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推開廁所門走了進去,心裡砰砰直跳。他深吸一口氣,擰開水龍頭,雙手捧著冰涼的水往自己臉上潑去。冰涼的水帶來了片刻的清醒,卻無法驅散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那雙原本略顯無神的眼睛此刻透露出幾分堅定。
“路明非你可以的,你這次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一定能行的,大不了表白失敗就出國留學。”
他的雙手撐在洗手台上,緊緊握住水池邊緣,仿佛這樣就能抓住些許勇氣。剛才潑在臉上的水順著臉頰緩緩滴下,他看著鏡子裡自己緊張的臉龐,嘴裡不斷自語地為自己加油打氣。
他叫路明非是一名即將畢業的普通高三學生。
昨天,他收到了國外一家頂級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他做夢都沒想到過這一幕。
他原以為自己這稀爛的成績也就隻能在國內上個普通二本,等畢業了當個普通小白領,然後娶妻生子,過完這普普通通的一生。
然而,昨天的那場麵試好像要改變他的命運。當他得知自己不僅通過了麵試,還能拿到高額獎學金時,他震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可是,很快他又陷入了糾結當中,如果自己去國外留學,可能再也沒辦法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在一起了。
他喜歡的女孩叫陳雯雯,是一個穿著白裙、喜歡抱著杜拉斯的《情人》坐在圖書館窗邊安靜看書的文藝少女。
陳雯雯是學校文學部的部長,昨天她提議舉辦一場文學部的畢業聚會,而路明非作為文學部的副部長,第一個響應號召,為女孩鞍前馬後地為這次聚會做準備。
原本文學這種高大上的東西,跟路明非這種老二次元、隻喜歡看少年王道熱血漫畫,一放學就衝向網吧打星際爭霸的衰仔完全沒有關係。
但誰讓文學部的部長是陳雯雯呢,就這樣路明非義無反顧地加入了文學部,靠為文學部打雜、做一些其他部員不願意做的事,成功被女孩提拔為副部長。
這個衰仔為了能和陳雯雯有共同話題,硬是在圖書館裡啃了不少文學著作,但和女孩還是沒有什麼話題可聊,反而因為看了些日本文學,把自己看得有些傷感了。
他們這次打算包下了一家電影院的小廳看電影也算是文學部在畢業前最後一次聚會,路明非覺得這可能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對女孩表白的機會。
“花,音樂,大聲的表白,有這三樣應該可以成功吧。”他想起昨天,向那個麵試他的國外頂尖大學的學姐請教到的必勝表白法。
音樂他已經想辦法搞定了,他們這次在電影院看的是《機器人總動員》,裡麵Eve帶著Wall-E突破音障那段配樂十二分感人。
路明非提前用一包假的中華煙買通了放映員大叔,當放到這個部分時,放映員大叔就會將電影院的燈打開,到時候他將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走到熒幕前,配合著感人的音樂,大聲對陳雯雯表白。
表白詞他也已經想好了。他把自己看過的書和電影裡最浪漫的句子拚接在一起,這些句子都是他以前精心記下的,幻想著哪天對喜歡的女孩說出口。
現在,這個機會終於來了,為此他昨天晚上還特地在天台練習了一個晚上。
至於花……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從洗手池下方取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然後緩慢地將其打開,仿佛裡麵是什麼絕世珠寶。
“呼~還是完整的,不枉我耗費了那麼多精力去摘。”他看見裡麵的東西鬆了一口氣。袋子裡是一束還算完整的蒲公英,這是他昨天花費了非常多的精力去采摘的。
他們學校後山有一大片蒲公英,蒲公英這種東西風一吹就散了,路明非幾乎將那片蒲公英摘禿了才堪堪保存下這一束還算比較完整的蒲公英。
根據他這三年的觀察,陳雯雯很喜歡蒲公英。每到後山蒲公英盛開的時候,陳雯雯都會到後山去看蒲公英,而那個時候,路明非就會躲在一旁,看著站在那片蒲公英中的少女。
風吹過時,少女純白的裙擺輕輕搖曳,漫天的蒲公英將她包圍,在橘黃色的夕陽下,美得不可方物。那一幕深深地刻在了路明非的心裡,成為他最美好的回憶。
