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家母女不明所以,也要跟著跪下去。塗清予的膝蓋還沒彎,手就被扶住了,他態度強硬,不讓她往下跪一點,“我說了,你不用跪!”塗清予抬頭,兩人對視,最終她站直身子,側過臉,不再看他。拒絕交流的意味很明顯。司晁深吸了一口氣,“來人,先送塗夫人回去。”塗王氏和塗清雪塗清露站起來,她看著塗清予,神色猶豫。內侍走過來,“塗夫人請吧。”“清予……”她看看塗清予,又看看皇帝,兩個人的麵色都不是很好。最終還是塗清予轉過身,神色溫和道:“娘,你先回去吧。”“那你……”“放心,女兒沒事兒。”況且,那狗男人身邊的幾名內侍都已經站在塗王氏身後了。這個意思,明顯是由不得她不走的。等全公公將人送出知州府後,塗王氏沒忍住塞了個紅包去問:“公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我那女兒……”“哎呦。”全公公連忙推脫,“可不敢收您的禮,您放心,姑娘會沒事兒的。”“聖上……”“她如今可是聖上心尖尖兒上的人,您呐,勤等著享福吧。”“怎麼就……”她是想問她的女兒怎麼就和皇上好上了呢?看上去兩個人之間還有誤會?皇宮豈是那麼好混的,清予是聰慧,可也單純,來日入了宮,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們家世也低,想必皇上不會給很高的位份。宮裡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若是自家清予進宮了,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踩一下。想起這個她的心就揪疼。可惜全公公不會回答他,畢竟他現在也很懵逼。他隻知道,陛下的那個態度是從來沒有過的。“天色不早了,夫人早些回去吧,奴才這就派車將您幾位送回去。”她微微鞠躬,“有勞公公了。”坐上了馬車,三個人渾身的勁兒一泄,齊齊癱在了車廂上。特彆是塗清雪,直到此刻,她才回過神來。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竟然是皇上!他怎麼就是皇上呢?塗清予怎麼這麼好命?她會進宮嗎?她會做皇上的妃子?會做什麼妃子呢?塗夫人見她這樣很是擔心,“清雪,你怎麼了?沒事兒吧?怎麼抖的這樣厲害?”塗清雪抬起頭,努力擠出一抹笑來,“娘,我沒事兒、我這是為妹妹高興呢。”高興?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塗王氏實在笑不出來。她寧願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普通人,一輩子安安穩穩的渡過這一生,也不願意她入宮。那個地方,女人那麼多,可皇帝隻有一個。狼多肉少就意味著要爭奪,爭奪就意味著凶險。她的清予,她該怎麼辦啊。“娘,你不開心嗎?”塗清雪突然問。外麵都是皇家的人,塗王氏隻能擠出一絲笑容,“開心,娘為你妹妹感到高興。”另一邊的司晁還在努力解釋,可惜塗清予不聽。“天色也不早了,不知臣女何時可以回家?”“清予,你一定要這樣嗎?當時我正在遭遇追殺,當真不是有意瞞你的。”“臣女知道,那臣女何時能回家?”她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真的讓司晁很無奈。他沉聲問:“你不是說,若是兩人相愛,可以不在意許多。”“是。”說到這兒,她總算回過頭看他,可那眼裡細碎的寒冰還是將他刺到了。“可我也說,我最恨旁人欺騙,你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將事情告訴我,可你沒有。我忽略你的年齡,忽略你的身份,已經做好了為了你與父母抗爭甚至不要一切的準備,現在你告訴我,一切都是騙我的。”說著這話,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眼中很快蓄滿淚水,“那我應該怎麼想?這難道不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心血來潮的一次玩鬨嗎?你微服出巡,看著我這個小官之女一步步為你淪陷,看著我愛你愛的無法自拔,你覺得很好玩兒嗎?”“我不是……”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她像是根本聽不見解釋一般,繼續控訴:“還說什麼賞花宴之後上門來提親,當時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我一個小官之女,竟然敢叫你堂堂天子上門提親?我是誰啊?提親?我配嗎?不知道我說填房的時候您有沒有一瞬間的惱怒,彆說是填房了,我若是入宮,甚至都不如普通人家的通房丫頭,是嗎?”她一聲聲自貶的話聽了他心裡一抽抽的疼。“你彆說了,清予,是我錯了,是我不該騙你。”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冷靜下來一些,“那麼現在呢?陛下是想怎麼樣?”“清予,我真的愛你,此生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的。”她看著他,沒有說話,這副冷靜的樣子,讓他心中打鼓。“你隨我入宮,好不好?”“我說不好,你會放我離開嗎?”“不會。”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我帶你去。”他又想上前,再次被避開。她的眼神和語氣都是冷的,“不必,陛下身邊想必多的是內侍,讓他們帶我就好。”司晁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跟人對著乾,將人強行留下來已經讓他很心虛了。他開口,“來人。”“在。”內侍帶著一大堆侍女進來。“帶娘娘下去休息。”“是。”這些人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早就衡量好了塗清予的位置了。娘娘……宮裡三品以上才稱娘娘,也就是說,麵前這位主兒,將來至少是個婕妤。他們越發的恭敬,“娘娘這邊請。”晚上司晁處理完事情之後,他看著手裡已經改了三遍的聖旨出神。一開始他想,一個縣令的女兒,封個才人已經是頂好的了。後來他覺得,一定要給高一點,不然她進宮容易被欺負。那時候他想的位份是婕妤,正三品,這個位份,即便是朝中重臣的女兒,也是一步登天了。可是現在,他還是覺得,婕妤不夠。看著她委屈的神情,他就想將最好的都捧到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