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清予緩緩抬頭,太子在看見那張臉的時候,眼睛裡是肉眼可見的失望。他沒說什麼,腳下一抬,幾乎不停頓的離開了這個地方。“笑死,還以為她這就被看上了呢,沒成想太子看著那副尊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回到住處,她不可避免的又被嘲諷了。“就是,氣質好又怎麼了?還不是貌醜無顏,嘖嘖嘖,某些人怕是傷心了吧。”“可不得傷心,差點就被看上了呢。”“是啊,被看上了,即便沒有當上正經主子,當個一等宮女也好啊。”“誰說不是?”……“小主人,這都不反擊?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彆急,今日她們嘲諷我嘲諷的越狠,等將來太子來查的時候,就會越心疼。”雖然她不知道一個貪花好色的太子能有多少心疼,但是她這次的人設就是一個無辜柔弱,一心想要出宮,不願多事,令人心疼的小白兔人設。可是她越是不搭理這些人,這些人就越來勁兒。第二日沒有去奉茶,隻是太子喝上茶的時候,神色明顯頓了頓。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了那隻白皙修長的手、手主人那嫋娜的身影,以及……略黑且平常的臉。放下茶杯的時候似有若無的歎了口氣。身後的大太監馬上就躬身問:“爺今日這是怎麼了?奴才瞧著您好似不太快活?”太子嗤笑一聲,“有什麼不快活的。”不過一個女人罷了,想一兩回就得了,那種顏色,還能納入後宮不成?想到這裡,他拿起奏折,安心的處理起了政事。“哎,你,對,就是你!”又兩日,塗清予在梅花園被叫住。她看向站在亭子裡的宮女,眼神疑惑。那宮女頤指氣使,“你去折兩隻最好看的梅花來,衛承徽要用。”“可我……”她舉了舉手中的托盤,表示自己還有活兒要忙。“管你要做什麼,今日太子殿下可會在衛承徽院子裡過夜,讓你摘你就摘,耽誤了承徽主子的正事,你擔待的起嗎?”“大寶,太子還有多久到梅花園?”“小主人,還有大約兩三分鐘就來了。”她看著亭子裡的宮女,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托盤,朝著旁邊的梅花樹走去。折了一隻放在手裡,又踮著腳去攀更高更好看的。太子一進園子便看見了這樣一副場景。身著綠色宮裝的女子像是畫中仙一般,落在大片的白與紅之間,那身上的氣質,比之雪還要純白幾分。伸著手,像是下一秒便要起飛一般。他不自覺放輕腳步緩緩靠近,近了才發現,女子是要折更高的那束梅花,因為自身不夠高,才踮著腳,伸長了手。他伸手,將塗清予要折的那束花壓低。早就知道他在身後的塗清予裝作驚嚇的往後一看,然後崴腳。太子根本沒看清她的長相,下意識便伸手去扶了。淡淡的山茶花香越過滿園的梅香鑽進他的鼻子,手上是一片柔軟。女子輕輕地悶哼讓他心頭一顫。塗清予這才像剛看見人一樣,跪在地上嗓音微顫,“拜見太子殿下,奴婢不是有意的,望殿下恕罪。”“是你啊。”看清容貌的太子心中有些悵然若失,他淡淡道:“起身吧。”“謝殿下。”“這是在做什麼?”他狀似無意的問。塗清予知道,他這是在懷疑她了。畢竟這段時間她出現在對方眼前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她抬起頭,小鹿似的眼睛往跪在亭子裡的幾個宮女看去。很快又低下了頭,“殿下恕罪,是、是奴婢見這梅花開的好,忍不住想要折幾隻來玩兒。”“是嗎?”太子語焉不詳,“你下去吧。”“是,奴婢告退。”等人走遠了,太子才看向自己的大太監道:“去查。”當日塗清予當值回到住處,就發現自己的床鋪被潑了水。天氣冷,窗子又開著,床上的水漬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這能忍?小主人,這能忍?!”“確實不能忍!”她微微勾唇,然後二話沒說,出去打了水,將另外三張床全都潑濕了。大寶:?!大寶都傻眼了。“小主人,不是說要讓太子心疼嗎?”現在就反擊,不會讓柔弱小白兔的人設崩塌嗎?“大寶,聽說過兔子急了還咬人嗎?”“聽說過啊。”可這話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我是單純無害的小白兔人設,不是任人欺負的窩囊廢,閒言碎語一點小事不理會可以說是為了出宮不願多生事端,反正她們也不敢真的動手打人。可這大冷天的,沒有足夠的炭火,就隻能靠被子取暖,將被子弄濕,是奔著凍死人去的。都被欺負到這份上還不反抗,那可真是半分氣性也無。”何況按照她的劇本,後麵可能還要和太子上演一出——你看上我,但我想出宮,拚命反抗,最後因為懷孕不得不留下來的戲碼。若是這點脾氣都沒有,又哪裡有膽子反抗太子的強取豪奪?不反抗,她與後院那些女人又有什麼區彆?她在人回來前將自己的眼眶弄紅,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另外三個人半刻鐘後便回來了,看見自己的床鋪,當即便尖叫出聲。“啊——!這是誰乾的?!”“是你!”其中一個人恨恨地看向塗清予,“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塗清予紅著眼眶,帶著發顫的嗓音道:“可是……我的床鋪也濕了。”“什麼意思?因為你的床鋪濕了,你就要弄濕我們的?”“是你們……是你們先弄濕我的床鋪的。”“我們沒有!”“你們有,這幾日你們的小動作我都可以當看不見,可是、可是冬日裡沒有炭火是會死人的。”“我們不管,就是你弄濕了我們的床鋪,你跟我們去見掌事嬤嬤!”說著,那些人就要上手來拉她。她避開,也梗著脖子道:“見便見!又不是我先惹的事!”隻是掌事嬤嬤沒見著,倒是先見到了太子身邊的副總管何三。“不知哪位是塗清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