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電影主角真如賀明光所說的那樣死去後,禹喬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回到了畫中。看來賀明光在開完電影後,就直接拿著畫作回到家中。
房間安謐,花香與夕陽靜流,
她心思繁雜,從床上坐起後,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窗前。
窗外,遠處樓宇間低低地掛著一枚橘紅的落日,天地間的萬物都被裹上了一層淺淺的琥珀飴糖漿。
這不是她看到的第一個落日,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落日。落日預告著一個白天的結束,在某些時候都被認為是死亡的象征物。
禹喬推開了窗戶,直接坐在了窗台上,將雙腿懸在外麵,繼續看著那枚緩緩墜落的太陽。
她很自然地想起了賀明光之前提出的“一千次落日理論”。
在預先知道賀明光必死的結局後,再翻看與他相處的記憶,才發現處處都有著死亡的影子。
她一邊想心事一邊看落日,看著看著都沒有察覺到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電影過後,禹喬就匆匆地回到畫中,倒是把賀明光接下來的安排給打斷了。
他本來還想帶著禹喬去吃海鮮大餐來著。
按照禹喬這些天的活動軌跡,她大概率是不會回來了,但他還是抱著一絲期盼。
萬一她就來了呢?
正是因為這絲期盼,他在做飯前又忍不住想看一眼《神女救世圖》,想看看能不能誘惑到貪吃的神女。
結果,一打開房間門,賀明光就看到了她的背影。
在看到她背對著門坐在窗台上時,賀明光又忍不住地擔心了。
萬一摔下去怎麼辦?
這樣類似的言論,賀明光也曾從父親那聽過。
母親因工作原因延遲下班時間,他的那個父親沒有等到及時回來的妻子,就開始慌了,說著各種擔憂的話語,還一個勁地給母親撥打電話。
“你媽怎麼還沒有回來?不應該啊,以往都是這個時候回來的,飯菜都要涼了。不會是在路上遇到什麼危險了吧……萬一她遇到異種突襲怎麼辦?萬一她不小心被車子撞了怎麼辦?”
賀明光至今還記得父親那張漸漸蒼白的麵孔。
要不是因為賀明光攔住了,加上母親終於注意到了好幾個未接電話,賀明光相信他的父親早跑出去找了。
他當時還覺得膩歪,現在倒是開始理解了父親。
直到雙手虛扶上了禹喬的腰,賀明光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這是在做什麼?怎麼坐在窗台上?”他俯了身子,笑著問。
禹喬的眼神依舊直直地望向遠方,賀明光也跟隨她的視線看向了那輪落日。
禹喬不說話,他也就這樣陪著她靜靜地觀賞遠方的落日,一直都保持著護住她的姿勢。
“好看嗎?”賀明光開口。
他的視線落在了禹喬的側臉上。
她的側臉被夕陽鍍了一道柔和光邊,可惜不能看到她的雙眼。
禹喬點了點頭。
她伸出了手,指了指遠處圓圓的落日,語氣突然多了一絲興奮:“鹹蛋黃!”
“是那種一戳下去能滋滋冒油的鹹鴨蛋蛋黃。”她還拽了拽賀明光的衣袖,示意他去看。
賀明光:……
賀明光輕歎出來了一口氣。
她也未免……太可愛了吧!
他將下頜抵在她的肩上,也看向了她指著的落日,表情認真:“真的很像。”
禹喬補充道:“估計還是高郵的鹹鴨蛋蛋黃。”
賀明光也伸出了手來,指了指離落日最近的那片扁扁的雲:“還有啊,你看那朵金黃色的雲,是不是很像那種香香脆脆的烤麵包乾?”
禹喬眯著眼看過去:“你還彆說,還真有點像。”
“那我們今天晚上就吃鮮蝦鹹蛋黃拌麵、鹹蛋黃排骨和塗了一層果醬的烤麵包乾,怎麼樣?”
禹喬一愣,扭頭看向他。
賀明光也歪著腦袋看她,嘴角向上一瞥,笑得調皮又俊逸。
他專注地凝視著禹喬的眼睛,嘴上卻帶著調侃的音調:“怎麼了,終於發現我的魅力了?是不是突然覺得這個叫‘賀明光’的男人怎麼那麼懂我呢?長相英俊,廚藝高超,還是體製內,真是適合戀愛結婚相伴一生的好男人呐!”
“自戀狂。”禹喬忍不住彎唇一笑,伸手去擰他的臉,“厚臉皮。”
即便被擰紅了臉,賀明光臉上的笑一直都沒有落下。
“喬喬,”他的聲音極其溫柔,笑容裡沒有剛剛的浮誇作怪,眼神依舊停留在禹喬的眼裡“我看到了你眼中的落日。”
“你也看到了我眼裡的。”賀明光的唇角也上揚了幾點。
有些話不需要明說,他已經得到了她的認可。
他主動地與禹喬貼了貼耳,將自己耳廓的熱傳遞給了她:“你選擇了我。”
賀明光全身上下都似乎被浸泡在了加了糖漿中。
他不知道是什麼導致禹喬對他軟化了態度,雖然他能察覺到她選擇他不是因為愛,雖然他能感覺到禹喬更多的是對他的憐憫,但這又怎樣。
他還是成功地站在了她的身邊。
“喜歡你……”賀明光忍不住蹭蹭了她的頸窩,“真的好喜歡,想和你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想抱抱你,吻你的嘴角、脖頸和眼睛。”
禹喬輕輕拽了拽他的發絲,提醒他:“我的鮮蝦鹹蛋黃拌麵。”
“記著呢。”賀明光笑道。
長期訓練出來的體力讓他輕輕鬆鬆地抱起了禹喬,高高興興地將禹喬抱到了飯桌前。
“等著,我馬上給你做。”賀明光一邊穿上圍裙,一邊跟禹喬說話。
禹喬調侃道:“那今天做飯的是賀明明,還是賀光光?”
“是賀明光。因為今天特彆高興,所以賀明明和賀光光合體了。”賀明光笑嘻嘻地又挨了過去,背對著禹喬蹲下,“我想讓我的女朋友幫我紮一下圍裙。”
好明顯的試探。
禹喬故意不搭理他,往椅背上一靠。
久久沒有等到禹喬的手身上,剛剛還歡喜得不得了的人此刻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喬喬?”賀明光可憐巴巴地回過頭來,眼神黯然,還帶著些許不可思議,“難道是我會錯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