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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步達岡。
寒風凜冽,北國的冬季,可比開封更加嚴寒。
“殺!”
喊殺聲震天,突如其來的女真追兵讓遼國十萬大軍亂成一鍋粥。
耶律洪基眼睜睜看著上千女真鐵浮屠,朝自己的中軍衝來。
耶律洪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一個月前,耶律洪基得知女真完顏部因為遼國使者生活作風的問題造反,並且幾乎占領遼東以來,他就勃然大怒,糾集了十萬兵馬,號稱三十萬,準備一舉蕩平女真完顏部。
女真人是什麼?
不過是他耶律洪基的狗,為他耶律洪基提供人參,鹿茸,海東青,東珠,貂皮,還上供馬匹。
遼國使者去女真部的時候,女真部的貴族婦女也得當三陪小姐,陪吃陪喝陪睡。
甚至耶律洪基年輕的時候,去女真完顏部,一句話,女真完顏部的首領就得給他唱跳,博他一笑。
可如今,狗兒弑主了!
狗兒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耶律洪基當即發兵十萬,攻打女真完顏部。
女真完顏部近些年實力大增,可全民皆兵的情況下,也不過兩萬之眾,完顏阿骨便暫避鋒芒,不與遼軍正麵交戰,準備等待女真慕容部的首領,女真人的大賢良師慕容博預言的“天命轉機”。
這次女真部突然造反,完全是慕容博把女真人給拖下水的。
當初,慕容博以遼國使者調戲婦女為由,直接殺了一眾遼國使者,把完顏阿骨打都給看傻了。
不是,哥們,咱女真人不是漢人,壓根沒啥貞操觀念啊,您要是樂意的話,我老婆陪你睡也行啊!
至於為此得罪遼國嗎?
結果,慕容博直接拿出一張紙,召集女真諸部,說了“七大恨”!
總結起來就是,契丹人是畜生裡的畜生,欺人太甚,大家是時候狠狠報仇,重拳出擊啦!
彆說,契丹人欺負女真人欺負的還真挺狠的,慕容博這“七大恨”的節奏一帶,女真諸部都同仇敵愾,義憤填膺起來。
女人給契丹人睡沒啥,可哪有睡了女人,還從人家家裡連吃帶拿的?
拿東西,這才是真正遭人恨的地方!
人參是那麼好挖的?
東珠是那麼好采的?
海東青是那麼好抓的?
駿馬,是那麼好養的?
女真人辛辛苦苦漁獵,弄到的東西,契丹人一伸手拿走七成,隻給女真人留三成,就這三成,還要看他媽的臉色!
女真諸部,其實都是跪著要飯的,完顏部是跪姿最好看的,所以得以發展壯大。
但若說沒怨氣,那是假的。
慕容博靠著自己的個人威望和精準切中女真人的痛點,使得女真人同仇敵愾,完顏阿骨打也隻能表示,慕容博老師說的對,尤其是這個七大恨抒發的好……我也講……俺也一樣!
就在完顏阿骨打以為自己要被篡位,要和慕容博師徒相殘的時候,不料慕容博卻推舉完顏阿骨打為起事的首領,自己為軍師,弄出了一個三步走的計劃。
第一步,揍遼國,要是遼國不經揍,那就割據遼東,建立大金國,逼迫遼國皇帝冊封。
第二步,揍遼國,要是遼國抗揍,大家打的有來有回,就謀劃為節度使自治,以後的利益,不能三七分,要五五開。
第三步,揍遼國,要是遼國反揍回來,大家就往深山老林一躲,等遼國退兵就行。
反正遼國不可能一直耗著,女真人本來就是漁獵民族,耐苦寒,往老林子裡一鑽,契丹人也隻能象征性的出出氣,然後走人。
大家一琢磨,慕容博老師說的對啊,就聽慕容博老師的!
女真有個好處就是大家特彆平等。
而女真人的議事製度,是所有人坐下來,大家一起出主意。
地位最低的先出,地位最高的最後出,然後少數服從多數。
這是為了避免地位低的後出主意,不敢和地位高的唱反調,以至於最終做出錯誤決策,耽誤整個部族的發展。
因此女真人其實生機勃勃,萬物競發,軍事技術方麵其實非常先進。
而慕容博也是靠著傳道受業,教授武藝,本人強大,會給人治病,還懂獸醫,在女真部很有威望,所以一呼百應。
但慕容博真不太會打仗,所以他讓完顏阿骨打來。
並且,慕容博還告訴阿骨打,遼國就是個破房子,踢一腳就塌了,並且判斷遼國地方州縣,其實是不堪一擊的。
大家起初不信,連阿骨打都不信。
遼國強大,那是持續百年的神話啊!