路明非選擇蒲公英除了陳雯雯喜歡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蒲公英不要錢,隻需要耗費一些時間,而像他這樣的衰仔最缺的就是錢,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他把買花的錢省下來,租了一套廉價的西裝。他的衣櫃裡隻有幾件穿了好久的衣服,他覺得表白這種大事還是應該鄭重一些。出門前,他還偷偷用了叔叔的發膠,搞了個海報上吳彥祖的同款發型。
他看著鏡子裡穿著西裝、換了一個發型的自己,彆說,還挺人模狗樣的。
他小心翼翼地將蒲公英從袋子裡取出來,然後舉到鏡子前,打算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再演練一遍等下要說的告白詞。
他深吸一口氣,回想著昨晚在天台上的練習,一字一句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每一句話,每一個停頓,他都反複推敲過無數遍。
手裡的蒲公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那些細小的絨毛似乎隨時都會飄散。他感覺自己的勇氣就像這蒲公英一樣脆弱,隨時可能會被現實的風吹散。
他其實知道自己表白很可能失敗,但還是想向堂吉訶德一般對那風車發起衝鋒,也算是對自己這高中三年有一個交代。
就在他剛舉起蒲公英,還沒開口時,路明非突然感覺到一個人靠在他身後猛地吹了一口氣。
“我的花!!!”路明非看著飄蕩在空中的蒲公英還有自己手裡光禿禿的杆子,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哥哥,蒲公英的花語是無法停留的愛,沒有人會用蒲公英跟人表白的哦。”
正當路明非欲哭無淚的看著飄在空中的蒲公英時,一道稚嫩的聲音從他身旁傳來。
路明非憤怒的扭頭看起去,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將他辛辛苦苦摘的蒲公英給吹飛的。
那是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穿著一身純黑的小夜禮服,頭發微卷,白皙稚嫩的臉像洋娃娃般可愛,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家跑出來的貴公子,最奇特的是他的瞳孔居然是淡金色的。
“哥哥,我還沒見過誰用蒲公英表白的,還沒等你走到女孩麵前蒲公英早就飛走了,表白這種事當然要用紅玫瑰啦。
紅玫瑰的花語是‘我愛你,每一天’,代表著最炙熱的愛情。”男孩朝路明非笑著說道,他雙手放在身後好像拿著什麼東西。
廁所內潔白的日光燈照男孩那張稚嫩的臉上,顯得他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真無邪。
“我當然也知道要用紅玫瑰,但那也要看我有沒有錢啊!”
路明非氣憤的彎腰將雙手放在男孩白皙的臉上捏了起來。他雖然十分生氣但還沒失去理智,捏男孩臉的手並沒有用太大的力。
男孩的臉像是棉花糖般柔軟,路明非忍不住多捏了幾下。
“唉……或許這就是人生吧。”路明非歎了一口氣,將手從男孩的臉上移開,然後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下來,他的表白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他的肩膀無力地垂下,眼神也變得黯淡無光,仿佛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哪……”男孩將放在身後的手往前一伸,路明非這才發現男孩手裡拿著的居然是一大束紅玫瑰。
那束玫瑰花有99朵擺成了心形,鮮紅的花瓣層層疊疊,宛如一團燃燒的火焰,仿佛每一片花瓣都在訴說著炙熱的愛意。
蜜桃色的花瓣顯得十分柔和優雅,花瓣層次十分豐富,還帶著淡淡的茶香。
路明非之前去花店問過這麼大一束玫瑰,要將近一千左右。這對路明非這個一個月隻有一兩百零花錢的衰仔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
更彆說這束玫瑰花跟他在花店裡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一看就非常貴。
男孩一把將花塞進路明非手裡。
“這……是給我的?”路明非看著塞進自己手玫瑰花有些愣神,目光在花束和男孩之間來回徘徊。
“哥哥,你不是要去表白嗎,蒲公英可是不行的哦。”男孩揉了揉剛才被路明非捏得有些發紅的臉頰,笑著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表白,難道……伱是諾諾派來幫我的?”
