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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複看著錦衣衛押送著一個個宋朝高官來到自己麵前,這些高官大都年紀頗大,此時一個個灰頭土臉,再無平時儒雅的風範。
每押來一人,慕容燕便如同報菜名一樣,報出對方的身份。
“這是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範純仁,這是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蘇頌,這是尚書右丞兼太尉蘇轍,這是開封府尹陳向賢”
“這是蔡京,蔡卞兄弟”
諸多大臣,都沒出乎慕容複的預料,有的甚至是曆史名人,不過慕容複毫不在意。
政客的邏輯是以我為主,為我所用那便是俊傑,不能為我所用,就要殺掉。
慕容複知道這些文官士大夫是有才華的,但是這世上,隻有讀書識字到一定水平,誰又沒才華呢?
更重要的是平台。
就比如西夏名臣張元,在大宋就是科舉不中,無法中進士當官,怒投西夏李元昊,輔佐李元昊打敗了宋朝。
張元在宋朝,不過是舉人罷了,可見宰執大臣能做的事,舉人也能做。
所以慕容複八風不動,十分淡然,天下人才如過江之鯽,他要的是忠於自己的人才。
諸多大臣之中,有的人對慕容複怒目而視,有的人則戰戰兢兢,他們都是讀書人,相互交流之後,便知道慕容複是摩尼教這一代的教主,有性格剛烈的,乾脆以魔教稱呼明教,又稱慕容複為魔教教主。
慕容複不怒反喜,笑道:“沒錯,我們就是魔教,我便是魔教教主,你們說得很好。可惜啊,你們還不是淪為我這個魔教教主的階下之囚?”
眾大臣無言以對。
錦衣衛陸陸續續,又抓來一些大臣。
眾大臣一看,皆自苦笑,彆看對方隻抓了一百多人,可這一百多人,都是整個大宋最重要的官員,都身擔要職。
把他們一抓,大宋朝廷,實際上就癱瘓了。
“各位好,我是這一代的明教教主慕容複。”慕容複說道,“我慕容氏本是鮮卑人,家族傳統便是複國,這次能夠打入東京,多虧了淑遇公。哎呦,淑遇公,你怎麼也在人群之中?你和這些人不一樣,你不是階下囚,你是座上賓!”
慕容複說著,走進人群,一把挽住一位中年文士的手。
說話間,中年文士的穴道,都已經被慕容複封住,無法張口說話。
而慕容複,則用勁操縱對方的行動。
“你說你不居功,隻要滅宋複國?很好,不愧是我慕容家的種!”慕容複說著,那中年文士隨之重重點頭,又極為親密的和慕容複並肩而行,甚至臉上還掛著燦爛的微笑。
諸多宋臣嘩然。
“慕容彥逢,伱竟然背叛大宋?你複國?你瘋了嗎?你們那個燕國,都滅了幾百年了,李家子孫都沒想著恢複大唐?你也是讀書人,科班進士出身,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慕容彥逢,竟然是你勾結了魔教教主?你是我大宋的千古罪人!”
“奸佞,奸佞啊!”
群臣對慕容彥逢唾棄至極。
原來,被慕容複挽手控製之人,正是慕容彥逢,東京慕容家的當代家主,字淑遇,所以慕容複叫他淑遇公。
而這位可憐的淑遇公,心中委屈極了,他和慕容複素不相識,卻莫名其妙成了慕容複的內應。
關鍵是,這慕容複不知道用了什麼妖法,令他無法開口說話,還能控製他的動作表情,他不由自主微笑點頭,仿佛和慕容複很熟。
可兩人,這是第一次見麵啊!
見大宋的重臣都誤會了自己,慕容彥逢急的像熱鍋上的,但沒有絲毫辦法。
而慕容複真氣一吐,讓慕容彥逢的轉過頭,用鄙夷的表情看著範純仁等大臣,鼻子裡坑哼一聲。
然後,慕容複沒有任何動作,卻真氣一推,慕容彥逢便不由自主坐在上座的椅子上,四平八穩,仿佛真是慕容複的座上賓。
這一下,群臣更是大怒。
“慕容彥逢,你是一個無恥小人!”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先祖河南王,何等深明大義,怎麼生出你這樣欺天滅祖之人?”
慕容複冷笑一聲,吩咐道:“這些不識時務的家夥,居然敢辱罵淑遇公,真是不禮貌。你們先扶淑遇公上樓休息,不要讓他被這些人給氣到。”
“是。”
當即有兩名錦衣衛,扶著慕容彥逢上樓休息。
這一下,慕容彥逢是跳進黃河洗不清,東京慕容家要麼為慕容複所用,要麼裡外不是人。
而且,這還是第一波臟水,後續的臟水,還多的是呢。
“各位都是大宋的名臣良相,我都已經打到東京城,各位也應該知道,我這一次要除暴宋,吊民伐罪。”慕容複道,“你們已經落入我手,是生是死,在你們一念之間。我隻告訴你們,服從我的,便能活,不服從我的,便要死。而且不僅是自己死,還是全家死。”
範純仁說道:“這位.慕容公子,老夫曾經聽過你的名號,江湖上說什麼‘南慕容,北喬峰’,你似乎是江南武林之中一位響當當的青年俊傑?”
