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淮之走進警察局休息室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人群中最中間的那個少年。他一頭霧霾藍的頭發,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的不像話,那是一種雄雌莫辯的美。眼皮微垂著,雙手抱胸,後背靠在椅子上,明明有些痞裡痞氣的動作,他做出來,卻有種說不出的美感。聽見聲音,少年的眼睛睜開。竟然是一雙圓圓的杏眼,看向他的目光一瞬間的警惕,之後又垂下了眸。“小叔!”坐在塗清予身邊的唐浩猛地站起身,“小叔,你怎麼才來!”唐淮之上下掃了他一眼,見他的身上沒有明顯傷痕才放心下來。他不欲在警察局和外人麵前教育孩子,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走吧。”唐浩有些為難地看著旁邊的塗清予,等唐淮之皺起了眉頭,他才開口,“那老大,我、我就先回去了……”話到一半,他轉頭看向唐淮之,“小叔,要不你將我老大也領回去吧。”老大?唐淮之的目光又看向了坐在最中間的那個少年。這長相乖巧的少年就是他侄子常掛在嘴邊,他討厭的那個老大?“還老大!”一旁有些年長的警察眼帶笑意,“剛剛跟你們說的你們忘了嗎?小小年紀可不興拉幫結派的啊!”然後轉頭看向唐淮之,“唐先生,今天這幾個小孩兒和學校外麵的幾個混子打架,主要是那些混子亂收保護費,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見義勇為了,我之所以叫你們家長來,主要是因為這太危險了。”“那些混子還有帶刀的,這萬一……您說是吧。”唐淮之點頭,“您說的對,回去後我會好好教育他的。”“還有就是,畢竟是學生,好幾個都還未成年呢,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還是要以學習為主的。”“您說的對。”唐淮之再次點頭。兩個人一直說了有五分鐘之久,唐淮之才帶著唐浩走出警察局。走前唐浩還不放心,“那老大,我就先走了,你……”塗清予抬起頭,揚了揚下巴,“走吧。”唐淮之走前還看了一眼藍頭發的少年,可惜少年又低下了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走出警局,他開口道:“往後和你那個老大少來往。”“啊?”唐浩瞪大了眼睛,“為什麼啊?老大很好的!”“對方帶著刀他都敢帶著你們衝,好什麼好!何況你現在高三了,考不上大學,你以後進場擰螺絲嗎?”“可是老大很厲害的,對方就算帶著刀,他也三兩下就解決了!”真的超厲害好嗎?“再說了,咱們家這個情況,考不上大學就考不上唄,又不會餓死。”他算了算,就算是靠著自己的零花錢,也足夠他逍遙快活一輩子了。唐淮之咬咬牙,“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小叔,咱們家有你們這樣的精英我就放心了。”……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遠,正好和匆匆趕來的一個女士擦肩而過。那是塗清予這輩子的媽媽。她一見塗清予就撲上去,上下看了一番,見她沒有受傷,才將人抱住。“你可真是嚇死媽媽了,怎麼又打架?啊?”她越抱越緊,“你就不能跟彆的學生一樣,消停點嗎?你要是出事兒了,媽媽可該怎麼辦……”她是一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即便是現在急成這個樣子,說話的嗓音也柔柔的。隻是一個勁兒的哭,兒子打個架也跟天塌下來了一樣。她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應該就是謊報了剛生下來的女兒的性彆。將一個好好兒的女孩兒當成兒子養大。是的,這輩子的塗清予是個從小女扮男裝的乖戾小孩兒。十七年前,塗淑蘭結婚多年,好不容易懷孕了。對於她來說,是男是女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可是有次回農村老家的時候,她聽見自家婆婆說,要是生下的是個女孩兒,就將孩子給溺死。塗清予這輩子的爸爸是個典型的鳳凰男。村裡唯一飛出去的金鳳凰,靠著一張巧嘴和風雨無阻獻殷勤的毅力,成功哄騙到了當時單純無比的塗淑蘭。正好她是家中獨女,她父母也覺得,一個農村出來的更好拿捏。也就同意了許鈞入贅。隻是她沒想到,唯一一次答應和許鈞回老家就發現懷上了孩子。又因為胎像不穩,隻能留在村子裡修養。等胎好不容易養住了,又出現了大雪封山,她不得不又多待了幾個月。後來可以出來了,她已經要生了。孩子是在鎮上的衛生院生的。她當時為了穩住許家人,買通了醫生,謊稱自己生的是男孩兒。又稱孩子生下來有點弱,要住保溫箱,他們也就沒有親自去看。隻知道她生了個男孩兒,歡天喜地地回村裡炫耀去了。後來塗家派人來接手了她和孩子,塗父塗母想了一下,覺得自己的家產總要有個人繼承。害怕等自己百年之後女兒和外孫女兒弄不過許家人,於是默認了將孩子當成男孩兒來養。許鈞一直野心勃勃想要插手塗家的公司,又害怕被發現意圖,一直都忙於算計,根本沒有時間關心孩子。塗清予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直到兩年前,許鈞想要算計塗淑蘭的父母,但是一個不慎,將自己也填了進去。塗淑蘭一朝失去了父母和丈夫,現在對她來說,塗清予就是最重要的。塗清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媽,彆哭了。”少年的嗓音清朗中帶著些特有的磁性,很能安撫人心。塗淑蘭漸漸平靜下來,警察又對她說了些剛才和唐淮之差不多的話,才將兩人放回去。回去後,她又安撫了一通塗淑蘭,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一回去,她就進浴室,解開了胸前的束胸帶。塗清予:“天天綁這個,這玩意兒還能長大嗎?”大寶:“這不好說,沒關係主人,現在你來了,你馬上練出些靈力來,到時候小小幻術不是手到擒來?”塗清予:“你說的對。”當即她就猛喝了兩瓶靈液下去,又吃了些靈果,力圖將自己的身體調至最佳。然後坐在飄窗上打坐,一坐就是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