從前的女真也不是沒人造反過,可都被強大的遼國粉碎了,遼國怎麼可能弱呢?
這幫女真人,眼神純真,有野性美,但一般這種人都沒文化,自然不懂從發展的角度看待問題。
可是阿骨打真帶著女真諸部造反後,自己都懵了,原來契丹人真這麼菜啊?
於是,女真諸部打出一個虎虎生威,打出一個一日千裡,打出一個恍惚隔世,遼東大地,遼國官府迅速瓦解。
而女真諸部的實力,則迅速膨脹,招納了許多熟女真,渤海人。
慕容博也是埋頭擴張女真慕容部,慕容部人口財富都大大增強,不過大家都是服氣的,因為慕容博的預言都正確,這是大功。
而且慕容博雖然不懂打仗,但那是真猛啊,騎著馬,遠遠對著遼將一指,就戳死了對方,看的女真人都高呼“巴圖魯,慕容博老師是我女真第一巴圖魯”。
完顏阿骨打是聰明人,很想知道遼國為啥這麼菜。
慕容博說:“信佛信的,你看遼國寺廟這麼多錢,朝廷還有錢嗎?”
完顏阿骨打抄家了一個寺廟後,深以為然,牢牢記住了不能信佛的道理。
直到耶律洪基大軍壓境,女真人都慌了,就連阿骨打心裡都沒底,但是人家慕容博老師勇啊,雲淡風輕的說:
“彆怕,耶律洪基,塚中枯骨耳!”
“先不要和他正麵為敵,以虛應實,很快,就會有天命轉機!”
阿骨打照做。
果然,今天一大早,耶律洪基就急匆匆班師回朝,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一探查,抓住遼軍俘虜一問,原來是皇太叔耶律重元趁機造反,在耶律洪基背後捅刀子,已經占據上京。
耶律洪基的家屬都在上京,眾將士的家屬也都在上京,軍心浮動,耶律洪基隻能放阿骨打一馬。
慕容博此時卻說:“這時候,應該追擊遼軍,直衝遼國中軍而去,必能大勝!”
阿骨打信了。
於是,女真兩萬大軍全部追擊遼軍,一把梭哈。
正在撤退的遼軍本來就軍心浮動,遭遇這猝不及防的打擊,女真兵又如狼似虎的凶悍,遼軍一下亂了,指揮係統崩潰,遼軍各自為戰,敗相顯露。
阿骨打則親率一千鐵浮圖,衝向遼軍中軍。
遼軍中軍果然是方寸大亂,耶律洪基都嚇傻了。
阿骨打小時候見過耶律洪基,此刻大喜過望,指著耶律洪基道:“活捉遼國皇帝,那個大胡子便是耶律洪基!”
眼看鐵浮圖衝撞而來,目標直指自己,懵逼的耶律洪基,總算反應過來。
他堂堂天子,可萬萬不能陷於蠻夷之手。
當下,耶律洪基翻身上馬就跑,一邊跑,一邊用刀割掉了自己濃密的大胡子。
契丹兵馬見皇帝撒丫子跑路,瞬間也紛紛跑路,兵敗如山倒,不過如此。
遼國到了耶律洪基時代,其實就已經是一艘破船,之所以還能堅持,是因為沒有遇到大風大浪。
而如今,大風大浪來了。
自詡英武的耶律洪基,在這時刻,露出了自己的本質,他可不是什麼堅剛不可奪其誌的主子,不僅沒有揮舞手臂大吼“戰鬥”,反而倉皇而逃,連自己心愛的大胡子都割了。
他這爛慫的表現,一下讓契丹軍心徹底崩塌。
“那個黃色披風的便是耶律洪基!”完顏阿骨打繼續大喊,他是非要抓住耶律洪基不可。
遼國畢竟太大了,雖然打垮了遼軍主力,但是阿骨打也心裡沒底,必須抓住耶律洪基,阿骨打才覺得自己會有政治上的資本。
耶律洪基縱馬疾馳,連忙解開自己的披風,把披風丟在地上。
“那身穿黑色鎧甲的,便是耶律洪基!”阿骨打一邊帶頭追,一邊大喊。
這一下,耶律洪基也沒轍了。
他可不敢卸甲,戰場上,箭矢可不長眼,一卸甲,難免中箭。