慕容複笑道:“範老先生,那都是陳年黃曆了,如今早已經沒有什麼南南北北的了,這世上唯有慕容。不過令尊的《嶽陽樓記》寫的不錯,看在令尊的麵子上,你要你肯帶頭投降,我便給你優待。你若是抗拒嘛,那令尊的麵子也不管用。”
範純仁道:“慕容公子,你總歸是自幼生活在大宋境內,受我大宋皇恩.”
“打住!”慕容複打斷範純仁的話,說道,“我從未受過什麼大宋皇恩,我是我父母養大的,大宋朝廷盤剝我家很有一套,恩情嘛,那是半點也無。”
開玩笑!
身為恩情貸販子,從來隻有他慕容複給彆人放恩情貸的,這範純仁居然想給他放恩情貸,真是可笑。
人群之中,蘇轍出列,問道:“慕容教主莫非是數月前李憲所陷害的蘇州士紳,最後被朝廷招安的那一位?”
蘇轍這麼一說,許多大臣都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
隻是慕容複招安後官太小,他們貴人多忘事,早忘了這一茬。
他們不少人收了童貫的錢,為童貫辦了這件事,並且內心深處也認為李憲肯定是冤枉人,沒想到好像李憲沒錯,這慕容複,的的確確是一個驚世駭俗的大反賊啊!
“哈哈,確有此事!”慕容複笑道,“李憲李公公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反賊,他帶著皇城司的人馬來找我晦氣,被我殺了。不過他的義子童貫,卻是投靠了我,連帶著,整個大宋皇城司,都成了我的人。童貫,還不出來見見你的舊相識嗎?”
慕容複話音一落,童貫便幽幽的閃身而出,解開自己黑袍,露出自己威武不凡的相貌,對範純仁等人拱手道:“各位相公,久違了。”
竟然誤會李憲了!
李憲真的逮住了一個大反賊,但太大了,李憲沒鎮壓的了,自己反被殺。
而他們,居然真以為李憲是單純的敲詐地方士紳。
想到慕容複的官職還是自己擬定的,蘇轍就臉一黑,心中萬分後悔。
眾大臣也是麵如死灰,連皇城司這種重要的部門,都落入了反賊之手,這讓他們不禁有些懷疑,當初對小皇帝的打壓,是否過了頭?
到了這一步,群臣仍然不相信大宋會滅國。
範純仁道:“慕容公子,老夫知道你們慕容氏複國的曆史故事,當年慕容氏祖上,確實多次複國成功,但那時慕容鮮卑尚存,即便如此,慕容諸燕也隻是曇花一現,大都旋起旋滅。如今過去了幾百年,世上彆說慕容鮮卑了,連鮮卑人都沒有,慕容公子何必執著於複國?慕容公子想要什麼,可以和朝廷談,但若覬覦神器,則必有災殃。”
範純仁指出了慕容複的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沒有所謂的慕容鮮卑部了。
這種天然的,牢固的基本盤,已經沒有了。
慕容複卻哈哈一笑,毫不在意道:“諸君應該看到,我麾下有漢人,黨項人,波斯人,將來說不定還有契丹人,女真人。複國隻是我的名義,我不過是起兵謀反罷了,所仰仗者漢人,我亦自認是漢人。”
“當今天下,宋朝不過半壁江山,大宋幾代君主,遲遲不能收複燕雲,甚至為安南所欺。漢家子孫,衰微至此,是趙宋不能承接中華天命的結果。因此,我起兵以承接天命,是商湯代夏,武王伐紂的義舉,自然能獲得天下漢人歡迎。”
“隻要我收回燕雲十六州,一統華夏,使中華恢複漢唐的大一統格局,宋朝則不過是前朝格局小朝廷,又何足道哉?”
“當今世上,雖無慕容鮮卑,卻有無數漢人為我而戰。這些漢人,說到底,是你們送給我的。”
範純仁一愣:“我們送給你?”
“你們盤剝百姓甚眾,以前有個王安石變法,說一千,道一萬,不過是從百姓手裡撈錢。你們又分出什麼新黨舊黨,鬥來鬥去,反讓百姓跟著受罪。”慕容複道,“久而久之,天下之民,不直趙宋久矣。我手下有一位陳懷雲,便是當年登州阿雲案苦主阿雲之子,他母親阿雲被神宗赦免,但十七年後,仍然被司馬光所殺,他遂立誌反宋,恨不能內庫燒成錦繡灰,天街踏儘公卿骨。”
群臣紛紛麵色大變,尤其是聽到“內庫燒成錦繡灰,天街踏儘公卿骨”這句詩的時候,甚至產生了生理不適的應激反應。
心中,更有一種無言的恐懼。
若此人是黃巢,那這繁華的東京夢華,這風采照人的袞袞諸公,怕都會支離破碎。
大宋未必會滅,但是天下一定分崩。
(本章完)