謀的。”“你這是什麼意思?”“臣的意思是,若不然,問問塗大人可否得罪了什麼人?”“朕知道,你下去吧。”一個十幾年的縣令,能得罪什麼人呢?即便是得罪了,十幾年都沒事兒,偏偏這時候出事兒。旁的誰都沒事兒,偏偏是她。死不見人活不見屍……嗬,清予,便這麼不願意跟他回宮?那他偏要將人找出來!事發第三天,整個定州都在戒嚴,官府拿著畫像四處找人。事發第五天,塗府走水,聲勢浩大,整個定州都知道了,新上任的知州府裡走水了。茶寮酒肆裡,人人都在議論。“聽聞還有人受傷了呢。”“可不是,這幾日城中的大夫都去了,聽聞陛下都派了禦醫去。”“謔,禦醫都派去了,那想必受傷的定然是主子了。”“下人命賤,彆說禦醫了,就說那進進出出的大夫都不可能啊。”“看如今這情形,這知州大人府裡,怕是不久後就要辦喪事咯。”“那可不是。”……大寶:“主人,他在守株待兔,等你回去呢!”這狗男人,花招還挺多。塗清予:“我知道。”大寶:“那您要回去嗎?”塗清予:“當然要,你忘了原主的心願了嗎?”她的心願是進宮,生孩子,走上人生巔峰。不讓他找到她怎麼進宮?怎麼生孩子?現在搞這一出,隻是貫徹那句話,‘輕易得到的就不會珍惜’,特彆是男人。她隻是在表明態度,要是她一開始就歡歡喜喜的原諒了人,跟著進了宮,那就落了下乘了。後麵很多事情她都會不好做。大寶:“我還以為您要帶球跑,然後幾年後再相遇呢。”塗清予的嘴角抽了抽,“帶球跑那我也要有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