就這樣,阿骨打等人追,耶律洪基在自己親兵的護衛下,倉皇而逃,頭也不敢回。
這時候,就體現出契丹皇帝比趙家皇帝厲害的地方了,趙家皇帝最後都混成了藝術家,根本不能跑,隻有趙構弓馬嫻熟,駕船技術一流,金人搜山檢海都抓不到。
而契丹皇帝四季捺缽,其實就是每年輪流在境內打獵,鍛煉出來騎射的本領,這跑起路來,叫一個其疾如風。
女真人也追的費勁。
可惜,耶律洪基畢竟不及自己孫子耶律延禧能跑,跑著跑著,就看到阿骨打追了上來。
“萬事休矣!”耶律洪基悲從心來。
就在此時,耶律洪基但見前方十餘騎契丹勇士正在趕來,突然那為首的契丹勇士自馬上一躍而起,猶如淩空飛行一樣,迅速朝耶律洪基逼近,落在地上,拍出一掌,人借掌勢,竟然比千裡馬都快,迅速來到耶律洪基麵前。
此時,完顏阿骨打等人也已經逼近,全副武裝的鐵浮圖,堅不可摧。
但那名契丹勇士雙掌一拍,將掌力和之前的掌力合到一處,打出龍吟之聲,阿骨打等人的戰馬受驚,阿骨打都被掌力打的從馬背上摔下來。
但阿骨打的鐵甲抵禦住了攻擊力,他也悍勇無雙,竟然自己翻起身,凝視那突如其來的契丹勇士,見對方身材高大,猶如天神一般,驚駭道:“不意契丹人之中,也有這樣的勇士!”
“蕭峰護駕來遲,皇上受驚了。皇上先撤,我來阻攔追兵!”那勇士道。
這勇士,赫然便是蕭峰。
“蕭愛卿,你來的好,來得好啊!朕一定要封你為大官!起碼是南院大王!”耶律洪基承諾一句後,快馬加鞭繼續跑。
而蕭峰,則以單人對騎兵,強大的降龍掌力澎湃無比,一掌接著一掌,硬生生遏製的女真鐵浮圖不能寸進。
等耶律洪基走遠,蕭峰才一個閃身,進入鐵浮圖之中,直接以龍爪手,朝完顏阿骨打抓去。
他不惜消耗巨大,以降龍掌力對抗鐵浮圖,是為了給耶律洪基創造逃跑的時間,現在則是打算擒賊先擒王。
但那完顏阿骨打卻也不凡,本就是天生神力,又從慕容博處學會了少林武功,當即以“大韋陀杵”還擊。
周圍的女真騎兵,也進行馳援,饒是蕭峰勇猛如天神,一時也拿不下完顏阿骨打。
他更是驚愕於完顏阿骨打怎會少林武功。
突然,更多的女真鐵浮圖從遠處趕來,卻是完顏阿骨打追的急,和大部隊脫節,現在大部隊趕上了。
蕭峰麵色一變,一招“亢龍有悔”朝地上一拍,接一招“飛龍在天”,飛身而出,並入迎接自己的燕雲十八騎之中,然後大喝一聲:“走!”
當即,蕭峰和燕雲十八騎如煙般撤離,一邊撤離,蕭峰一邊挽弓如月,不斷射箭,延緩阿骨打的追擊之勢。
蕭峰終究不是慕容複,降龍十八掌雖然厲害,但也沒有六脈神劍破甲的功能,麵對小隊鐵浮圖,他還能勉強戰鬥,鐵浮圖大部隊一來,蕭峰也隻能暫避鋒芒。
追擊了百餘丈,阿骨打道:“不用追了,追不上了,看來天意不亡遼主,契丹人之中有如此勇士,神威不亞於老師。看來這遼國,也不是那麼好滅的啊!”
說罷,阿骨打又笑道:“老師真乃神人也,預測精準,護步達岡一戰,十萬遼軍主力崩潰,遼主僅以身免。從此之後,攻守易形了!契丹不可戰勝的神話,已經被我們打破!”
眾人都興奮的大吼大叫,這一戰,正是打出了女真的威風,戳破了契丹人不可戰勝的神話,在整個北方,都造成了巨大的政治影響。
“咦,老師呢?”阿骨打詫異道。
“老師在後麵接收遼國俘虜.”完顏吳乞買答道。
“.”
阿骨打無話可說,自己這個老師,怎麼一副很雞賊的樣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