諾諾就是他昨天請教如何向女生表白的那個學姐,除了她外路明非沒有向任何人說過他今天打算表白的事。
“諾諾?你就當是吧。”男孩聽見路明非的話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一臉笑意。
但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好像在那可愛的笑臉上看出了一絲狡黠,像是一隻偷到雞的狐狸一般,眼中閃爍著捉弄的光芒。
男孩的笑容中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神秘。
“不是諾諾,那又是誰?”除了諾諾路明非想不到還有誰會來幫他。
“哥哥不要想那麼多了,時間快來不及了哦。”男孩抬手給路明非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表,時間距離路明非離開放映廳到廁所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分鐘。
路明非看到時間原本已經冷靜下來的內心又有些慌了,他是趁電影播到一半提前來廁所練習等下要講的表白詞。
還有一會就要播到和放映員大叔說好的位置了,但現在的他又開始膽怯有些不敢踏進放映廳。
“哥哥表白這種事情不僅要鼓起勇氣,還要鼓起錢包。”男孩走到路明非身前,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臉嚴肅的說道。
路明非看著男孩踮起腳將手放在他的肩上,可愛的小臉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有些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
“進來。”男孩將手從路明非肩膀上移開,朝廁所門外打了個響指。
很快一位穿著黑色皮衣紮著高馬尾,身材近乎完美,麵容精致的美麗禦姐提著一個袋子推開廁所門走了進來。
她那雙修長的腿和高挑的身材讓人無法忽視,但那張仿佛被上帝親吻過的臉龐上,卻沒有一絲表情顯得有些生人勿近。
她走進來的每一步都仿佛帶著無形的威壓,路明非看著那張美麗的臉蛋還有那比他命還長的大長腿,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呆了。
這應該是他這輩子見過得最漂亮的女人,比電視裡的那些明星還要漂亮得多,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
“小姐……你……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是男廁所……”路明非看著逐漸向他逼近的美麗女子,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慌。
那女人沒有理會路明非的話,走到路明非麵前一把將他手裡的玫瑰花奪下,放在一旁的洗手池上,然後開始扯他身上的那件廉價西裝。
路明非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西裝就被那女人給扯了下來,隨後那女人又開始扯路明非的褲子。
“雅蠛蝶!”
路明非大喊一聲,然後拚命的抓著自己的褲子,一臉驚恐的看著那個女人,隨後他開始慢慢後退靠在牆上像隻受驚的鵪鶉一樣。
那美麗女人完全沒有理會路明非的掙紮,繼續扒他身上衣服,那女人力氣大得驚人,路明非就像一個被人隨意擺弄的布娃娃毫無還手之力,很快就被扒得隻剩內褲。
他光著身子蜷縮在牆角,像是隻待宰的羊羔,一陣寒風吹過,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那女人在將路明非身上的衣服扒乾淨後,從剛剛提進來的袋子裡麵,掏出一件西裝要往路明非身上套。
“我自己來!”路明非連忙接過那女人手裡的西裝,西裝一入手路明非就感覺到一陣柔軟的感覺,光潔的西裝表麵上還散發著一種自然光澤,顯得高貴而不低俗。
他之前身上穿的那件廉價西裝跟這件西裝相比完全就是徹頭徹尾的垃圾。
在路明非穿好西裝後,那女人又從袋子裡掏出一些瓶瓶罐罐開始往他身上噴,然後又開始擺弄他的頭發。
她的修長的手指在他的頭發間輕柔地穿梭,仿佛在雕刻一件藝術品,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無與倫比的精致和細膩。
“真不錯。”男孩看著被那漂亮女人像擺弄洋娃娃一般擺弄完的路明非,讚歎道。
路明非在聽見男孩的稱讚也走到洗手池旁,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原本有些雜亂的頭發被一絲不苟的梳在腦後,瘦弱的身材也在身上那件高級西裝的襯托下顯得挺拔更有立體感。
原先的衰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仿佛擁有億萬家產的富家公子,眼神中透出一絲自信,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對了,還有這個,這樣就完美了。”男孩將手腕上的表摘下,戴在了路明非的手腕上。
那是一塊精致的手表,表盤上鑲嵌著閃閃發光的鑽石,顯得華貴而不庸俗。表帶的觸感冰涼而柔軟,仿佛與他的肌膚融為一體。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幫我?”路明非已經完全分不清現在的情況了,這突然間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做夢一樣。
“哥哥,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時間要到了,等表白成功了再說吧。”
男孩拿起洗手池上的玫瑰花塞到路明非手裡,然後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一副你被強化了快上的表情。
“那……你們就在這裡等我,等我表白成功了再回來找你們。”
路明非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他隻能鄭重的捧起玫瑰花推開廁所門朝放映廳走去。
“老板,你不怕我們的灰姑娘真的表白成功,不去卡塞爾學院了嗎?”
站在一旁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美麗女人,望著路明非離去的背影,最終還是忍不住朝男孩問道。
“麻衣,你要知道灰姑娘的魔法可是會在午夜十二點消失的,到時候他又會變回那個滿口爛話的衰仔,表白成功之後會發生什麼那可不好說。”
“唉……說實話我還挺希望他表白成功然後留在國內度過這平凡的一生,但未來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控,我現在也不知道屬於他的命運會將他推向何方……”男孩淡金色的瞳孔深邃的望向路明非離開的方向。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和悵惘,仿佛在麵對一場無法避免的命運。
這一刻,廁所裡的氣氛變得格外靜謐,隻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仿佛一場命運的預演已經開始。
路明非走在前往放映廳的路上,原本還有些怯懦的內心,一點點堅定起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位騎士,經過了一番魔法加持,現在穿戴著閃耀的鎧甲,手持利劍,胸中燃燒著無儘的勇氣和信心。
如果說之前的他隻是拿著全村最好的劍獨自一人踏上討伐魔王的道路,那麼現在的他穿上了最好的神裝,率領著千軍萬馬來到了魔王城下。每一步都充滿了決心,仿佛連腳下的地板也在為他的決心而顫抖。
他推開放映廳的大門走了進去,放映廳內燈光昏暗,銀幕上播放著溫暖的動畫畫麵。大家都沉浸在電影的情節中,沒有人在意他什麼時候出去的,什麼時候回來的,隻有坐在最後一排,之前坐在他旁邊的蘇曉檣注意到了。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都快半個多小時了,還以為你掉廁所裡了……等等,你哪來這麼大一束花?”
蘇曉檣話還沒說完,目光就被路明非手裡那束美麗的玫瑰吸引。
玫瑰花束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奪目,仿佛每一片花瓣都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那些蜜桃色的花瓣,層層疊疊,構成了一個浪漫的心形。每一朵花都顯得那麼鮮豔欲滴。
路明非沒有理會蘇曉檣的話,徑直朝熒幕前走去。他捧著花走得每一步都無比堅定,每一步都像在向自己的命運宣戰。
他捧著花來到熒幕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路明非此刻宛如一個英勇的騎士,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戰場。
“路明非,你要乾什麼!”
其中一個坐在中間位置,穿著西裝身材像個球一樣的男子大聲喊道,他叫徐淼淼,路明非的同班同學也是文學部的一員。
電影也正好來到事先和放映員大叔商量好的位置,音樂聲大作,銀幕上Eve帶著Wall-E突破音障越過天空。
電影的配樂充滿了感人至深的情感,此刻電影院內的燈光亮起,打在了路明非的身上,讓他在這一刻成為了整個放映廳的焦點。
“這是?路明非!?”放映廳內的文學部眾人難以置信的,看著熒幕前宛如貴公子一般的路明非。
現在的路明非整個人好像都在閃閃發光,和平時那個不起眼的衰仔完全不同。
蘇曉檣看清路明非後更是吃驚,因為她認出了路明非身上穿的西裝,那是意大利手工定製的高級西裝價值非常不菲。
最讓她吃驚還是路明非手腕上的那塊表,那是一塊價值上千萬的百達翡麗。
至於她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因為前段時間她才和父親一起去了意大利定製了這麼一套西裝,順便還參加了一場拍賣會,這塊百達翡麗就是其中的壓軸拍品。
而坐在最前一排的白衣少女陳雯雯也呆愣愣望著熒幕前的路明非,她認出了路明非手裡拿著的是她以前在書上看到的號稱史上最貴的玫瑰,“朱麗葉玫瑰”。
這時放映員大叔也從放映廳門外探出頭,給路明非比了個大拇指,嘴裡還叼著路明非送他的假中華,一副小子加油的表情。
路明非看到後深吸了一口氣,腦海中回想著自己之前排練很久的表白詞。
“三年了,我們文學社的同學大概是要分開了,也許分開了就很少再能相聚,以後每個春夏秋冬花開花謝雪落雪化的時候,都不是我們這群人在一起了,想起來會有些難過……我作為文學社的理事,很高興地能站在這裡做最後的致辭,本來這些致辭該是給所有同學的,但是我隻想跟一個人說……”
“路明非,你到底想說些什麼!”這時坐在徐淼淼旁邊的另一個球開口大聲吼道,他叫徐岩岩是徐淼淼的阮生兄弟。
“閉嘴!我不是要跟你說!我隻是要跟陳雯雯說!我喜歡她三年了!彆是三年三年又三年!我可不想當一輩子好人!”
路明非用此生最凶惡的語氣吼道,他將這三年來所有暗戀的心酸和鬱悶一齊吼了出來,他感覺此時的自己很有電影裡那些西裝暴徒的範。
他將目光重新投向坐在最前麵的陳雯雯。
“陳雯雯,我喜歡你。”
當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說出口時路明非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但很快他又開始緊張起來,有些期待接下來的回答,但又害怕聽見自己不希望聽見的回答。
“我……我……”陳雯雯看著熒幕前的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時坐在陳雯雯另一邊的趙孟華站了起來,而坐在他身後的徐淼淼,徐岩岩兩兄弟也立馬站了起來,同時還拿著東西遞給趙孟華。
那是一束超巨型的紅玫瑰看上去有999朵,雖然看上去沒有路明非的玫瑰漂亮,但在數量上碾壓了路明非。
趙孟華今天也穿著精致的西裝,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他是學校裡繼楚子航畢業後的“此撩當誅榜”的榜首,家裡不僅有錢,學習成績也好,甚至連運動都十分擅長,學校裡有非常多的女生喜歡他,身邊還有一大幫為他鞍前馬後的小弟。
“本來有些話我還想在電影結束之後再說的,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發生,但現在說也不晚,陳雯雯!我喜歡你!從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
趙孟華手捧著鮮花單膝下跪,然後還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枚精致的白金戒指,上麵好像還銘刻著什麼。
陳雯雯看著單膝下跪的趙孟華,驚訝的捂住了嘴,眼裡好像還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趙老大B!”坐在觀眾席上的文學部的成員,除了蘇曉檣外全都開始起哄,而蘇曉檣坐在座位上,氣得臉都快綠了。
徐淼淼兩兄弟立刻來到趙孟華身後,拉起了一塊巨大的橫幅,上麵寫著“陳雯雯&bp;&bp;Love&bp;ou”。
“路明非,就你個衰仔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班長可是我們趙老大喜歡的女人,這場文學部聚會就是專門為趙老大和班長準備的,你趕緊從哪來回哪去!穿了幾件山寨貨就想跑這裡來裝大款,我呸!”
兩個像球一樣的徐淼淼兩兄弟拉著橫幅,趾高氣昂地對路明非嘲諷道。
路明非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直勾勾地看著陳雯雯,等待她的回答。電影院的燈光此刻仿佛聚焦在他和陳雯雯之間,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期待。
陳雯雯的目光在路明非和趙孟華兩人之間徘徊,最後輕聲對路明非說道:“路明非,對不起……我還是更喜歡趙孟華……”
輕柔的話語像一柄重錘般砸在路明非的心間,那一刻,他仿佛聽見了心碎的聲音。他感覺自己那顆膽小柔軟但滿腔熱忱的心在刹那間便四分五裂。
趙孟華聽見陳雯雯的話,興奮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他將戒指從盒子裡拿出,戴在了陳雯雯的中指上,然後將她一把擁入懷中,對著路明非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微笑。
那笑容中充滿了勝利者的得意,仿佛在宣告自己的主權。
“親一個!親一個!”周圍觀眾席的人再次開始起哄。趙孟華抱著陳雯雯,低頭看著她的眼睛,而陳雯雯臉頰通紅,仰起頭閉上雙眼朝趙孟華靠了上去。
“哦!哦!哦!”周圍一陣鬼哭狼嚎。
路明非看著親在一起的兩人,特彆想將手裡的玫瑰花直接砸過去,但最後他什麼都沒做。
畢竟這束花並不是他的,等下還要還回去。他低著頭不讓周圍的人看見他的表情,舉著玫瑰花的手也垂了下來,原本鮮豔欲滴的玫瑰此時好像開始枯萎,淡雅的花香也開始消散。
一個聲音在不斷路明非的腦海裡回蕩。
“明明早就應該猜到這樣的結局才對,像陳雯雯那樣的女孩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衰仔。”
“明明在所有人一起布置放映廳時,唯獨將你一個人支開的時候,就應該猜到所有人都想要戲耍你一番,可為什麼路明非你還是不死心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路明非感覺自己被無儘的黑暗包裹,他感覺自己非常的冷,渾身在不停地顫抖,溫熱的水滴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在地麵上。
路明非覺得自己應該離開了,這裡就像王子與公主的婚禮現場,王子與公主站在舞台中央接受來賓的祝福,而他隻不過是供他們取樂的小醜罷了。
他開始朝放映廳的大門跑去,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落荒而逃的喪家之犬,周圍人看見他的離開,爆發出肆無忌憚的嘲笑。
“你們看,那家夥好像一條狗哎!”
唯有蘇曉檣說了一句:“路明非,等等我!”
路明非沒有理會身後的嘲笑聲還有蘇曉檣的呼喊,隻是不顧一切地向前奔跑。他的內心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逃離這裡。每一步都像是在逃離夢魘,周圍的一切好像都在無情地嘲笑他的失敗。
很快他就穿過放映廳,來到電影院的大門口。他推開大門,跑了出去。外麵的空氣冰冷而刺骨,像是無情的現實在迎麵撲來。
他剛跑到馬路中央,突然遠處一道耀眼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將他晃得有些愣神。他不由得停下腳步,用手擋在眼前,還沒等他看清是什麼發出的光。
引擎劇烈的咆哮聲從不遠處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的碰撞聲。路明非感覺自己好像在空中翱翔,很快他就重重地摔在地麵上。
一陣劇痛從全身上下襲來,鮮血不斷湧出,開始在地麵上形成一個小型血泊。
“該死!該死!路明非你小子可不能死啊,如果你死了學校還不得殺了我!”一個模糊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我這是要死了嗎?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路明非躺在地上,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在完全昏迷前,他看見他的正前方,有一輛開著遠光燈,引擎蓋完全凹陷下去的紅色法拉利。
車內白色的安全氣囊已經彈出,一個擁有火紅色頭發,穿著高跟鞋和紅色晚禮服的美麗女人捂著頭,踉踉蹌蹌地推開車門,朝路明非走來。嘴裡好像還念叨著什麼,但路明非已經聽不見了。
他隻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意識漸漸飄遠,眼前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最終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